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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西彦出现的时间很短, 一副来去匆匆的架势。
谢猜意没有多问, 潜意识里便已经认定了他是在为古巫尸王的事情奔走。
临走前,胡西彦告诉谢猜意, 渠风不仅仅是在汲取龙脉灵蕴这么简单,他如今栖居在凰城的龙骨之中,不但吸收灵蕴的速度更快, 而且有坚固庞大的龙骨作为保护壳, 一般人轻易动他不得。
闻言,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
事情竟然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天下龙脉起源于昆仑山, 无数分支由它蔓延出去,蜿蜒起伏地分布在华夏大地上,凰城便坐落于东南部的龙脉上。这里不仅地处主脉,更埋着真龙龙骨, 地位在诸多龙脉中非同一般,堪比军事重镇。
然而, 龙骨究竟埋在哪里, 历代的守脉人都是无法确定的。那是个摸不得碰不得的玩意儿, 没有动歪心思的人也不会去打它的主意。
今天听胡西彦这么一说,她才知道。
“这下不是更难办了么?”谢猜意眉头紧蹙,从未觉得如此心累。
胡西彦歪头一笑, 对着她飞了一缕缠绵的眼风, “我倒是觉得更好办了。”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定力很强地无视了这个勾魂摄魄的媚眼, 正要追问的时候,他又开口截住了她的话,“谢同学,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好好想想如何把那片区域里的人清空,”他眨了眨眼睛,“这是家庭作业。”
“喂……”谢猜意刚抬起手,胡西彦已经倏地消失在了眼前。
她一下子抓了满手的空气,心里异样地有些不舒服起来。
至于刘三胖子,他终究还是没能采访到谢猜意,因为胡西彦的“家庭作业”。
他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笔记本,摸了一下自己溜圆的脑袋,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来日方长。”
刘三胖子本来打算回叶雉和危素的那个小家,都走到门口了,脚下突然拐了一个大弯,往楼下走去了,脚步还越来越快,带着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
这是他第三次到广州来了,俗话说得好,“食在广州”,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快朵颐的好机会嘛。
想到这里,刘三胖子搓了搓手,嘿笑两声。
到了夜里,刘三胖子叼着一根牙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敲响了危素家的门,没想到半天也不见人过来开门。
他缓了缓,换了一只手很有耐心地继续敲,嘴里嘀咕道,“大妹子不会不在家吧……”
当他已经开始设想无家可归的自己要上哪里去溜达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危素站在他面前,耳边还举着手机,呆愣愣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很古怪,眼神发直,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仿佛还陷在某种情绪中没有挣扎出来。
刘三胖子下意识地觉察出不对劲,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怎么了?”
“鸟哥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打通了。”
“那不是很好嘛,省得我们担心,”他松了一口气,往屋里走去,“他说了什么?瞅你那受惊吓的小样儿,不会是——”
“……不是他接的电话。”
他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半晌,讪讪地笑了两声,故作轻松地说道,“那难不成是叶家的什么叔伯兄弟?”
然而,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的声线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危素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繁乱的心绪,“没有人对我说话,里面的声音很杂乱,应该是……不,肯定是,出事了。”
她用力握拳,指甲一下子陷进掌心的肉里,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她近乎自虐般地享受着这种感觉,自顾自地说下去,“电话应该是不小心被人按到,接通的。”
“不,不可能!”刘三胖子的声音猛然抬高,他依旧心存侥幸,“你忘了,这个集会可是叶家和司徒家的高层一块儿整出来的,多少牛逼哄哄的大人物都在场呢,哪路神仙能把场子给端了?不可能不可能。”
讲到最后,连他都对自己的说辞深信不疑了。
“如果是……”危素轻轻地说,“古巫尸王呢?”
刘三胖子一下子不说话了,表情凝固在脸上。
阴阳谢家把古巫尸王复活了的事情,叶雉没有瞒他,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你振作点,现在一切都还不能下定论,”他咬了咬牙,突然扯住了危素的手腕,“走!”
“走?去哪里?”危素现在的反应还有点迟钝,“做什么?”
“对门不是有个谢家人吗?”他一脚把门踢开,“咱们找她问问去。”
谢猜意手里转着一支笔,盯着眼前的被自己划得乱七八糟的纸面发呆。
怎么样才能把东南区的人都清空呢……
凭她一己之力肯定做不到,如果用异术,比如五鬼搬运术,在深更半夜的时分把里边的人全部弄走,也不是不行,但明面上实在说不过去,这种大型集体灵异事件,总不能用梦游来解释。
必须找出一个圆得过去的理由。
这么一来,八成就得跟学校方面合作了。
校方的高层当中也不缺乏与阴阳世家有关的人,想来不需要多费口舌,他们也都能理解眼下的危急情况,只怕其中有些人不愿意出手相帮,免得得罪了谢老爷子……但不管怎么说,首先她得找一位中间人牵线搭桥。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位老前辈——赵蒙生教授。
他大半辈子都在凰城,人脉关系肯定比她想象得更广。
想到这里,谢猜意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丝灵感从脑袋里飘了过去,她正要伸手去抓,冷不丁外头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声音里面裹挟着难以察觉的怒气,谢猜意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这一天天的,还真是没完没了。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呼……”
平复了烦躁的心绪,谢猜意把门打开。
危素见了她,劈头盖脸地就问:“古巫尸王在哪里?”
她听了一愣,危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还没等她回答,对方上前一步,逼到她眼前,语气生硬地继续问,“你们谢家那个老头子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危素和叶雉从前跟谢老爷子和谢正永打过好几次交道,她记得很清楚,那并些都不能算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尤其是叶雉,像谢家人这种向来睚眦必报的,他肯定是把他们得罪的透透的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猜意不解。
“少废话!”危素死死地盯着她,言语间火药味十足,“回答我!”
刘三胖子知道危素这是关心则乱,他在旁边眼看着谢猜意蹙起了眉头,怕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便扯了扯危素的衣摆,清了清嗓子,替她解释道,“叶雉可能出事了,她着急,所以说话比较冲……”
谢猜意上下扫了他们两眼,“进来说话。”
她兀自转过身,进了里屋,而后站定,闭上了双眼,凝神屏息。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张开眼,“古巫尸王不在这里了。”
她先前想事情想得过于专注,竟然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渠风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龙骨,难怪这个白昼,东南方的气场格外平静。
危素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说他不在凰城?!”
古巫尸王不在凰城,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受谢家操控,去了叶雉所在的地方。刘三胖子之前说得没错,叶家和司徒家那么多大人物都在场呢,他们不是正好来个一网打尽么?
“是,”谢猜意点了点头,道,“至于谢老爷子在哪儿,我就不晓得了。”
危素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多待,“我要去找叶雉。”
立刻,马上。
“哎,别冲动啊!你去了又能干什么,”刘三胖子赶忙拦在她身前,“再说了,这是两家的秘密集会,你连老叶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知道,”危素打断他的话,“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
他冷不防被秀了一脸恩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接着说道,“他在四方岭。”
语毕,危素拔腿就走,刘三胖子死死地拦住她,他可记得很清楚,老叶叫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叫他看好危素,不要让她以身犯险。
“你只知道他在四方岭对吧,但具体在哪里,你说出来吗你?!”他大声地问,试图用巨大的音量震慑住对方。
“大不了我一个个山头找过去!”她的嗓门扯得比他还高,丝毫不让步,“反正你让我坐这儿干等,我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两个人正吵作一团,谢猜意不咸不淡的声音轻轻地楔了进来。
“那就让她去吧,不是正好给叶公子收尸么,要是碰巧遇上还没离开的谢家人,当场送了命,跟叶雉当一对鬼鸳鸯,倒也是段佳话。”
此话一出,危素和刘守两人都顿住了,半晌,缓缓地转头看向她。
谢猜意无视他们脸上的表情,“冷静下来了?”
绝了。刘三胖子暗道。
广西,崇左市,上思县与扶绥县的交界处,四方岭。
四方岭是十万大山的余脉,近似东西走向,分为山前丘陵、中部石山和主脉三带,主峰为葫芦山。
靠近那江水库的地方有一座巍峨的土山,名字唤作坟青山。据说入夜以后,山上有荧荧之光,为神灵之地,当地的民众大多上山觅地立坟,故此得名。
此时此刻,夜色如巨枭一般展开硕大无朋的羽翼,笼罩了整个四方岭。
坟青山的山腹,偌大的漏斗形地洞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逸出来,在风中四散。
洞穴里,桌椅翻倒,古书和竹简摊开洒了一地,松明子火把悬在土壁上噼啪地烧着,火焰虚弱,低低的痛吟声不绝于耳。
能发出声音还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相比于那些永远不能再说话了的人而言。
叶雉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满脸是汗和血混合的痕迹,那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一只脚看似随意而有力地踩在他的背上,压制住他的动作。
七玄古刀远远地躺在他伸手难以触及的地方,暗簇簇的刀柄向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鞋。
他有些恍惚地自嘲着扯了下嘴角,近三十年的人生,何曾这么狼狈过。
抬眼,他看见那双染了尘土的皮鞋跨过古刀,来到自己面前。
谢正永轻轻提了提自己西装裤笔直的裤管,在叶雉的身边蹲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晲着曾经给过他难堪的叶家大少爷,发觉那两粒黑亮的眸子仍不屈不折地熠熠发光,即便身处绝境。
这令谢正永十分不悦。
他盯着叶雉,慢条斯理地说,“听说叶家自古精通经脉穴道之理,你们打小就学习调理之术,经脉大多异于常人,有的甚至可以通过扭曲经脉来转移腑脏,以避开对要害的重击。”
“先前我还琢磨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低笑一声。
“现在想来,把你砍成一段一段的,不就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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