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王的女人

第93章 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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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梧桐台摇曳的红色宫灯因为风雪骤烈,而忽闪而灭。
    丁飞羽清淡若玉的容颜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风雪之中女人孱弱的身影在急切的找寻,黑暗让她脚下的路变得模糊不清。可她不顾一切的找寻。
    那人不仅行为,动作于孙之牧相似。那外貌更是十分吻合。为何他会是漠北国的大司马牧林?
    琉金宫的纳塔湖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面,春天时这里是一道最美的景色,湖水碧绿,坡岸绿草茵茵,莺飞燕舞美不甚收。而眼下在这黑暗之中相连着银白的雪地之上却危机四伏。
    丁飞羽在湖边行走,远远的她便看见了那男人俊挺的身姿站立于五十米开外。
    她该叫他孙之牧还是牧林?丁飞羽捂着悸动的心,迈开脚步直接奔跑过去。
    那人影转过身来,见丁飞羽快步而来,一张冷峻的脸瞬间的凝聚了冰霜寒凉的力量。
    脚下的路本就险象环生,莹白的陆地于冰封的湖面连结在一起,丁飞羽忽然的往前一个趟冽脚步一个下滑便往前跌了过去。
    “噗通”一声响,惊起了树林里的寒鸦,瞬间的扑棱而起。牧林站在远处,双眼看着丁飞羽忽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时,却有一刻呆愣,可忽如其来的浑身一震,便夺路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狂奔过来。
    莹白的湖面缺了一个大口子,幽深的水裹着冰渣沉沉浮浮。
    丁飞羽一样如同浮萍般在这幽深犹如地狱入口般的缺口中沉沉浮浮的挣扎着。
    呵气成冰的夜晚,天空依旧飘荡着柳絮般的白雪,牧林细长的眼眸一抹疼闪过眼角,不在迟疑,退下碍事的衮袍披肩,纵身一跃便往冰水中跳去。
    “羽儿,我不许你这般死去……!”牧林入水的瞬间,他的感觉便如同肺腑之中的空气瞬间被凝固成冰,冷凉的刺骨。
    纵然是牙齿冷的咯咯直响,脸色被冻得紫黑,牧林深吸一口气往湖水里探了下去,水中飞羽的眼眸一闪,她微弱的意识看见了那带着奇怪花纹面甲的男子正朝她游探过来。
    强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女人已然冷硬的身子扣紧,牧林划着手臂,不断的蹬着仿佛失去知觉的腿,拼了命的往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响!牧林用肩膀顶破了湖岸边沿的薄冰,扣着丁飞羽的头钻出了水面。
    “快,快帮忙!“湖岸边沿闻讯而来的侍从们急忙小心翼翼的踩在岸沿帮着牧林将丁飞羽拽出冰水。
    “大人,您怎可冒这个险,掉进隆冬冰封的湖面实在是九死一生!”冥忍将刚刚牧林脱下来的棉袍急忙的披上了颤抖不已的他身上。
    牧林却一把拽下那温暖的棉袍,看着躺在地上一脸黑紫色的丁飞羽忽然怒吼:“你们全部转过身去!”
    不知所以然,可那些侍从也只能照做不误!
    牧林僵硬的手不住颤抖,他咬咬牙飞快的脱下丁飞羽身上所有结冰了的衣裳,将他的棉袍披肩包裹在丁飞羽身上。
    “丁飞羽,不许死!在我不容许你死的时候,你得好好活着!”牧林大声呵斥着,俯身一把将昏迷了的丁飞羽横抱而起。
    “大人,您去那里?“冥忍将身上的衣裳接下来急忙披上了牧林的肩膀。
    “太医院!”牧林不顾一切抱着丁飞羽往太医院赶。
    温暖包围,丁飞羽一息尚存,她虚弱的眼界里,男人焦急的脸让她绝望。如他真是孙之牧,那他断然不会舍命救他,于孙之牧来说她丁飞羽是死敌!
    而御殿内寝宫内,竹心将一点藏于鎏金盒子中的黑色东西放在了暖炉之中,瞬间的一缕奇异的香味弥散了开来,竹心深吸了一口,一抹妖冶的笑便浮上了面容。
    这点东西便是漠北国的秘制药物,噬魂香。
    噬魂香如若用火烤而释放出的香味只需吸食或者闻个两三次后便能上瘾,久而久之心智思绪便让这一点点小东西控制,更恶毒的是使用者用的久了便会形容枯槁,心智涣散而慢慢的枯竭而死!
    王上感觉如何?竹心慢悠悠的在白纸上写上了这句话。
    “香!”夏天烈依靠着躺椅深吸了一鼻腔的那种神秘的味道,他感觉那股味道就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生疼的心尖,让他飘飘欲仙。他睁开眼仿若那双手的主人便是丁飞羽。
    且让妾为王上弹奏一段小曲。竹心的笑犹如一朵璀璨傲放的毒花。
    夏天烈听着竹心弹奏出一曲凄然哀怨的调子,他的眼闭合着,那种味道让他的心舒坦,可那凄然哀怨的曲调让他的眼角滑落了一丝的泪痕。
    不知为何,那过往的时光忽然浮上了脑中,历历在目,从十五岁开始在皇父的掌握之中,联合孙之牧谋夺太子之位。在到与魏皇后的皇权之争,偶遇丁飞羽。在到天下升乱。一路走来他往往都是用舌尖在抵舔着刀锋上的血液。
    尽管那血液的味道让他感觉作呕,可他不得不舔舐下去,尽管有刀锋会刮断他的舌尖,可他依旧要义无反顾。
    天下是他的责任,丁飞羽是他的爱,他都想兼得,为何就那么难?
    竹心笑意莹莹的看着夏天烈眼角的泪花,忽然停住波动琴弦的手,指尖接住了那颗泪珠,放进嘴里。
    夏天烈涣散的问道:“你干什么?”
    “王上的泪是苦的!”竹心拿出指尖在夏天烈的手心写下了这么一行字。
    “傻竹心!泪水岂能是甜的!”夏天烈将竹心柔软的身体拥进了心怀。
    “王上……!”御殿外有人轻轻的拍了拍门。
    “什么事?”夏天烈忽然爆喝道。
    门口的侍从安静了小片刻后再度说道:“丁将军刚刚不幸落进了纳塔湖!此刻在太医院!
    夏天烈的心骤然一缩,思绪惊醒了过来,他快步下了床榻,砰的一声打开了房门抓住那侍从道:“在这冰天雪地里为何会落进了纳塔湖?”
    那侍从被忽然而至压力的逼迫下颤颤抖抖道:“离纳塔湖不远处的梧桐台守卫门说,丁将军是叫着……”
    侍从的声音忽然弱下去了,那个名字他不敢提起。
    夏天烈吼道:“她叫着什么,说!”
    “丁将军,叫着,叫着反贼孙之牧的名字……!”
    孙之牧的名字让夏天烈的思绪顿时如同火焰的温度燃烧到了定点,他的一脚飞踢便让那侍从飞了出去,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冰凉的云石圆柱上的龙角,瞬间的血腥喷涌了满满一地。
    尽管知道丁飞羽是没办法忘怀孙之牧的,他也正打算放手,可他便是忍不住的对那个人的名字怀恨。满满的恨,他孙之牧不仅夺了他最为挚爱的女人的全部,曾经还妄想夺了他的天下,眼下死去了还不愿意放过他最为挚爱的女人,还在不断的伤害她!
    “来人,更衣!”夏天烈踢开殿门便往外走,他要去太医院,他知道玉儿最怕的便是冷。当年丁飞羽在永德行宫的冰窖之中尚且扛不住,如今身体那般孱弱的她该怎么度过?
    竹心且看着夏天烈离去的身影,她漠然的脸露出了一丝的凄然,站起身,行至暖炉前,拿起金匙压灭了那一点噬魂香。她可不想浪费,一千朵毒花的结果才练出那么一点。
    太医院,女人的脸恢复了一点人气,床的一侧四五个炭盆源源不断的送出了温暖的气息。
    丁飞羽由婢女换上了一声温暖的棉袍,凌乱的发丝梳得顺滑。一床温和的锦被紧紧的将她包裹。
    暖身的姜汤灌了,提升补气的参汤喝下去了,太医院的首席医官号了脉象后摇摇头走了下去了。
    他早知丁飞羽的孱弱,眼下稍遇寒凉,虽然及时得救也并无大碍,可那脉象对以后恐怕……!
    屋内静无一人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牧林早洗漱完毕,换上了襟口微开的月牙白长袍,刚刚的寒气侵袭只是稍稍的咳点血外对于牧林壮硕的身体并无大碍。
    他且落座于丁飞羽的身边,双眼凝视着床榻上一脸孱弱相的女人,他的指尖忽然伸了出来,停留在了女人的面颊前却停住了,最终缩回了手,他不能让那种怜惜的感觉产生。
    丁飞羽自梦中犹然转醒,她睁开了虚迷的眼,愣愣的看着身边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
    月白色孙之牧惯有的颜色。丁飞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牧林一见丁飞羽盯着他出神,莞尔一笑:“你醒了?”
    丁飞羽不语,她的心始终的在疑惑着一件事。他到底是孙之牧还是牧林。
    牧林见丁飞羽不语,站起声便想走。
    “别走!”丁飞羽的手忽然抓住了牧林的衣袖,苍白的脸带着一丝的哀求。
    轻笑从牧林的咽喉之中飘荡了出来,他转过身,俯下面颊看着丁飞羽道:“怎么,你是想感谢我的顾命之恩?”
    如此之静,丁飞羽几乎能感觉到牧林呼出的气息,她苍白的脸更显示出眼睛的乌黑幽深。她的指尖攀上了牧林的面容。
    “你想干什么?”牧林一把握住了丁飞羽冰凉的指尖。
    “让我看看你!”丁飞羽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哽咽。
    牧林的眼眸之中闪烁出了一层光晕,唇角在无人能察觉的时候一抹狞笑梢纵即散。他的手放开了丁飞羽的指尖。
    指尖苍白的仿若透明,丁飞羽颤颤巍巍的拿下了那篆刻着奇怪花纹的面甲,一瞬间的一颗泪珠滑落下了脸颊,那面甲脱手滑落。
    那面甲后的容颜,剑眉挺括,稍稍向上提的眼眸之中琥珀色的眼珠绽放着光芒并和了睿智与深沉。
    单手捂住了唇瓣苍白的脸不住的震颤,因为极力的想压抑住哭泣,丁飞羽另外一只手抚摸过了牧林的眉眼,轻柔的抚摸。
    “你认为我是谁?”牧林清冷的开了口。他的手撩开了丁飞羽的指尖,夹带着一丝的冷漠。
    “牧林是不是孙之牧?”丁飞羽终于敢开口说话。
    牧林的双眼眸之中瞬间刮起了狂风骤雨,他看着丁飞羽内心翻腾的仿若是要爆裂般。
    她为什么这么问?她的记忆之中孙之牧那个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子不早就死去么!还是说现在她怕孙之牧没死,她怕夏天烈的天下会再度陷进危机,才会那般的问他牧林是不是孙之牧?
    拉回了思绪,牧林云淡风轻的一笑:“孙之牧,呵呵赫赫有名的大夏头号反贼不是死在了将军的手下?怎么会问我是不是那人?
    “你不是?”丁飞羽苍白的脸露出了一股质疑。
    “我乃漠北国大司马牧林,人尽皆知!”牧林唇角边沿挂着一丝的微笑。
    “你和他如此之相像!”丁飞羽黯然回答。
    “呵,是么!那将军可是害怕我是那孙之牧?”牧林低沉问道。
    “当然怕……!”丁飞羽将另外一截话语咽了下去。
    牧林若有所思的笑道:“怕那死人又重新回来夺天下?”
    心骤然一紧,丁飞羽垂下了头,拿起黄金面甲的瞬间,她的眼触及了牧林微微敞开的衣襟口,那健壮的胸膛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丁飞羽依旧记得,那一年的柳云阁之中,孙之牧扯开衣襟让她且记得她在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刀时,那道狰狞的伤疤的模样尽管经过几年岁月的洗礼,可丁飞羽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眼下牧林的胸膛前,那道伤疤与孙之牧胸口前的那道一模一样!黄金甲滑落了丁飞羽的指尖,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压下了不安。
    “王上驾到……!”远远的一声呼喝声让丁飞羽浑身一震,她抬头看着牧林的脸,心里打起了鼓,且不轮孙之牧化身牧林到底意欲为何,就按照如今夏天烈如同惊弓之鸟,宁可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人的性格,那么势必的他绝对的会当场砍杀牧林这个漠北来的使臣,那么到时又会是一场天下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丁飞羽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那黄金面甲安稳的扣上了牧林的脸。
    “玉儿,你在干什么?”夏天烈站在门口,奇怪的看着丁飞羽的手在一个陌生的男子面容上摸索!
    “没干什么!”丁飞羽催下手,轻轻一笑。
    夏天烈走近了上前一把将丁飞羽拥近了怀里,全然不顾身边如若呆木的牧林的存在。
    “你这该死的女人,为何总让自己受到伤害!”夏天烈的声音充满了宠溺。
    “我只是天黑,摸不清道路!”丁飞羽的眼尾余光看见了一脸木然的牧林。
    夏天烈不知怀里的女人心猿意马,只顾抚摸这丁飞羽苍白的容颜,俯首将唇瓣贴在了丁飞羽的额头上沙哑道:“真真该死,琉金宫你应该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的才是!”
    “夏天烈,你先放开我!”丁飞羽挣扎着脱离了夏天烈的禁锢。
    夏天烈转首的瞬间被牧林的眼神吓了一条,但他且轻笑:“你便是漠北大司马也是今年的使臣牧林?”
    “臣,正是!”牧林俯首低沉说道。
    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在夏天烈心底腾升而起,可夏天烈原本心底游弋的焦躁感取代了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只是指着牧林道:“孤要重赏你才是!听说是你在这个数九寒冬里跳下湖水救人的!”
    “臣不敢当!”牧林说的漫不经心的。
    “呵呵,玉儿你说呢!”夏天烈转头看向了丁飞羽。
    丁飞羽惨白的脸下掩盖着剧烈跳动的心,她忽然觉得此次孙之牧转变身份卷土从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玉儿,你怎么了?”夏天烈被丁飞羽吓了一条。急忙将丁飞羽拉拔下来躺在床榻上。
    “我只是觉得心悸得异常!”丁飞羽的眼眸转了转,她必须将夏天烈与牧林隔开距离。
    “医官,医官在那里?”夏天烈大喝一通,门外吵杂的脚步声即刻响动而起。
    牧林冷眼看了看丁飞羽,站起身道:“臣且先告退!”
    “牧林,明天进宫见孤!”夏天烈背对着牧林,一手安抚着丁飞羽,一边低声道。
    且退出医官喧闹的房间,牧林行走于长廊之上,雪地的白光映射着他的月牙白长袍,让他的全身上下绽放出了一抹皎洁的光芒。
    他在沉思,刚刚丁飞羽那女人将面甲从新带到他的脸上,明显的是不愿意让夏天烈看见他的这长脸。
    丁飞羽,你这女人又想耍什么手段?牧林漫过了长廊,白雪飘荡在他的手心之中。淡淡的融化成水。
    一方红色的油纸扇忽然遮盖住了牧林的上方,阻扰了一丝风雪的侵蚀。
    孙之牧且看着那执扇的女人,淡漠一笑:“竹心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竹心一身艳红色的衣裙,身披着黑色水貂披肩,妖抚异常,她且摇摇头,云鬓上的发钗叮当作响。
    “事情怎么样了?”牧林问道。
    竹心的红唇微微一列,探出指尖俯下身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写道:“噬魂香以然渗透进夏天烈的血液!”
    牧林的脚抹平了那些字迹,他点点头沙哑道:“呵呵,不错!”
    “大人,还有一事!”竹心捡过枯枝在雪地上飞速的写。
    牧林沉下眼睑。看着地上的一行字读了出口:“一个孩子,名叫芙蓉!夏天烈对她如珠如宝!”
    “孩子?”牧林若有所思着,夏天烈与司马宴并没有生育子女。
    “芙蓉的生母应该是丁飞羽……!”
    一阵风吹袭着雪花,掩盖住了那一行字迹。牧林在雪地上呆站了半响,忽然蹲下身狠狠的掐起了竹心的下颚恶狠狠的道:“这可都可信?”
    竹心点了点头,挣扎开了牧林的控制,在雪地上写道:“夏天烈说,这孩子的母亲是他所挚爱的女人!”
    牧林愣了愣,随即低沉道:“那孩子的父亲是?”
    “不知晓!”竹心写下了这么句话。
    夏天烈对那孩子如珠如宝!牧林轻轻的低吟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绝然而去。夏天烈于丁飞羽的暧昧关系天下皆知,他刚刚也目睹那个身为他的女人如何与夏天烈在他面前搂搂抱抱。
    竹心站在雪地之上,久久的看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她困顿的流落回漠北国,在伊清殿阁之中孤苦无援,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机会。
    那时,这男人说:“你想报仇么?”
    她的回答当然是说:“想!”
    这身为漠北国大司马的男人俯在了她的身边,撩起了她的下颚盯着她的双眼瞬间便笑道:“想报仇,那就献出你的身体!”
    于是她便从伊清殿阁之中的郡主变成了柳云手下特意培训出来的歌舞伎。目的只为一个那便是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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