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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被激怒,一个巴掌飞过去,她跌宕在地,嘴角出血,不住求饶。
时光荏苒,桥头的那棵柳树不知枯荣几回,现时莺歌燕舞,行人络绎不绝。
一个女子伫立在桥上,粉腮玉面,明眸皓齿,珠环翠绕,一身霞色银边长袖衣,袖口吞着手背,携着条水绿色的绢子,随风舞动。
盈黑的眸子注视着静无波澜的水面,灵动的闪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忽然一股清风拂过,那条水绿色的绢子飞了出去,她立刻往前探着身子,意欲寻回。
可是,绢子安然的躺在了水面。
这时一艘荷叶小舟拨弄着水纹,划了过来。
小舟上立着个男子,身材颀长,面孔淡然,神气若仙。
女子唇瓣微抿,眼睛直盯着男子,露出了笑意,双手括着嘴喊:“载着你的水,是我绣的!”
男子英俊的嘴角一扬,眉峰挑起,黑瞳若水,心想:“我再也不会让你载着我,我太沉,你会很累的。”小舟移向岸边,她扶着他的手上了小舟。
“哎,小心点。”风语扶着她的手。
她展颜一笑,炯炯有神。他把手一转,旋身坐下,她身子转了个空,落进他怀里,吃了一惊,垂眸问:“姐姐怎么样了?”
他诚挚的深情的:“我在对面置办了一间铺子,我们以后就自己营生,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答应我,离开花满楼好吗?”
她迟疑,倦怠而恐惧的样子,这么多年来,陆家像梦魇一样留刻在她脑海里,黑暗无止境。意欲推开他的怀,他却将自己的肩胛搂的更紧。“回来吧,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永远不会有第三者插足,答应我。”他近似乞求的,定了定,那俊逸柔美的唇懵的压过去……
十年的光景,韵然未减。
当初,尹佳因张云俢事件在牢狱里荒废了七年的春光,出来后,她知道风语爱着自己,并且对这份爱情充满希冀。但陆家实在比牢狱还可怕上百倍,所以宁愿在花满楼当个艺妓。
唱曲儿弹琴,亦会几首琵琶词,这种生活也算安逸。
每次有客人捧她的场,她总会素面蒙纱,不叫人认出来。悠扬若微雨,徐疾有节奏,叫人不知何时便魂魄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因对面纱下的脸孔非常感兴趣,她总是防备又防备。悬心吊胆,又一天没有风波琐事,她好庆幸。
经过这么多年,陆家发生了许多事,老太太五年前去世,司马蓉因中年丧子,女婿的父母又来闹了几场,手中钱财越发寡薄,心头堆了块巨石似的,神经紊乱,呼吸不调,病恹恹不可终日。大老爷眼看日子过不下去,托媒婆说了一门亲,娶了个小妾,如今生育一儿一女,司马蓉整日看着呕心,加之大老爷一门心思在小妾身上,对她不闻不问,两年前死了。
二老爷因见大哥纳妾生子,半生圆满,也动春心,邱氏虽管的严,亦不敢太过,只说:“就由我给老爷挑个雏儿,保准漂亮听话,合老爷心意。”二老爷还感激涕零,说此作为不得已,老太太遗愿就是多添陆家人丁。眼看着年过半百,也应尽点力了。
邱氏一手给丈夫撺掇了一门亲,那妾是她养的,说话做事都看她眼神,家中钱财也都攥在大房手里,小妾有何用度,都需写在纸条上,拿给她看。紧急的才发给她银子!
那上官琴是家中唯一孙媳,风语已半年都没跟她说过话。因多个二娘,邱氏又看她没甚前途,吃喝用度都非常拮据。
上官琴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万事不遂心,背地里把陆家骂的狗血喷头,还拿丫鬟泄愤。
尹佳不在,春红便万不得已跟了她,她一有烦恼,就拿戒尺打春红。春红忍无可忍,好几次请求邱氏将自己调给别的主子,二夫人也成,邱氏看见梁家人就烦,不但不应求,还打骂不绝,恨不得她主仆赶快死绝。
若不是巴望尹佳还能回来,春红当初就随柔月一块另投他人了。现在进退两难,无可奈何,心灰如死。
上官琴也不管她,任她不吃不喝在下人房里睡死,阿云尚有情,把上官琴吃剩下的,偷偷端给春红,保个活命。
听闻张云俢家,张大人在政事上立功,天子大喜,赐他工部侍郎爵位。张家可谓节节高升,而陆家愈见萧条,上官琴当然不会甘心守着这个烂摊子,放走大金乌!
陆家现今情形,实属杂乱,在利益和欲望的驱使下,迷失了人性。
风语只见得繁华,井井有条,而待不得纷乱,纸醉金迷。过去的两个月里,惟想着尹佳,才有意志生存下去。
尹佳被释放的前一天晚上,他在京兆府尹门外等了一夜,盼了一夜,却到底没有见她从里面走出来。打听才知道,她在牢里表现很好,任劳任怨,所以提前释放。
奔波良久,终得知她在妓院里,那一瞬间,他如落九重。
五月初的天气,南岸桃花盛放,簌簌飘飞,天和地,淹没在粉色的波涛里。
他说:“后来得知你卖艺不卖身,我才松口气,这才是我认识的熟悉的你。”桃树下,磐石上,他俩相依相偎。
尹佳听了,扬起脸,眨着清灵的眸子,试探的问:“要是都卖呢?”
风语一怔,继而攥紧她的手,诚挚地说:“我相信,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信任,不是靠嘴上说,而是心灵相通。
她将脸颊偎过去,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桃花灼灼,只有这种嫩粉,在红尘中沉浮,他俩的身影,掩映在花的最深处。
风语没有真才实学,想要自立自强何其容易?
对珠宝的认识并不全面,所以只能在工作中学习,学习中工作。当铺的生意多半借着以前的名声,那些认得他的人,都会来帮一把。可有一次,他鉴错一幅古画,赔了许多钱,因此自责的饭菜难下。
她却和颜悦色的,说“这是经验,经验就是在一次次挫折中得来的,没什么好惋惜。”
风语才释怀,犹自惭愧:“对不起,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
桌上三餐极其简单,她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一味给他打气。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自立门户。
之前为尹佳不能生育的事,他东奔西跑,寻医问药,引起了许多野郎中的注意。这日尹佳在厨房生火烧饭,熏的一屋子烟,呛的了不得。只见横风语兴冲冲的跑过来,见状,急忙舀水灭火,将她拉出厨房,笑说:“尹佳,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包药材,她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牛黄一两、枸杞半两、三七二钱、三角一钱、小麦二钱,混合起来煎药口服,三个疗程即可治愈不孕不育。这是野郎中自动上门告诉风语的,尹佳听说,并没有喜色,转过身,沉沉的说:“若我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你便会放弃我对不对?”
风语慌了神,立即丢了药,走过去拥紧她,一种最初的悸动在心头油然而生。
邱氏还是会思念自己的儿子,因叫人四处打听,不久得到消息:“六爷和梁二小姐在紫石街开了间当铺。”邱氏将此告诉陆文成,因小妾刘氏进门一年多未有所出,陆文成不能无视唯一血脉,次日亲自去接。
他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尹佳仍不被接受,风语发狠说:“尹佳是我的命根子,你们拒绝她,就是拒绝我。”
邱氏没办法,陆文成劝道:“先接回家再说。”
尹佳因惦记春红,所以愿意回到陆家,风语便也应了,只是当铺刚刚起步,回头还是要经营的。
邱氏略显欣慰:“能有上进心,自然再好不过。”
春红那丫头正寻死,让尹佳救下,主仆相见,拥抱痛哭。
邱氏领尹佳见过新来的那些人,又祭拜了老太太和司马蓉以及萌萌夫妇的灵位,哭了一回,与春红回到故居,紫姹居。
来了这么久,惟不见上官琴,好奇问道:“雀儿,你侍奉姐姐这些年,实在苦了。不知姐姐如今在哪里?”
春红便把六爷冷落上官琴的事通通说了,自她出事,风语就三天两头不着家,回来了就对上官琴发脾气,近来更是连看都不看了。
尹佳听了,垂泪叹道:“姐姐好生不幸。”
至于最近,上官琴为什么不见,春红就不知道了,甚至府里没有人把她当回事,不知她在或不在。
只有阿云略清楚底细,听尹佳询问,便低着头告诉道:“大少奶奶耗上了张云俢他爹,这种事,奴婢不好宣扬。夫人老爷不问,奴婢也不敢说。”
尹佳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狂风卷乌云,一会儿露出青天,一会儿云翻雾涌,不可见天。苦笑,流泪。
抬头,恍见风语衣着光鲜的站在面前,含情带笑。
“尹佳,开饭了,我们一块去。”抓起她的手就走。
她脸色赧红,想说什么,而未说出口。
他听到了?怎地没有一点反应!姐姐是他的妻子,他应该大发脾气,马上去找她才对,可是他没有。
饭席上,八个人,陆文博的小女儿还在襁褓里,由奶娘抱着旁边吃奶。大儿子名叫陆昊,五岁光景,生的浓眉大眼,倚在吴氏怀里,怯生生的盯着风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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