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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季暮接任顾府管家的第一个月,上一任的李管家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了大管家的位置,不过着顾府里里外外都知道,李管家离开主要还是觉得对陈青川有愧,毕竟顾如泱杀来时,陈家的大门是李管家亲自开的,至于这李管家为什么又要放顾如泱进来,这又得把话放在二十一年前了。
二十一年前,顾长海突然放弃了万世港,将万世港第一的位置让给了陈青川,至于原因现在已经无人得知了,那时的李管家还是顾家的一个小小管事,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已少有人知了,总之李管家既服侍过顾家,也服侍过李家,想来他离开的原因多少也与此有关。
不过季暮对二十一年前的事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也才三十有三,那时也不过是个总角小儿,现在他只知杜咏将顾家交给了他打理,他自然要用心服侍家主,一切为家主着想,不能心存二心。毕竟他也不在年少了,怕也不会遇上顾家这样体面的东家了,工作起来也是极为尽心,盼望着能借着顾家的光也给自己长长脸。
“管家,您在想什么呢?”季暮的副手,管事朱长生问道。
季暮倒是锁着个眉头,他打了两下算盘说道:“刚才杜九爷说,顾当家的明早回来,还要住上几天。”
这朱长生一听,脸上倒是乐呵起来:“那可好啊,这府门口挂着顾家的匾额,可这顾当家的就回来过一次,明日回来可是好事,你这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这不是搞不明白吗,这顾府可是斐县最好的府邸,我们东家怎么就不爱回来呢?”季暮摸着他油亮的算盘。
朱长生眯着眼一笑,他看四下无人,又低声说道:“成亲了就好了,女人在外飘呀,还不是因为家里没男人。”
“糊涂!”季暮拿起算盘就往朱长生头上敲去:“所以说你在这府上干了那么久,也就是个管事。你看海上的女人,有家有孩子得也不计其数,可哪个不是跟着顾家的番旗纵横四海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一般的见地呢。”
朱长生尴尬一笑,至少在陈青川独大时,女人上船还是种忌讳,现在顾家换了天,他不常出海,自然还不曾习惯。
“而且当家的哪里没成亲,”季暮指着平澜院方向:“那不是有一个吗?”
“这……”朱长生觉得更是可笑,但季暮毕竟是杜咏的亲信,又是自己的上司,既然季暮如此笃定,他便不再多说了。
“既然知道了当家的明天要回来,就别怠慢了,通知其它管事午时三刻在正堂集合,当家的要回来住上几天,都把事儿给我办周道了。”
“是。”
顾如泱回了府,她倒没感觉出来府上有什么不同的,但杜咏倒也看出了季暮的用心,陈青川所住的胜蓝院里已经完全找不到之前的影子了,大到屋子里的陈列,家具的摆放,小到茶杯器皿,屋内放置的制备都一一换了样子,季暮似乎也是有心将采用了轻佻些的颜色,让这房间看起来更柔和一些,一来顾如泱是女子,二来她与陈青川相比,更是年轻了许多。
“当家的,这便是老当家曾经住的地方,你可曾有印象。”杜咏问道。
顾如泱只盯着院门上的‘胜蓝院’三字,这是之前陈青川命人所做,取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意思也是他这个大当家将做得比顾长海还要好。
顾如泱回答道:“没什么印象了,那时才多大。”
“也是,当家还在襁褓之中。”杜咏道,又看着顾如泱一直盯着匾额,便解释道:“这匾额估计还没来得急换,我先令人把它取下来,倒时候再想个名,让人去念归城找个名家给提个字。”
顾如泱指着匾额对杜咏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将蓝字改做海澜的澜即可。”
“当家的好志气。”杜咏揖手,顾如泱他一手带大,自然知其心志,陈青川之求优于顾长海,而顾如泱所图却是胜于大海澜。
顾如泱回府对顾府上下来讲,无不是一件大事,且不论她这次要在府上住多久,府中大小老少,也得识得这当家之人,杜咏也早做了安排,午膳过后叫来了季暮,又以季暮为首依次介绍了下面的各管事,管事之后又是胜澜院里伺候的小厮婢女,顾如泱虽不喜走这些过场,但她对人向来客气,又依次给众人一番打赏,这才算把回府的第一道工序做完。
接着无外乎就是熟悉一下府邸,顾府作为斐县,或者说作为太平岛南部最大的一座府邸,它拥有一个主院六个别院以及十二个小院,每个院落有独立的花园,大些的院子还挖了池塘建了亭子,以前这些院子都住了陈青川的子女与妻妾,现在除了平澜院与听涛馆住了昭阳的人,杜咏住着绿竹轩,其它院落再无人居住,整个大院其实显得颇为萧条。有顾如泱虽然有意绕过了平澜院与听涛馆,但还是整花了快一个半时辰才把自个儿的家走完。
是夜,顾如泱又与杜咏小酌了几杯,定下了次日与昭阳见面的时间,顾如泱也觉得有些困乏了,送走杜咏之后便也睡下了。
寅时刚过,平澜院里就热闹了起来,婢女们忙着打水备衣,小厮们赶着做着早膳,奉剑主持着每个人的工作,卯时之前昭阳一定要梳洗完毕,早点餐食也需准时出现在餐桌之上。奉笛则侍奉在昭阳左右,精心为她选择衣服头饰,妆容亦是非常重要的,虽然昭阳更适合偏正一些的桃花妆,可这次昭阳特地嘱咐,本日与顾如泱见面,只需略施粉黛即可。
从着衣到着妆,着妆到结髻,从结髻再到配饰,一路下来不多不少刚好三刻钟,寅时三刻昭阳准时落坐,从第一碗温粥到用完最后一道点心,时间不多一少到卯时。
昭阳稍作修整就带着奉剑奉笛二人往胜澜院而去,这一种昭阳并未坐轿,也没带着霍启山与他的千牛卫,倒是一反常态的低调。
昭阳走到顾如泱的院子,却发现院门外并无小厮,既然不用通报昭阳也大方的进了门,不过又见杜咏正坐在胜澜院池塘边的凉亭里用着早餐,一旁一个管事贴身伺候着。昭阳一问,原来顾如泱还在床上躺着,显然二人约的卯时两刻相见是见不着了,昭阳也只得等着。
“这顾当家,真是傲慢之极,哪里还有让公主等她的道理,这要在宫里,怕早就掉了脑袋了。”奉笛唠叨着。
奉剑眼神看向杜咏的方向,嘴里小声说道:“闭嘴吧你,别给公主惹麻烦。”
奉笛这话故意说过杜咏听,就不怕这师爷听见,果然杜咏朝着昭阳拱手,说道:“公主见谅了,我东家她平日住惯了海上,怕是许久没睡这床,贪恋了。”
“无妨。”昭阳一脸止水,顾如泱救了她两次,她还不至于如此狭隘。
“对了,听说公主昨日派人回了念归城。”杜咏问道,对昭阳依然是笑脸盈盈。
昭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杜咏派人监视她,昨天让霍启山调查太子一事,知道的人除了奉剑奉笛两位贴身侍女外,不超过两人,杜咏能知道她派人回去,不是监视她还能是怎么样。
“回念归城拿点布匹、草药什么的。”昭阳答道。
“布匹、草药我顾家宅子里应有尽有,如果公主看不上眼,大可让我为您去码头找些,何必还辛苦一趟。”杜咏笑着,眉角上扬还真像只狐狸。
“我本是拿些蜀锦,这都是内陆上的玩意,杜师爷若去拿也要等些时日,这回念归城也不过四五天,不碍事。”昭阳依然抿嘴笑着,这事并非是对顾家不利,她心里也是坦荡极了。
“你俩精神也太好了吧,这一大早的就在我房间门口唠叨……啊哈……”
顾如泱伸着懒腰踹开了自己的房门,她就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头发并未收拾散落在两肩,脚上还蹬着一双木屐,木屐地板托在地上哗哗作响,就这哪有个家主的样子,杜咏身边的那位管事都觉得不雅,自觉转过身去不看顾如泱的方向。
“当家的,昨晚你可是告诉我卯时二刻到院中来等您的,这公主如期而至,你怎么才起来。”杜咏给顾如泱身边的侍女挥挥手,那姑娘赶紧送了一件外套过来给顾如泱批上。
“我哪知道你们两只狐狸起来得那么早。”顾如泱还不习惯别人这么贴身伺候,就自己将外套穿好了,不过低头一看,这衣服是件白色的绸缎外衣,衣上还绣着各色飞禽,领口处是两只牡丹,她倒是有点想笑。
“顾当家的,你要不先收拾一下。”昭阳提议道,她知道顾如泱向来大大咧咧,不过要真与这一般打扮的人坐在一起谈正事,她倒是难以想象。
“行,再等我一柱香的时间。”顾如泱披着衣服回到房内,那贴身的侍女也跟了进去,不过没一会又自己退了出来。
“这说这顾当家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奉笛依然不满:“一柱香,一柱香能干个什么?头发都结不好。”
“那么多废话,头发结得好不,一会就看到了。”奉剑说道,倒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果然不出料,真就一柱香的功夫,顾如泱再次推开房门,不过却是却不是什么邋遢的样子,只见她还是一身白色布衣,与那船上人穿得一样模样,无论男女都这样的打扮,腰头发高束虽然没有什么花样,但是却干净利落,唯一能算得上装饰的便是腰间挂了一个香囊,不过这香囊也没什么款式,就是一般集市里卖的样式。可偏顾如泱生得好看,就算这样的平凡装扮,那脸也能给她涨上几分。
“可惜了这好皮囊。”奉剑感叹道,看着奉笛她道:“你说呢?”
“是啊……我都想给她修个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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