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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织瞑个屁的目!
她要去的也不是长乐世界,而是大内皇宫。
昨儿夜里那场法事已经够让她火大的了,结果今儿个天刚亮又有人进山,个个肩上都扛着砍刀铁斧,前方还有道士开路。而她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皇帝好歹放过了北山……
呸!
这行人想进山?也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迷阵已经没用了,那种小阵法被有点儿本事的道士破掉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她想马上进宫和女皇面对面把这破事儿解决了,没功夫留在北山和这些人周旋。她得找个人帮忙看家才行,上次离家庙被拆了,这次要再没人帮忙看着,没准儿地宫都要被人刨出来。
土地婆婆太和气,药爷太胆怂,洛安实力弱,盘山那边儿又不太来往……岳织左思右想,最后飞到了濂河边上。
河面静悄悄的,只有几片落叶击起了圈圈水纹。这几日的天气很奇怪,明明没隔多远,东北角的皇宫阴雨绵绵,西南边儿的濂水镇却是一片晴好。
“洛安!”岳织站在岸边冲水底唤道。
没有回应。
岳织懒得再唤,从岸边抱起块大石头“扑通”扔进了水里。巨石击起了河底的黄沙,清澈的河水刚变浑浊,又马上被上边儿流下的清水变澄净了。
咕嘟咕嘟。河面忽然冒出许多小泡泡。
洛安像水鬼似的突然把头露出河面,打着哈欠大骂道:“岳织!你丫是不是有病?往别人家里扔石头!”
山神庙被拆的事他也听说了,洛安非常怀疑岳织一大早跑到这儿是来拆他的庙泄愤的。对于岳织的遭遇,他是同情且满怀喜悦的,他甚至非常不厚道地期待着北山真的被女皇占去,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邀请阿盏来濂河住了。哈哈哈哈哈!
至于织丫头,搬去和土地婆婆一起住也挺好的嘛!
“叫你又不应。”岳织长话短说地道:“皇帝又派人来了,你帮我拦着他们,别让人进山捣乱。”
“你都拦不住,我……”洛安想说自己肯定也拦不住,他本事远没有岳织大。可又不甘心承认自个儿比丫头弱,便嘴硬道:“皇帝要搬来这儿你也拦不住,放弃吧!哥哥真心为你好才多这句嘴,在人间迁宫换天都是寻常事,哪怕地盘没了你我也还是神仙。可要是想不明白这点去和凡人较劲,吃亏的只会是咱们啊!前人触犯天条被除仙籍打入轮回的例子还不够多么?”
“你就说帮不帮吧!”岳织心里有分寸。她才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她进宫是要劝告(威胁)皇帝打消在濂水镇建宫的念头。犯天条?她一不会爱上皇帝,二不会伤人性命,三不会滥用山神之力。能犯哪门子的天条?
洛安不想帮,又不太敢说不帮。他看得出来,岳织已经被愤怒吞噬了。“不帮可以吗?”洛安将脖子缩回河里,小心地试探道,怕岳织生气又补了句:“水里湿气重,我感冒了。”
“滚蛋!鱼怕湿气重?你想清楚啊!”岳织当然不会对洛安动手,她从来不是块粗鲁的石头。她只是冲洛安温柔地笑着道:“要是不帮。等阿盏回来我就告诉她……我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你猜,你和阿盏还有没有可能呢?”
洛安不可思议地仰望着岸边一脸坏笑的岳织。阿盏跟亲娘似地宠着岳织,要是误会岳织对自己有意思,不仅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更大可能会时刻躲着他免得岳织“多心难过”。“你变了。你不再是哥哥认识的那块傻石头了。”
“别废话了,赶紧去。敢放一个人进山试试!”岳织凶完洛安又眨了个眼撒娇道:“洛安哥哥最好了。”
“滚!”洛安气呼呼地挥舞双手吸起一条水柱打向岳织。
岳织没设防,避闪不及被浇了个透湿。“本来还想趁着进城给你带点东西回来的。这下你什么都别想要了!”岳织抬手抹掉脸上的河水,转身朝东北方向飞去了。
这次进宫岳织做了准备,提前向土地婆婆打听清楚了皇帝的住处。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没法儿像找阿盏相好的那样在长安城里挨家挨户敲门问。她也换上了男子衣衫,女子只身出行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
岳织是早上离开的北山,到朱雀大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为什么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呢?因为人多啊!在人已经搬空的濂水镇当然没什么,她可以大大方方肆无忌惮地飞着走。进长安城就不行了,视野那叫一个开阔啊,天上飞过个什么鸟雀都惹眼得很。街市上更不必说了,都城就是都城,哪怕雨天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雨天也有好处,她穿着那身被洛安弄湿透的衣裳走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突兀。
岳织伫立在人潮中凝视了一会儿朱雀门,决定等天黑尽了再进宫。她不想横生枝节,要是被人发现把内卫或者道士引来就糟了。
***
起居舍人童瞻在起居注上写道:元庆三年十月初六,文靖皇帝李昭御殿时咳血……
他顿了顿笔,满眼疼惜地望着坐在帘后与大臣们议事的女皇。这真的只是风寒么?
大臣们只当女皇是寻常咳嗽,隔着帘子,谁也瞧不见陛下捂嘴的帕子上满是鲜血。童瞻想起陛下的吩咐,赶紧把血字涂成了墨点。
议完事,李昭被常欢搀扶着准备进寝殿休息。她坐太久,起身时有些头晕目眩,只得扶着常欢的胳膊在原地站着缓一缓。
“童瞻。”李昭打量了眼起居注上的墨点忽然道:“有没有人找你打听过朕的病?”
童瞻点了点头。他是住在宫外的,陛下重病的事,知情者除了内侍官就只有他。当然了,陛下敢让他知道是料定了他不会说出去。“有。”
“嗯……咳咳……把名字写下来交给常欢。”李昭连说话也有些吃力。她登基三年以来,天灾不断,外敌频繁侵扰。一直忙着应付灾祸,铲除个别势力的事便暂时放下了。可是眼下拖不得了,她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总不能给妹妹留下一堆烂摊子啊!
立蕴儿为储的敕旨还卡在门下省。以那帮人的态度,即使蕴儿登基,他们也会造反。既然不肯跟蕴儿,那她就把他们都带走吧!
李昭坐在龙床上,用帕子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接过常欢呈上来的盒子。盒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粒指甲盖大的紫色香块。“瞧着寻常得很。真有那么厉害?”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常欢俯下身子低声道:“听说点这香的时候合上门窗,毒死百来个人没问题。”
“死的时候难受吗?”作为使用者的李昭有点担心。“会死得很难看吗?”她堂堂一介帝王,不想死得太狼狈。
常欢摇头。他真的不知道。“陛下要这毒物做什么?”
“朕要做一回暴君。”李昭平静地说着这话,而后将盒子盖上收放到一旁道:“你出去吧!”
“是。”常欢没有走远,只是退到了帘帐外。陛下发病越来越频繁,他得时刻守着。
李昭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殿里点满了灯,困倦的内侍官在帐外靠着柱子睡得正香。“常欢?”
常欢睡得死沉,没有应声。
李昭没有再唤。常欢年纪大了,伺候完她母妃又伺候她,太史令仙逝后更是没日没夜地守着她,是该歇歇了。她自己起不了身,又怕唤人进来会吵醒常欢,便合上了眼继续睡。
床前点着香炭,又暖和又宁神。李昭闭着眼胡思乱想着:那块剧毒的香,点燃之后会是什么味道呢?
***
岳织翻挪腾移,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宫。她本来还有些忐忑,想着大内皇宫肯定是机关重重,少不得要费些心思才混得进来。结果呢?呵呵。机关倒是有,还是三重,不过都好过得很。
听说疯道是为皇帝效命的,难道疯道一死皇帝真的无人可用了?不过主仆俩还真是一个德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岳织站在大明宫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道阵法笼罩着眼前气势恢弘灯火璀璨的大明宫,而这阵法她再熟悉不过了——此阵之中,妖气出不去,施法者外的道士进不来。
神道亦是道。她就这样是进不去的。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大明宫里有妖?
有宫人提着灯笼路过,宫墙下没有遮蔽之物,岳织进退无路只得变成原形——一块晶莹如月的拳头大的昆吾石。
太久没做石头的岳织忘了,她不是块普通的石头,她在夜里是会发光的呀!
于是,漆黑的墙角下,发着白光的石头比人影还要引人注目。
“那里是什么东西?”走在最前头的宫女停下脚步,走到墙根下用灯笼照了照。
“好像是块石头。”
好奇的人群迅速围住了岳织。
岳织真不得敲碎自己的石头脑袋。傻不傻!傻不傻!她盼着宫女们无视自己继续赶路,可是领头的宫女已经伸手将她捡了起来,捧在手里细细地看着,疑惑地道:“是件儿稀罕物,你们有谁见过的?”
宫女们都说没有。
这种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石头她们也不敢私藏,领头的宫女用帕子将岳织包起来道:“咱们给徐司宝送去,没准儿是遗失的御宝,陛下正找得着急呢!”
岳织就这么被揣着进了大明宫,进了大明宫,进了大明宫……
这算是歪打正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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