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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澜院中,荷花池边,凉亭之下,顾如泱与昭阳二人对坐于石桌左右,一人粗衣简妆,一人锦衣华服,一人粗犷,一人细腻,偏是这完全不同的二人,却又谈笑风生。
杜咏这次可没打圆场,那两人出海之后好像熟识了许多,就连奉剑奉笛都觉得有些异样。这次昭阳大方得提出了朝廷的条件,顾如泱也爽快的应了下来,完全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杜咏知道现在这让人误以为惬意的对话,并不是二人真的交好,而是昭阳做足了功夫的结果。
这次朝廷开的条件,虽然不及与陈青川交易时那样的丰富,但每一样都打在了顾如泱的心上:首先朝廷提供蜀锦、大米及工艺制品由万世港负责出口,并且朝廷以低价向万世港提供铁器与装备,同时授予昭阳水师虎符,持此符便可调动念归城十万水师。而万世港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修路,由万世港出资修建一条直达念归城的大路,此路还需连接万世港周围的几个重镇,主路可同时并驾六辆马车,分支下去的干道也也要通行至少四辆马车,整个工程需在四年内完成。
顾如泱内心里倒是钦佩起昭阳的魄力,本来只是想卖她些薄面,走走过场,可没想到昭阳带来了如此的惊喜。这些条件看似只是寻常交易,但它产生的价值比这可笑的联姻更能让两股势力同气连枝。
自古以来太平岛就是贫瘠之地,为什么这里海贼盛行,就是在这个地方除了岛与海就别无它物了,无奈之下人们才上海打劫,虽然后来又有了码头,促生了交易,海贼们也变成了海商,做起了倒腾海货的买卖,但终究不是做着太平岛自己的交易。
而大周朝廷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还带来了北陆上的工艺与技术,如蜀锦产自北陆西南,若要将这锦缎从蜀地运出都得耗时半月,更别说运出海外了。太平岛上虽不缺大米,可却没有北陆那样的优质香米,而秦氏南逃也带来了上好的种子,早在一年前顾如泱品尝过南岸的米香了,金冶、陶艺就更不用说了,秦氏宫中的匠人拥有着无可替代的技艺,这一切都意味着万世港的货品将直接从太平岛产出,她无需再冒着危险跨过穹珥海峡去到北陆做走|私。
至于朝廷要求修路,其实不用对方提顾如泱也会主动做,如果之后的货物由南岸提供,其实走陆路将更加便利,最后昭阳手持虎符一说顾如泱倒并不再意,但也见朝廷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或者说是昭阳拿出足够的诚意。
见顾如泱嘴角上扬,神色之间都是掩不住的高兴,她就知道这次的条件是打中顾如泱的心了。只要这一步走对,那就是给二人未来的对弈开了一个好局,而这棋局最终的走向是否是跟着昭阳所期盼的方向发展,恐怕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顾当家的,这合作你满意就好。”昭阳抿嘴笑道。
顾如泱真的是一脸喜悦,她给杜咏使了个眼色:“无论船上还是府内,凡事我们仓库里有的宝贝,不计大小价格,只要公主喜欢就随她选去。”
杜咏倒忍着没笑出来,他道:“昭阳公主见过得宝贝不比你我要少,公主怕是不稀罕。”
“说得是说得是!”顾如泱身体前倾靠近昭阳,她已经高兴得完全不顾谈判的礼仪,顾如泱按着昭阳的肩膀说道:“这样,这四海之内九州之中,公主若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风物,我顾如泱一定把你带到。”
“那昭阳先谢过了。”昭阳含首,客气得说道,其实顾如泱所谓的四海之内九州之中,只是对方内心所求,昭阳从来没想过要去哪里,她想去的地方,只有远在北陆的家。
“顾当家可先别把话说那么大呢,我们公主不一定稀罕。”奉笛倒有是看不下去了,这顾如泱可没做亏本的买卖。
“放肆!”
昭阳正想责怪,却又被顾如泱打断了:“让她说。”
顾如泱本也是真心想回报昭阳。
“我们公主嫁过来都已经半个月了,再过半月就是回门面圣的日子了,顾当家您到是只字不提,就连娘家都不愿意陪公主走,谁还信你带着公主天涯海角啊。”奉笛下巴一扬,倒一点也不客气。
“还有这规矩?”顾如泱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向杜咏问道。
“若在北陆,是有这规矩,只是太平岛上可没有。”杜咏继续笑着说道:“太平岛上没有,当家的自然也可以不去。”
昭阳也知道杜咏的顾虑,他就是担心顾如泱去了念归城会有所不测,昭阳第一次对这杜咏有些不屑,没想到对方尽是如此谨慎小心之人,她还真没有想过在念归城对顾如泱下手。昭阳又看着顾如泱,还是那眉角含笑的样子,可在她的心里早已做好了没机会回门的准备。
“在北陆真有这规矩?”顾如泱这次没管杜咏,她直接向昭阳问道。
昭阳如实点头:“是。”
“但……我是个女子。”顾如泱有些为难得说道,她的心里非常明白,这场婚姻有名无实,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场交易。
顾如泱又道,她一脸诚恳,那眉头都微蹙着:“若真得跟你回去,会不会拂你颜面。”
“我嫁到万世港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昭阳道,这话却是话中有话,如果她说顾如泱埋没了自己的脸面,那换个角度也是一样,顾如泱一个姑娘不嫁人,反而娶了另一个姑娘回府,自己也扫了顾如泱的脸。
“当家的……”
顾如泱抬手让杜咏闭嘴:“别说了,我意已决,回门的时间公主安排,我随叫随到。”
“那就先谢过……”昭阳原本想说顾当家,不过瞬间又入了口:“谢过驸马了。”
之后,昭阳与顾如泱二人又商议了一些具体要做的细节,但这工作量其实并不小,也非一两天就能确定下来,顾如泱又把这些琐事丢给了杜咏,在顾如泱看来两只狐狸沟通起来要比自己顺畅一些。
太平岛位于九州之南,五月初荷花就已经露出小角,胜澜院中的池塘里露角的荷花已经星星点点,顾如泱听着昭阳与杜咏谈事越发觉得无聊,于是扔下二人自己往池塘边去,她在一块石头边坐下,又随手拾一块石仔扔进水中,激起的涟漪将荷叶下的鱼惊走,又等水面平静,却见水中刚好映射出凉亭中的昭阳。
“是长得要漂亮些。”顾如泱念叨着,看着水中的昭阳,她正与杜咏攀谈着,杜咏是万世港出了名的老狐狸了,昭阳在他跟前也是张弛有度,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又在轻松浅笑,顾如泱只觉得这位公主越发有意思起来。
顾如泱又拾起一颗石头,这次是对着昭阳的影子扔去,水中人被打得一片涣散,可涣散之后又是再一次的出现,顾如泱笑了笑:“希望你一直这样有意思。”
“当家的——当家的——”
顾如泱收回对昭阳的关注,她寻声而去,只见曾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的这位副手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的,但却很少这般惊慌,顾如泱朝着他挥挥手。
“曾世,这里。”
“当家的!”曾世跑着过来,他一口气冲到顾如泱跟前:“出事了。”
“怎么了?”很少见曾世这样,顾如泱也好奇起来。
“朝廷的船……”曾世喘着报。
“朝廷的船怎么了?”昭阳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朝廷’二字,昭阳也是一脸吃惊。同样的,这两个也引来了杜咏的对昭阳的质疑。
曾世站直了身子说道:“我旗下的一个番长,在王八岛附近发现了两艘无主的福船,船上的人都死光了,看那死样和味道估计也死了有两天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朝廷的船?”昭阳问道,她心里也忐忑着。
曾世看了一下顾如泱,道:“我们找到了龚老大的尸体。”
既然是海上的事,顾如泱就怠慢不得了,不过这次她没让昭阳跟着,是让杜咏与她继续商议之事,自己则跟着曾世冲出府外,门口早已为她备好了马匹,顾如泱一跃而上与曾世一道朝着码头奔起。
这事让昭阳心里一沉,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果按曾世所说,这两艘船便一定是太子安排来谋杀寰安的,如今船上无一活口,太子秦礼安心狠手辣,但在自己的手下的面前还是保持着要做仁君的样子,若是秦礼安下手昭阳反而不信了。
“公主,臣下也先走了。”杜咏谦卑揖手,这海上生了事,他也不可能不管。
“杜先生请。”
昭阳送走杜咏也急忙又回到了平澜院,这件事发生的真不是时候,偏生在与顾如泱相谈甚欢之时,仿佛是被人算准了时间,而前往念归城的探子才出去不久,要等到秦礼安的消息估计还要等上半月,现在的情况昭阳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对朝廷还是对万殿港这两艘载着死人的船都足以变成开战的理由,就算顾如泱不想、就算皇帝不想,总会有人打着盘算。
“叫寰安过来!”昭阳道:“我们也跑一趟万世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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