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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入夜后,关云锦才终于有机会跟赫连岳真单独相处,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赫连岳真身上的伤,不仅仅是赫连岳真,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军前锋们也都带伤。可其他人如何她管不着,她担心的是自家男人。
赫连岳真身上的伤不算多,也没一处是致命伤,这是废话,如果赫连岳真的伤有致命伤,他就不可能一做几个时辰面不改色了。
尽管如此关云锦眉头还是拧得紧紧的,换任何一个当妻子的都不会高兴在自己丈夫身上看到伤,除非是夫妻间不睦或是有深仇大恨的。
“有盔甲,无碍。”赫连岳真看到关云锦脸很黑,心里也有些愧疚,他让她担心了。
关云锦沉默着给他上药,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知道上阵杀敌免不了受伤,敌人也不都是木头,不可能由着你砍而无动于衷,我就是……”有点心惴惴的,今天赫连岳真身上的伤都是小伤,但换成下次呢?刀剑无眼,谁也不是铜皮铁骨之身。
赫连岳真握住她的手,温声宽慰道:“今日与我交手之人是西朝国素有‘金斧修罗’之名的大将军莫阿图,他的武器是长柄金斧,重量不轻,我使苗刀吃了些亏,这才受了些伤,莫阿图被我砍了一刀,短时间内伤不得战场,也是给自己报了仇。”
关云锦:“……”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哄小孩?而且她分明是担心他的伤,他居然给她整出报不报仇来,转移的一手好话题!
不过即使察觉了他的目的,关云锦也没戳破,反而给面子的顺着他的话道:“给自己报仇可不行,还得给外祖父和那些死去受伤的将士们报仇。”
“嗯嗯。”赫连岳真还真顺从的应下了。
这一次他们来的及时,而且调兵速度极快,主要是全国铺路修桥,附近的驻军们都挪了地方,离战场很近,因此赶过来几乎没花多少功夫。
再有一点,江老将军带出来的一群将领都对他信任有加,不然即使他手握帅印,要是有人不服他,不遵令行事,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最后就是六颗炮弹,他本没有打算这一次交战就将炮弹投入,只吩咐高飞和无回见机行事,若情势不对,可便宜行事。西朝国此次的确是准备多是,兵马数量极多,且骑兵众多,也恰恰是有了炮筒和炮弹的组合,给了他们一个威慑,造成了局势上的强势。
今日他们俘获西朝国俘虏近一千人,战马四百有余,数量相当可观;北邙国兵马的伤亡数量不大,但终归还是令人心情不佳。
“会给死去将士的家属送抚恤金的吧?”关云锦知道自己不该提到这悲伤的事,但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年纪轻轻的将士,他们的家人该如何难过?
赫连岳真自是知道她并没坏心,颔首道:“会有抚恤金。”他见自家媳妇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遂问:“布布,你可是有其他想法?”
“唔……”关云锦沉吟思索,考虑到两人是夫妻,决定实话实说,“我是想着,现在朝廷有钱了,给不幸战死的将士们的抚恤金可以多一些;还有军饷,可以加一些。”她说着顿了顿,又解释:“我是这么觉得,一个国家需要成千上万的兵丁,不管是自愿从军还是强征入伍,大多数人定是背井离乡。以前朝廷没钱,各地守军尤其是边关边塞苦寒之地,军饷不多,粮草不丰,条件艰苦简陋可以理解,可是往深了想,当兵的苦毋庸置疑,饿着肚子上战场,能扛得动武器,能将刀捅进敌人肚子里吗?就我所知,军中很多兵丁从军,为的还是那征兵报名得来的一点钱,只是因为穷……”
“当兵从军就等于是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谁还不是爹娘生的……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希望不管是打仗的兵,还是种田的农民,都能好好的。”关云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她自己都觉得这三言两语说的有些干巴巴。
赫连岳真听得认真,听完后又见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哭笑不得,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圣上也懂,但不管什么事都急不得,布布,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朝中如今也并非铁板一块,士农工商四个阶层自古有之,身份地位的差距人们一时半会改不了,士族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地位落到如后三阶层相同的层面。我举个例子,修路铺桥,分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多数佃户选择挑泥做工,这就导致家中田地颇多的富户们无人种田,从而引发矛盾。”
关云锦听了他的一席话,莫名觉得他才是真正思维发散的那个。
社会无论发展到哪个程度,不管是封建社会还是资本主义社会亦或是社会主义社会,“平等”是不存在的,人有七情六欲,有思想,就会有私心。
道理她都懂……
“我真的只是想让那些战死将士的家里人能多拿一些抚恤金,过得好一些。”关云锦一脸认真的陈述。
所以,小侯爷,你不要逮着空隙就给我上课!
赫连岳真:“……”
“今日已晚,我们早些休息吧?”赫连岳真果断抛开了上课不上课的问题,这都快寅时了,他不睡没事,但他媳妇不睡,明日眼圈下肯定有两个平平安安同款的眼圈。
“……我睡这里?”关云锦抓住他要给自己解腰带的手,错愕的问。
赫连岳真给她一个“不睡这里睡哪里”的眼神,吓得她慌忙阻止:“这里是你赫连将军的军营,我一个小兵住你营帐里,你是等着让我明日被口水喷死吗?”这要再传个赫连岳真喜好龙阳,她哭都没办法哭好么!
赫连岳真仿佛也才意识到地方不对,关云锦晚上来营帐里,打的还是她外祖父的名义,他营帐里有人端茶倒水再正常不过,可换成江老将军的人,恐怕会被人误会他真想取而代之吧?
“布布,我还未曾为你安排住处。”赫连岳真有些懊恼。
“不要紧,我外祖父在他营帐里给我弄了张床,文渊随我哥来时用的是大夫的名头,他让我贴身照顾我外祖父,没人会怀疑。”关云锦笑着说,忽然又想到什么,道:“你今天先休息,明日一早去见见我外祖父,无论是你现在守将的身份还是我外祖父的外孙女婿,都得去见他老人家。”
即使小侯爷还是不大乐意跟她分开,可说句严重的话,关云锦以女身混入军营,一个弄不好被发现身份,哪怕她是他的夫人,江老将军的外孙女,同样违反军规,要受处置的。
赫连岳真正色点头,心想他不能让她在军营冒险,得尽快把她送出去。
江老将军与赫连岳真想法一致,翌日赫连岳真一早去拜见大将军亦是外祖父的江老将军,两人并未有何疏离感,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是正直的军人作风,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关云锦,关系无形中就拉进了。
江老将军对赫连岳真这个年纪轻轻的定远侯有好奇,也有担心,毕竟赫连岳真能以区区十二岁的年纪解救当初岌岌可危的平阳城,之后五年战功赫赫,胜战连连,他担心这样一个优秀的将士会被荣誉利益熏心,从而忘记初心。即使他外孙和外孙女都对赫连岳真赞不绝口,但难保不是被他所骗,江老将军自认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吃的盐比赫连岳真吃的米都多,可真正看到赫连岳真时,还是为他身上那种温和又煞气十足的气质惊了下,一如关云锦初次见他时的感觉——矛盾。
交流之后,江老将军才发现,赫连岳真的确如外孙关云韶所说的那样,是个有着不符合他外表年轻的成熟的男子,他温文有礼,谦虚谨慎,并未因为他获得的荣耀而骄傲张扬,他整个人都很内敛,让人心生好感。
“岳真,玄之是男子,留在军总无恙,布布不宜久留。”话题谈到关云锦这个外孙女后,江老将军神情严肃了起来。
赫连岳真也微微敛笑:“外祖父,我想今日就派人送布布去惠铜城。”
“为什么?”刚去简单处理了下个人卫生,回来就听到这一句的关云锦语带不满。
江老将军和赫连岳真视线都落到关云锦身上,赫连岳真站起身,也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脸上一揩——指腹黑了。
关云锦立刻捂脸:“我还带了一盒!”
“……布布,你没带镜子,可知你现在脸上是个什么模样?”赫连岳真放轻了声音,有些想笑。
闻言关云锦立马怂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试探性问:“什么样的?我涂花了?”
岂止是花……简直都有些惨不忍睹,就他刚刚手指揩过的地方,堆了一层,刚好旁边没抹到,黑白对比相当鲜明。
这真不怪关云锦,没有镜子,洗脸她也不敢跟人一起洗,可她又有些洁癖,不洗脸洗脚她真睡不着,昨天忍了一天,今天忍不住了,偷偷摸摸把脸洗了,让关云韶给她打掩护“化妆”,水是浑浊的,她想当镜子用都没法。
“布布,营中多有不便,你确实不宜久留。”关云韶也进来了,边看着赫连岳真替她将脸上没抹匀的地方一点点抚平抹开,总算不再那么辣眼睛。
“今早外祖父的腿已经能动,再喝两副药就可下地走路,布布不用担心。”江老将军也劝道。
关云锦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也不是她任性,她本来并不是任性的人,可是这还打着仗呢,她外祖父暂时上不了战场,她老公要去跟人斩杀敌人,即使武力值可观,终归放不下心来啊!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些儿女情长的矫情了,冲锋杀敌的将士中不乏娶妻生子的,他们的妻子难道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吗?
“布布,你同无回一道回惠铜城,昨日战场用来投射炮弹的炮筒是高飞命人在惠铜城一个打铁作坊里制成,但昨日那个略有不足,已经炸开。”赫连岳真道。
“炸开?有没有人受伤?”关云锦忙问。
赫连岳真摇头:“没有。”
关云锦皱眉:“我之前就说过弄不好炮筒会炸膛,要么是炮筒壁太薄,要么是用来推动的小火药的份量太大……”
赫连岳真猜应该是后者,因为推动力越大,炮弹飞出去的越远,据无回说,炮弹几乎穿越了半个战场,距离的确是有那么点远的。
有了炮筒这么个理由,关云锦被三个人联合给送出了军营,可说到底,关云锦她对火炮的了解连纸上谈兵都称不上好么!可是她一个人拗不过三个人,加上她一个有夫之妇成日里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的确不妥当,连个澡都没法洗,而且她的小日子又要来了……她现在有点好奇花木兰代父从军时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临走前,赫连岳真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还让她可以研究研究她说的那个自行车,惠铜城的工匠多,说不定就有人能够做出来。
关云锦心说信不信我把火枪给弄出来,吓死你们!
同关云锦离开军营的除了无回还有杨君斐,到这会儿她都觉得杨君斐成了她的专属保镖,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跟在赫连岳真身边的时间还长。她知道上战场砍人可以捞军功,杨君斐这会儿让她“拴着”捞不着军功,不知道会不会恨她。
惠铜城今日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吆喝声四起,倒是没什么方言不方言,只有口音不大相同。
“今日是九月二十九!”杨君斐先反应了过来。
九月二十九有什么说法吗?关云锦差点问了出来,临了又收了回来,这一天要是什么大节日而她又不知道的话岂不让人怀疑?
“今日是西北一带的丰收节,九月二十九日这一日,很多百姓会带着自家秋季的收获进城,买卖或是与人交换,祈求来年秋季丰收。夫人初来乍到,应是不知这丰收节。”无回解释。
闻言关云锦顿时了然,原来是西北这边的节日,难怪原主的记忆里找不着。
因为人太多,他们只能下马去安置处,关云锦打算等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出来看看,是否能淘到些好东西,之前淘到了土豆,不知道今次幸运之神还会不会眷顾她。
走了没多久,关云锦就看到了几个穿着打扮与北邙国人不同的人,他们有的扎着满头小辫子,有的穿着兽皮,有的肤色黑的发亮,眼睛大,眼白被衬得特别白,很像关云锦记忆中的非洲人。
见关云锦好奇,杨君斐给她介绍:“往东百里外有密云国和小北国两国,两国都是我们国家的附属小国,人口不足三百人,国土很小,无甚种植,偶尔会来惠铜城用他们国家的食物换些我们米粮蔬菜,丰收节时来的人更多些。”
关云锦想象不出不到三百个人的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就是黑云县那偏僻的小县城都不止这个数吧?
另外,国土小,没什么东西能种,他们又是拿什么食物来换米粮蔬菜?难道是她看走了眼,密云国和小北国其实是畜牧国家,吃的都是肉?
“不是肉,是一种叫做地瓜的食物,味道不好。”关云锦不留神将心声说了出来,立刻就得到了无回否定的答案。
地、地瓜?关云锦微微睁大眼,是她理解的那个地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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