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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外头的喧闹声刚起, 啁啾鸟鸣、晨跑者的轻咳、卖菜大妈的拉家常渐次地透过窗户, 传入耳膜的时候,谢猜意还在床上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便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
谁会在这时候上门来?她有些纳闷。
八成是桑藿那厮吧。
她站起身来, 一路穿过卫生间、厨房和客厅, 环顾四周, 发现此时此刻这屋子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不由得有点好奇:胡西彦上哪儿去了?
想着, 谢猜意打开了门,眸中顿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门外站着危素, 她身边还立着一个微胖的男人, 戴着副黑框眼镜, 脸圆圆的, 肚子也圆圆的, 看起来很是和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跳跃着激动的颜色。
“危素,早。”出于礼貌, 她率先打了声招呼, 而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对方。
“早, ”危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 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位是我和叶雉的朋友, 我们都管他叫刘三胖子。”
微胖的男人立刻朝她伸出了手,“您好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声音里很有些殷切的意味,仿佛得到了高层领导接见的企业小职员。
谢猜意自然是没有跟他握手,她歪了歪脑袋,“刘三胖子?日本人?”
她虽然前几个小时都在养精蓄锐,但现在一时之间脑袋也还没能恢复到平时的清明状态,思考方式有些直线。
危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他绰号,他本名叫刘守。”
刘守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我在家里排老三。”
“哦,”她还是不得其解,“你说想请我帮忙,是什么事儿?”
“是这样,”危素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他是个写小说的,听说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就想来采访你,积累一些写作的素材,我拗不过他,只好过来找你了,看在我帮过你两次的份上,要不……你就跟他聊聊吧?就当是还我个人情了。”
原来如此。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谢猜意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没问题。”
本来就满脸期待的刘三胖子顿时两眼放光,他用手里的笔记本朝脸上扇了扇风,又咔嗒咔嗒地摁了几下手中圆珠笔的笔帽,激动地说,“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跟一位宵猎好好对话了!深度访谈!”
谢猜意朝里让了让身子,示意他可以进屋子里来了。
危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三胖啊,你把司徒善摆哪儿了?”
“她不正常的,忽略不计。”刘三胖子耸了耸肩,走了进门,突然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道,“这几天老叶的电话不晓得咋回事儿,总是拨不通,你回头多试几次,他那边信号可能不好。”
“成,”危素勾起嘴角,“知道你们情比金坚,你比谁都挂念他。”
刘三胖子:“……”
等他进了客厅,看清楚了屋子里东翻西倒的狼藉一片,他一下子把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圆,“这,这……”他看向在一旁抄着手的谢猜意,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拆屋了,还是家暴了?又或者,您有什么特殊的居住癖好……?”
“昨晚出了点意外,”谢猜意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一边用手掌扫去了沙发上的玻璃渣子,给他整理出一块空地来,“坐。”
刘三胖子听话地落座,正襟危坐地叫她,“谢女士——”
“叫我的名字就好。”她的眉毛跳了跳,上半身斜倚在扶手上,姿态随意自如。
“您真是平易近人啊,”他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那么……”
他话还没说完,谢猜意却突然面色大变,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中。
她站起身,朝他摆了摆手表示谈话中止,“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
说完,她合上眼帘,像往常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凝神静心,用全身的每一寸去感受凰城这片土地的息息脉动。
东南方向,龙脉出现了异常。
——有什么东西,正在吸收灵蕴。
速度很快,来势汹汹,没有丝毫的忌讳。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回忆起了昨天夜里胡西彦说过的,“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古巫尸王很有可能还留在凰城。
那么,现在吸食着灵蕴以丰盈自身的,大抵就是渠风了吧?
昨晚他一走,她还以为他会韬光养晦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竟这么急不可耐。
或者说,没想到,谢家人就这么急不可耐。
青天白日的,就让古巫尸王潜入龙脉,他们就不担心等古巫尸王恢复全部力量以后,脱离他们的掌控么?
谢猜意倏地睁开双目,提起手边的赤链伞,一句话都不打算多说。
她要立刻赶到东南方去。
如果她没记错,渠风的所在应该是位于一片学生宿舍区内。
谢猜意迅速地换好鞋,动作里都夹着一股风,结果一打开门,却见胡西彦长身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晓得他昨夜有没有休憩,现在依旧是神采奕奕风度翩然的模样。
她怔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你来得正好,我——”
“不要去。”胡西彦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拦在她身前,“不是时候。”
谢猜意急了,“不是时候?难道要等渠风彻底恢复了才是时候么?”
“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相比于她难得一见的火急火燎,他显得十分冷静,“倘若你现在就这么贸贸然地去了,龙脉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问你,这片地界上的人,要怎么办?”
她乍然被他点醒,表情一凝。
胡西彦见她明白过来,又慢悠悠地补充道,“我倒是无所谓,可谢同学,你放不下吧。”
他终究是上古时候的大妖,七千年的漫长岁月活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凡人的生死这种事情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视人命如同草芥,几乎是每一个长生者不可避免地终将会走入的一种心境,对于妖魔而言,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能够对碌碌的世人始终怀有悲悯垂怜之心的,在诸天神佛之间都已经算是少见。
此时此地,他也只是站在谢猜意的立场上,见她之所见,想她之所想罢了。
谢猜意暗道,的确是她操之过急了。
万一她去了,跟对手打斗起来,伤了龙脉怎么办?万一不幸引起地陷,地面上那群普通的无辜者又该怎么办?
“但我们总不能放任渠风这样下去。”她说。
“所以,我们必须找出万全之策。”胡西彦说着,略一迟疑,终究还是把接下来想说的话讲出了口,“眼下正是危急存亡的时候,如果有些不得已的牺牲……你千万要看得开。”
“……”谢猜意心中不由得狠狠一颤,目光有些黯淡。
“答应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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