[] 最快更新!无广告!
吕素是吕仙朝的姐姐, 她原也不姓吕,打小在娼妓院长大, 她早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 左右不是吴就是刘,吴地平民基本就这两个姓。她收养了吕仙朝后, 拿了他的姓给自己用, 从此她就叫吕素了。
她一边进屋一边和吴聆说着话, 当年吕仙朝偷窃师兄的银狐外披那一大闹过后,她当众甩了吕仙朝两耳光, 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从此两姐弟便没有了联系。那件事后她心里头一直很后悔,和吴聆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也不知我当时怎么了, 他打小是个要脸的。”说着话她不住地叹气。
吴聆怕吵着正殿中守灵的孟长青和陶泽, 带着吕素去偏殿坐下了, 他听着吕素的话,低声道:“吕师弟年纪小了点,性子要强是正常的。”他说到这儿轻微的一停, 继续道:“以他的性子,不像是会去偷盗别人东西的。”这话他当年也说了, 不过那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吕仙朝和吕素闹翻的场景, 事情的真相反倒是没人在乎了。
吕素一听这话, 攥着手套的手不自觉地紧了, 半晌才道:“我知道,我其实也知道的。”
吴聆看向她。
吕素声音低了下去,“我当时在气头上,他平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我怕他真的干了这些事,到时候被逐出长白山门,他可怎么办啊?我是真的太慌了,他这么要脸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偷师兄的东西?”她一说起吕仙朝就停不下来,“我下了山,还没走出长白山门,我就悔了,说到底还是我没用,也没法给他撑腰,让他在长白受这些委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件银狐外披,他心里是真的喜欢。”
吕素说着话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皱眉头,似乎有些难受,却又压着,“他不会去偷东西的,我知道的。”
吴聆见状,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吕姑娘怎么到北地做生意?”
吕素道:“我回了吴地之后,觉得摆小摊实在没出路,拿攒了这么些年的钱做了点买卖,后来瞧见白商的骆驼队打吴地买丝绸布匹,我去打听,他们笑话我是个女的,说女人跑什么商,我就说还不兴女人做生意了?”吕素说到这儿,温和地笑了下,“我就做下来了,这两年跟着商会到处跑跑。”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吴聆一直望着他。北地和吴地相隔近万里,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女人,一没势力,二没修为,孤身辗转蛮荒之地讨生活,短短几年间打出一小方天地,其中种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吴聆问道:“这两年没有和吕师弟联系吗?”
“拜托过长白的师弟给他送过几次东西,也送过两次银子,他是记恨上我了,所有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吕素说这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摸着桌案,“去年去东临那边跑商,瞧见一件银狐外披,水灵灵的,我就买了下来,想了大半个月偷偷给他寄了过去,估计是给他扔了。”吕素说这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于低声喃了一句,“两千多两银子呢。”
吴聆看着吕素,闻声默然,许久才道:“吕师弟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吕素闻声难得笑了笑,道:“倒是不用他明白,他看不上银子呢。”吕素也看得开,“我也明白的,过两年等他出了师,那就是仙客了,和我们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还在乎什么银子?修仙的人都要讲究个别离外物,他一心云游天下,野心大着呢。”
吴聆想了半天,终于低声道:“这倒是个误会,其实修仙之人也很缺钱,长白不比玄武,光排场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银堂弟子每年年底都在想办法填补亏空。”他说了句实在的话,“那是个无底洞。”
吕素原本端着那杯热茶打算喝,闻声差点没呛着,她看向吴聆,见吴聆面色温和,意识到吴聆在开解自己,终于笑出了声,“吴道长你真的是……”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说好。
吴聆望着她,见她笑了起来,语气缓了下去,道:“吕师弟会明白的,大道在红尘中,修行终究是要脚踏实地,天理与人欲都是长白弟子的必修。”
吕素脸上的笑挂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他啊……”她忽然低声道,“我是打算开春回去,去长白瞧瞧他。”
“开春走的话,我可以捎你一程。”
吕素颇为惊喜,“这多麻烦……”
“吕师弟毕竟与我师出同门,吕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吴聆见她的茶水冷了,又不声不响地给她换了一杯热的茶水暖手。
吕素这辈子过的苦,小时候在牌坊里混日子,后来赎身摆摊卖烧饼,再到后来走南闯北做生意,可谓是尝尽世上冷暖,她看着吴聆递过来的那杯暖手的茶水,一时心头思绪万千,她伸手去接了,低声笑着道了一句谢。
她笑得很温和,仿佛这些年岁月没有丝毫亏待她,她笑得令人心定。
吴聆看着她。
吕素又问吴聆为何会在这荒寺中,吴聆和她说了清阳观的事,剔除了许多的细枝末节,只说了清阳观灭门与那抹灵识的事,别的一概没提。吕素听完后看向那宝殿,许久都没说话。
*
孟长青与陶泽几个人已经守着这灵识十来天了,这事一点起色都没有,孟长青原来担心陶泽会急躁,却发现陶泽越到后来越是平静。陶泽每日都盘腿坐在那殿前,也不多说话,青烟缭绕中,他比谁都冷静,仿佛短短十几天他就完全换了个人。
他越是如此,孟长青越是心中不安,想开口说句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观沧海时常也会来这殿中坐一会儿,话很少,多数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在掉漆的柱子下,视线会不经意地落在孟长青的身上,然后又轻轻地移开,无论来去他都没有声音。
孟长青有时会觉得观沧海此人确实有些奇怪,也仅限于此。
北地这两日一直在下雪,天气很冷,宝殿里也寒意逼人,原本所有的长白弟子和一大批修士都在殿中守着,渐渐的,来的修士少了,十几日干等过去,许多人的耐心消磨干净了,殿中只剩下了陶泽和几个小辈雷打不动地守着,倒是受了重伤的谢怀风会撑着半口气时常过来晃悠。
谢怀风估计是受了内伤眼神不好,没认出陶泽是那邪修,他自己因为受伤的缘故浑身戾气,弟子们也不敢和他说这些,他当那邪修跑了,剩个清阳观弟子的灵识在养着,他这人没什么同情心,但是贵在觉悟高,既然这辈子选了要降妖除魔,他就做好了随时死于非命乃至横死街头的打算,所以他没觉得清阳观弟子全死了有多可怜,顶多是有些感慨。
都是同道之人,不会有多少同情与敬佩,倒是觉得能够理解。
而他之所以每日磕着药也要来转两圈,不是心疼那灵识,他主要是盯着点观沧海,他总觉得观沧海不对劲儿,他怕出事。
他是不信吴聆和孟长青这俩二傻子的,吴聆虽然见识多,但是本质上是个没什么原则的老好人,这种人扔条毒蛇在他面前他都会去捡起来暖一暖,他和吴聆好歹同门多年,他对吴聆是比较清楚的:一个比较能打但是很娘的废物。孟长青就更别提了,出身玄武高门的正派少年修士,仙门魁首李道玄唯一的弟子,秉性纯良,听着好听,说白了没见过世面还比较蠢,和吴聆一路货色。
谢怀风是个聪明人,对自己的认知也很全面,他是一个比较刻薄的人,所以他每日盯着观沧海,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觉得观沧海这人有问题。东临绝对没有这号人物,绝对没有。
吕素到寺庙的这一日,雪下得尤其的大,风一阵阵刮过,跟狮吼似的。她在后禅院住下了。
当天晚上,孟长青、吴聆、陶泽、裹着两大张贵重无比的白狐裘的谢怀风、一言不发坐在角落中的观沧海、两个长白少年修士,还有两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寺院沙弥统共九人在宝殿中守灵,那抹灵识在众人眼前一跳一跳的。
宝殿中很冷,毫不夸张的冷,修士坐半刻钟都觉得骨头隐约发寒,这不是一般的寒,而是和这座千年古寺的选址有关,仙家修为也抗不久。而且佛宗有条规矩,立冬之后,也就是即日起,正殿中入夜后不准烧炭。裹着白狐裘的谢怀风问了一句这规矩有什么由来吗?他虽然措辞客气,但是字里行间都表达了他的惊奇和服气。
小沙弥没有理会他夹枪带棒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何,孟长青觉得殿中渐渐地没有刚刚这么冷了,他原本拿修为硬抗着,此时发现殿中好似暖和了些。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小沙弥回头看了眼,下着大雪的殿外立了个裹着厚羊绒外衫的年轻女人,她手中抱着几条厚厚的羊绒披风。
吴聆也回头看去。
吕素。
吕素进了大殿,脚步放的很轻,她把披风给大家发了下,孟长青和陶泽他们都不认识吕素,吴聆扭过头对不明所以的孟长青低声道:“是吕仙朝的姐姐。”
吕素见吴聆在和小师弟说悄悄话,笑道:“叫我素娘就行。”她把一条披风递给了孟长青,“裹裹脚,暖和一些。”她是把孟长青当做了长白小师弟,见孟长青傻愣着,她随手帮孟长青系了下带子,“这个这么穿,就裹着,暖和。”
“多谢。”孟长青看着她,低声道了一句谢。
坐在角落中的观沧海看着裹着披风扯着边角的孟长青,原本摊着一只手烧着灵力帮孟长青取暖,见状轻轻地收了,他的表情神色一直没什么变化。
吕素刚刚在后禅院和寺院弟子聊完,得知吴聆他们夜里冷,立刻抱了几条披风过来。余下的披风便铺在了地上,让几个小辈坐的暖和些。两个修为尚浅的弟子盘腿坐了上去,吕素看着那两个长白少年,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忽然就好半天没能转开视线。
那俩长白少年修士其实有些困了,却睁着眼睛强撑着,刚刚冻得不行,便一边互相挨着取暖一边不声不响地继续守灵,他们瞧着也就十五岁的模样,富贵人家出身,和吕仙朝一样的年纪。长白不比玄武,弟子十来岁便常常跟着师兄弟下山,什么苦都要吃得下去,吕仙朝才多大,前阵子跟着吴聆他们下山去宁城,遇上了蛇形修士也没退过一步,修为高低暂且不提,两个字,硬气。
道门除了顶部那一小搓修士以及玄武弟子,其余的修士其实并没有多少书中写的那么风光安逸,闯天下靠的就是硬气。
吕素问了那俩小修士一句,“还冷不冷?”
那俩少年忙摇摇头,其中一个对着吕素略羞涩地笑了下,然后继续守着灵,另一个似乎见过吕素,一双眼提溜着转。
吕素找了位置坐下了,陪着这群小辈在这寒意侵人的大殿里坐坐,她望向那铜钵上几缕将散未散的灵识。
其实吕素今日傍晚和那寺院僧人聊到这灵识的事,那老僧和她说了一句实话,这灵识怕是不可能聚起来,都这么些天了,都快散干净了。此时吕素望着那点灵识,想起那老僧的话,又望了眼这殿中不肯离开一步的众人,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殿外又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吕素回头看去。
是寺院的老住持,背着一只手佝偻着背走在黑灯瞎火的雪夜里,手里拎着只覆着蓝布的筐,他登上台阶进了屋,把那蓝布揭开,是一篮子的炭。他低声对着一旁的小沙弥道:“去把炉子升起来,暖一暖。”
那小沙弥很震惊,却听见那老住持道:“快去吧,别冻坏了。”
众人都很诧异,谢怀风尤甚,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老住持。老住持挺和气,一顶的宽大毡帽垂下来遮住了两只耳朵,他没多说什么,把一篮子炭交给小沙弥,自己又对着那抹灵识又念了两句经文。
北地的僧人无论修为境界高低,念经都和低声唱歌似的。
住持道:“今夜天冷,升炉子暖暖,不过后半夜可不能继续待了,那天冷的,多少炭火都挡不住。”
北地佛宗的规矩和春南以及东临大不相同,在春南,佛祖面前的灯是决不能灭的,然而北地的佛宗却有冬日后半夜禁闭的规矩,各地风土人情如此。入乡随俗。
住持看着那灵识,又道:“在北地,香客来寺中替亲朋知交招魂,众人都围着炉子说些生平的乐事、快事,笑着笑着便把故人的魂招来了,生从极乐去,死往极乐去,诸位不如说些有意思的事给这位走了的仙客听听,兴许故事说的有意思,这魂又打个转回人间听两声笑,听个热闹。”
住持身子骨不好,扛不住冻,站了片刻,等炉子的火升起来便离开了。他走之后,陶泽坐在原地望着那跳跃的灵识,终于他扭过头对着孟长青道:“你讲个故事?”
孟长青被他点名,回头看了过去,半晌才道:“我?”
陶泽看着那灵识许久,低声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猜,清阳观到底是谁对我有所留念,”他说到这儿极轻地一顿,“若是没有猜错,她生前是很爱听故事的,她一辈子都留在清阳观,哪里都没去过,天南海北的故事她都想听,趁如今,给她多说两个吧。她爱听这些。”
“我……我差不多都在玄武修道,我没有什么故事,读书修道而已……”说着话孟长青下意识看向吴聆,吴聆走南闯北多年,见得东西自然比他多。
两个小沙弥一听见要说故事,耳朵都偷偷竖起来了,他们自出生起没有出过北地,常常听白商们说离此地万里之遥的春南和东临,听闻那里有黑白双色燕子,有蘸水桃花,还有旷达名僧和逍遥修士弹剑而歌,这些都是苦寒北地所没有的,对他们而言非常新奇。
一下子,所有人都正儿八经地围着那灵识,要说故事。
吴聆见孟长青看着自己,难得没能说出话来,他倒是见识多,可稍微紧张些便控制不住地结巴,要说故事实在是难为他了。他下意识看向谢怀风,在见识方面,谢怀风也是十岁跟着师兄下山游历,走遍名山大川,一身的故事。
谢怀风见吴聆望着自己,随手裹了下自己的狐裘,一副“我是个病患你们好意思?”
吕素见状笑道:“那我给说两个,我这些年跑商,倒是见了不少的世面。”她讲了两件事,挺有意思的,讲的是吴地人养小鬼,别说那俩小和尚了,连孟长青与陶泽都听得颇为认真,他们没去过吴地。
吕素说完后,看向那两个小和尚,她把话匣子一打开,众人后续的聊天忽然间顺畅了许多,谢怀风勉为其难地讲了两个蜀地的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先乐呵了,一下子没有停下来。孟长青讲得则大多是书上记载的玄武剑修事迹,道门剑仙飞渡大江,朝游北海暮苍梧,一剑抚平不平事,诸如此类,他说不清楚的,吴聆会帮他解释两句,吕素说的则是这些年她跑商所见的各地风俗人情,民生百态,她说的最温柔,仿佛在众人说的道门江湖中注入了人情味。
陶泽的话很少,他所有的故事那小姑娘已经全部听过了。
在不绝的声音中,在那抹跳动的灵识前,一副画卷徐徐展开。
他们在座的有出身蜀地高门世家的谢怀风,有春南长白宗大弟子吴聆,有在玄武潜心修道多年的孟长青,有吴地出身阅尽世事的吕素,所有人都在说平生所见所闻,一个又一个故事,仿佛要带着这小姑娘一夜之间看遍四海山川。
很奇怪的一件事,谢怀风竟是最是悠游自在的,他说全天下的事,什么都说,开口后就停不下来,他说那些殉道而死的道友,说奇峰俊岭,说无端怪事,说不平而鸣,在最激动处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桑田改变依然在,永作人间出世人。”一个长白少年修士忽然单手紧紧握拳说了一句,他是无意中脱口而出的,一说完抬头看着谢怀风,一时怔住,谢怀风也望着他,谢怀风忽然笑出了声,那长白小师弟的脸刷一下红了,涨红的,满脸都是被人看穿了心中所想的窘迫与局促。
四千年前,真武大帝登临春南祁连山顶,眺望四海山川,亲笔写下这句诗。
桑田改变依然在,永作人间出世人。
振聋发聩。从此无数长白弟子前赴后继地沿着他走过的路负剑下山,斩妖除魔,万死以赴。
说话声依旧此起彼伏地响着,还是在这座略显破败的寺庙中,少年修士们继续围着火炉说他们没有说完的故事。
嘈杂间,依稀可见一幕场景,一群少年修士拉着个小姑娘的手,带她看山海,走大川,抱不平。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团灵识渐渐地不怎么跳跃了,很细微的一个变化。
观沧海一直坐在角落中望着他们一群人,按年纪算,在他的面前,这些人真的是小辈的小辈了,他听着他们讲故事,听他们吐露心中抱负,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孟长青身上,孟长青坐在烧红了的炉子旁,大雪剑装在剑匣中立在一旁,少年人独有的那种锋利,像是刚刚出鞘的剑。孟长青在玄武山上时一向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他没有见过孟长青这么放松过,孟长青和吴聆说着话,说的是剑道、降魔、修行。
寥寥几句话中隐隐竟是透出少年独有的野心意味,观沧海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孟长青,这样子的孟长青很少见,他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了一句当今道统之争。
那俩小和尚已经被这群人说的故事彻底的惊艳了,从前听白商说这些,往往都是一个地方,哪里有这种四海天下尽归眼底的感觉,一个小和尚听得略有些激动,他忍不住问道:“吴地,春南,东临,古蜀,在道门里面,这其中哪里的修士最厉害啊?”
吕素接话道:“自然是春南,春南长白宗,那是天下道宗的根脚,如今长白的两位真人,那都是声名显赫备受尊崇的老前辈。”她以为在座的众人都是长白宗弟子,这话说的直白而干脆。她对着那小和尚道:“如今天下道观,十之八九皆是长白所立,说长白是道宗之首,当之无愧。”
陶泽与孟长青闻声两双眼睛一齐看向吕素。
玄武位于东临极东之地,又是避世宗门,在世上的声名确实远不如长白,玄武道观弟子常常被认作长白弟子。在吕素,或者说在许多百姓的心中,长白才是天下道统。
吴聆道:“论道源,东临玄武不输长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