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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七娘的船还没有开到万世港,就见到一艘巨大的四帆福船朝它们驶来,这正是顾如泱的九天号,何三思、杜咏等人早已在船上候着了,曾世直接爬到最高的那根桅杆上,尤二娘也在船头踱步了无数个来回。
顾如泱却没有上九天,她示意大家回万世港,也难得她主动提出想上岸。
万世港今日比昭阳出发那日清净了不少,卸货的大船们都已经离港,可能也进入了新一轮的船运,但码头上的人可不少,多是商人在此来往,总有人想着出海采货,或者在跑航线的船老大手上订一些泊来品。
何三思杜咏这四人从九天上换了小船进的港,相对阮七娘的船队倒是跑得快些,便提前到码头准备迎接,霍启山与昭阳的两个侍女也跟在后面,这位将军一脸的怒气,却又一言不发,毕竟昭阳是自己偷跑出去的,他只盼着昭阳完好无损的回来,否则就敢当场与杜咏翻脸。
船上的水手纷纷将缰绳扔到了码头,阮七娘又命人下了锚,另外一些水手们拿着跳板开始搭起了下船的舷梯,一切就绪后阮七娘下了船,先就与何老大尤二娘请了罪。顾如泱将自己最后的一件干净衣服给了昭阳,虽说不喜欢昭阳平日里的皇家作派,顾如泱还是准备让她稍为体面一些,自己就着着那破衣服准备下船。
不过还没走到舷梯,顾如泱便被昭阳一把拉住。顾如泱回头,只见昭阳伸出一只手,双眼诚恳得看着自己。
“麻烦顾当家了。”
顾如泱心想这人怎么快上岸了就变得如此矫情,转而一想许是昭阳的腿上受伤不易下坡,又碍于男女有别这下只能求助于自己了。
顾如泱伸手,昭阳便一把抓在手心,又往前走了两步与顾如泱并肩,看起来并没有腿疼而引起的蹒跚感,顾如泱有些不解,但昭阳却含笑不语,二人执手下船,身后跟着海员与秦寰安一众,而船下站了两波人,左右分别是顾如泱的四大金刚,与霍启山带领的千牛卫等人。
二人到了码头,自然是来自各方人对的嘘寒问暖,两人都只道并无大碍,对顾如泱来说这确实是平常之事,而对昭阳来说,她也不能把这说成什么大事,既然相安无事,杜咏提意不如各自先回去休息,两日之后再做安排。
奉剑早早就安排好了车辇,昭阳与秦寰安各乘一辆,在千牛卫的护送下往顾府而去,路上霍启山倒是愤愤不平,嘴里不断得抱怨着顾家人的无礼与傲慢,又说昭阳现在这一身布衣,自己看得都满是心疼,就连皇子也灰头土脸,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罪。
昭阳在车内安静的坐着,霍启山的话听在耳里却不放在心里,不过奉剑奉笛二人也在车内,她们心里自然与霍启山一样不平,就算在南逃之时,昭阳的衣食用度也从未差过,怎么才出两天海就是这副模样,且不说一身麻布衣服,这娇嫩的皮肤也黑了许多。
“公主怎么穿成这样,都要让人认不出来了。”奉笛抱怨道:“怎得这顾当家就这样待您的?当时穿越穹珥海峡时又不是没见过暴风,也没见公主如此狼狈。”
一向稳重的奉剑似乎看出了昭阳的意思,她道:“公主都未说什么,你又何必多言,没看到下船时顾当家与公主是执手而行吗。”
又见昭阳嘴角轻轻一扬,奉剑又道:“这次出海的船自是比不过我们渡海时的船,公主能安然回来,想必顾当家护得周全。”
奉剑倒是一语中的,不过却没猜中执手下船只是昭阳的计划,这码头人多眼杂,既然太子安排人刺杀寰,自然会在下船处探查结果,下船之后昭阳也料定两人必然是要分道扬镳,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彰显她与顾如泱的关系,那只要执手下船了,只要让人看见她与顾如泱的关系越紧密,那才会有人相信朝廷与万世港的关系越牢固。
“这次出海顾当家确实给足了礼数,就不要多言了,如果没有顾如泱拼死相救,我怕你们今日也见不到我与六郎了。”昭阳说道,她还顺手拉开了车辇上的窗帘,一副不怕人听见的样子。
“什么?!顾当家拼死相救是什么意思?”奉笛一脸紧张。
“那日是这样的……”
待昭阳把这两日的经过讲完,一队人便到了顾府门口,昭阳既然有意提及此事,自然就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她与顾如泱的关系难免夸大,虽说是两个女子是姐妹的情谊,不过顾如泱挂着驸马的头衔难免也会让人多想,这倒不重要,这便是昭阳想要的结果。
入了府门,昭阳直接回了平澜院,也没说要见秦寰安,倒是直接将他扔回了听涛馆,又让霍启山派人将门守着,没自己的命令不许他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昭阳才算完全放松下了,奉笛为她换了衣衫,自然也发现了昭阳脚上的伤,本想让奉剑去找大夫,却又昭阳拦了下来,这腿上受伤的事她准备低调处理,虽然可能会留下伤疤,但若她受了伤一定会传到皇帝耳中,皇帝知道后也一定会彻查此事,但如果这事交给了朝廷来处理,怕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不过对于她的这位太子弟弟,昭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奉剑。”昭阳道。
“奴婢在。”
“给霍将军说,让他派几个心腹关心一下我的太子弟弟,看看礼安他最近在忙什么。”
“是。”
昭阳要给顾如泱一个答案,自然有她的绸缪,而在万世港的另一头,顾如泱也身陷一小小的困顿之中。
“你说,这龚老大到底去哪了嘛!这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动到当家的身上了!”曾世拿着鞋在桌子上敲着:“老子这就出海,不逮到他老子就不回来了!”
杜咏看着那鞋底,他不喜在这船上呆着,自然有他的道理。
“急急急,你这竖子急什么急!”何三思指着曾世的鼻子喝道:“我们的人查到他出了海,那必然就是出了海,去哪了,也是从这海上去的,海那么大你去哪找!他龚老大走了,但他龚家老的档口还在这,这不是都派人去他家档口拿人了吗?”
“你这老匹夫,他没带走的人都是他的弃子,这弃子拿回来有什么用!”曾世反怼过来。
“有什么用,你老爷子告诉你有什么用……”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顾如泱坐在椅子上无奈的按着额头,只待等着二人吵完了自己再说话,反观杜咏也与顾如泱一般等他们吵着,只在一旁看着帐本,对着前几日的帐。
此时只有尤二娘不断的往门外看着,像是在等些什么,果然不到一会就见一名渔夫匆匆跑来,尤二娘给守门的亲信使了个眼色,将那渔夫放了进来。
“当家的,我的线人来了。”尤二娘对顾如泱说道,不过这话出来,倒让何三思与曾世闭上了嘴。
“线人?”顾如泱打量着那渔夫,他皮肤黝黑,满手厚实的茧子,尤二娘本就负责渔业,说是线人,其实也就是她手下的渔民。
“这是顾当家的,你把那日你见到的,给当家的说说。”尤二娘道。
顾如泱拿下万世港之后立即减少了对渔民的税收,自然是深得渔民的尊敬,那渔民也见顾如泱与他一样一身布衣,看起来年少有为,却又一脸平易近人的模样,心里就更是尊重了。
渔民走到顾如泱跟着,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说道:“村人刘三见过当家的。”
“跪什么跪,起来!”没等顾如泱开口,尤二娘一把将这刘三拉了起来:“来这是说事的,不是来烧香的。”
“是是是……”刘三哈着腰。
“那天你到底见到什么了?”顾如泱问道。
“回大当家的,那日小的去捕鱼,经过王八岛,见到了龚老大的船队和其它两艘无主的大船。”
“你怎么知道是龚老大家的船。”杜咏问道。
“番旗上写着了嘛。”刘三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知道龚老大在上面。”杜咏接着问道,也并不能排除这是龚老大的手下干得。
“我看到了。”刘三道:“我与龚老大船上的一个梢公熟识,常常一起在外吃酒,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他,龚老大就在他身旁,自然我也看到了。”
“他们在干嘛?”何三思问道。
“回大爷,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是我看到船上有官兵,寻思着这海贼怎么和官兵一块了,就没敢上去。”刘三倒是老实。
“官兵?”曾世一听又怒了,这对付官兵从来就是他的活儿,如今官兵跑到他的地盘上来了:“他奶奶的,官兵怎么跑到我们海上来了。”
“确实来了。”顾如泱道:“来了两艘大船。”
“对,就是两个大的福船。”刘三说道。
“跟着呢?跟着怎么回事。”顾如泱接着问道,那日她先上的岛,后才知道船的事,阮七娘的手下只道龚老大的船上已经没人了。
“跟着龚老大就和他的人上了官兵的船。”刘三又道:“我见这是官兵,自然也不敢过去了,于是便往回去了。”
“那你熟识的那位梢公可回来了?”顾如泱道。
“没了。”刘三回答道:“不是听人说龚老大逃了吗,我才想起那日的事有些蹊跷,赶紧给尤娘子说了。”
“有心了。”杜咏客气说道。
“应该的。”刘三道。
“二娘,赏他些银两吧,也是辛苦人。”顾如泱说道。
一听这银两,刘三倒是双眼放了光,赶忙又跪了下去,再三谢道。尤二娘又让这刘三先退下。这下四个人算是有了些眉目,看来这龚老大不仅是逃跑了,还是与朝廷的人有了勾结。
“当家的,这朝廷的人没给我们打招呼就进了我们管辖的海域,怕是有些过了吧?”曾世不依不饶。
“这事,我知道的。”顾如泱道。昭阳说了事情的原委,还向她道了歉,这些她倒没说出去。
“那当家的,这事总得让朝廷给我们一个交待吧!”何三思也一副生气的样子,他还瞪了一眼杜咏。
顾如泱却摇摇手,面带微笑:“大家不急,有人答应说会给我一个交待。”
“当家的,这是何意?谁?谁给你一个交待?”曾世问道,他可等着驱使着船队好好的去北岸打一仗,这万世港已是早看不惯北岸的傲慢了。
曾世傻,杜咏却不傻,顾如泱一开口他便知道那人是谁,于是终于放下帐本,杜咏向顾如泱微微揖身,道:“当家的,明日可是要回府一趟。”
顾如泱起身伸了个懒腰,她看着坐下四位表情各异的手下,对杜咏说道:“回,明天一早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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