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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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早膳，程涟笙第一次跨出了云轩阁的大门。
    关在云轩阁里好几天，一开始是因为不适应不愿出门，后来就变得有些习惯了，再这样下去，非得把她宅出自闭症来不可。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觉得还是多交点朋友比较好。
    这第一站，便是王后的云锦宫。
    “基尼呢？”
    走在去云锦宫的路上，程涟笙四下张望着，分明是一起出的门，基尼却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兰博回道：“回主子，基尼说她在暗中保护主子。”
    程涟笙脚步一僵。
    这古人都什么习惯？站在身边保护不是更好？
    走到两路交叉口，一乘硕大的轿撵迎面而来。
    “这么夸张？”程涟笙喃喃自语道。
    轿撵薄纱缠绕，随风飘摇，由八个壮汉抬着，跟张行走的床似得，规模都快赶上公交车了。
    程涟笙看不清里面的人，单看这阵仗，她差不多能猜到是个重量级人物。
    “主子，轿撵上是七公主殿下。”兰博小声提醒道。
    “公主？”
    皇帝长那么帅，公主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现代人对古代的人和物总是有着无穷的好奇心，程涟笙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等着轿撵与她擦肩而过。
    而那轿撵也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似的，忽然改变了原先的路线，正面朝她走来。
    行至跟前，八个壮汉动作一致地放下轿撵。
    程涟笙本也是不个怕生的主，见轿撵在她面前停下，她便想着上前打个招呼，可刚跨出了第一步，薄纱后就走出个身穿淡粉色宫袍的女子，背光而立着，象征身份的金边衣摆随风舞动，高髻上明晃晃的金簪闪得她直想打喷嚏。
    阳光刺眼，她就算虚着眼，也看不清那女人的样貌。
    七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轿撵，走得近了，程涟笙可算是看得分明了。
    恰到好处的身材，不堪一束的腰肢，裸露的香肩和锁骨，傲然挺立的浑圆。
    无论哪一部分，都给人以极大的诱惑。
    微微上提的眼尾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美啊，尽管发型有些老气。
    这就是程涟笙打死都不肯梳古代发髻的原因。
    “她想干嘛？”程涟笙扭头问兰博。
    兰博咬了咬嘴唇，默默地低下了头。
    按照七殿下的尿性，现下定是起了戏弄自家主子的意思。
    “奴拜见七公主殿下。”
    程涟笙见兰博下跪，立马回头，七公主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已然近在眼前。
    呦呵！
    程涟笙睁大了双眼。
    这女人的皮肤居然好到看不出毛孔。
    要不是因为不太熟，她真想问问这位七公主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起来吧。”李筱月不冷不热道。
    “是。”
    李筱月看着程涟笙，心中没来由地烦燥。
    人人都说她生得妖，只因她有一双得天独厚的凤眼。
    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俊秀的剑眉配上英挺的高鼻梁，只轮廓分明了些，看起来竟比她还妖。
    再加上那双色眯眯的眸子和微勾的唇角妖里妖气的，看着就让人讨厌。
    李筱月把程涟笙上下打量了个遍，冷冷一笑：“西洋公主？”
    人是美的，可七公主这个态度，显然不算友好。
    程涟笙不说话，只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李筱月唇角一勾，又凑近了些：“你不怕本宫？”
    程涟笙眉眼弯弯：“你那么美，我为什么要怕你？”
    似是对程涟笙的夸赞十分满意，李筱月眼底的笑意扩大。
    “油嘴滑舌。”说着，她伸手抚上了程涟笙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触摸，让程涟笙微颤了一下。
    但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
    气势输给古人？不存在的。
    只一会，程涟笙便笑开了，伸手搂过李筱月的腰：“好摸么？”
    呵气如兰的美人，谁会反感呢？
    既然七公主那么玩得起，那就玩一下好了。
    李筱月猝不及防她这一抱，惊得额间突突直跳：“你、你放肆！”
    程涟笙笑得花枝乱颤。
    古代公主，道行太浅。
    这一笑于李筱月而言，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李筱月咬牙切齿：“将你的脏手从本宫身上拿开！”
    “脏？”
    程涟笙歪了歪头，一手紧紧地圈着李筱月，一手摊到李筱月面前，嗲声道：“人家很干净，还很香，要不你闻闻？”
    李筱月：“”
    左右的宫人们不声不响，皆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眼前这位流里流气的女子，乃是王后胞妹。
    在宁国位同公主，就连陛下都要给几分薄面，这样的主子，他们可不敢得罪。
    再说了，两位公主抱在一处又不会怀孕。
    程涟笙正欲再做些什么，就眼尖地瞧见了苏琪的仪驾正缓缓靠近。
    “很高兴认识你，七公主殿下。”程涟笙松开手臂，嬉皮笑脸地道。
    这怀抱一紧，一松，都不由李筱月控制，她刚有些适应了吧，这环在腰间的手又忽然没了。
    李筱月瞪她一眼，没好气道：“若不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本宫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后宫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后的眼睛，两人刚一碰面，就有人风风火火地禀报给了王后，苏琪为了给程涟笙救场，连早膳都只用了一半。
    苏琪远远看到二人贴在一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本以为这花名在外的七公主定会撩拨得程涟笙无力招架，却不想她竟对此游刃有余，反倒是七公主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姐姐，七公主说要把我大卸八块呢！”待王后走近，程涟笙委屈巴巴地告状道。
    王后嗔她一眼，笑盈盈地对李筱月道：“笙儿尚不懂宫里的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筱月见谅。”
    “既是王嫂之妹，筱月自然不会怪罪。”李筱月纤纤玉手扶了扶发髻，斜眼看程涟笙。
    程涟笙顶着灼灼视线与之对视，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你！”
    李筱月话音未落，程涟笙就拉着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几步还不忘挥挥手，道了声：“拜拜。”
    “拜拜是为何意？”李筱月疑惑道。
    “奴猜想这拜拜定是西洋语。”大宫女秀华毕恭毕敬地回道。
    “登徒子。”
    李筱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程涟笙的背影，转身上了轿撵。
    回到云锦宫，王后花了一上午给程涟笙科普她在宫里可能遇上的王亲国戚。
    中宗子嗣单薄，膝下仅五位王子二位公主。
    老大是当今圣上李曦阳，老王后所出，十三岁登基。
    老二李瀚阳与宁王同岁，由先王淑贵妃所生，在李曦阳登基那年就死了。
    老三是有宁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三公主李凝月，与李瀚阳同母。
    老四李舜阳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柴王爷，前年得花柳死了。
    老五李炎阳，长年在外风花雪月，不问宫内事。
    老六李崇阳，娶了一流世家的大小姐为妻，在宫里做官。
    老七就是那个李筱月，年纪最小，却是位嫡公主。
    作为最小的女儿，中宗对其格外宠爱，说白了，就是养坏了。
    性情与宁王背道而驰，宁王忠情，她好色，且不挑性别，私生活更是放荡不羁。
    还有些不常进宫的世子命妇，苏琪没有说得很详细，只简单带过。
    “姐姐，你刚刚只和我说了宁王的兄弟姐妹，那他的妈妈呢？还有原来那些妃子什么的。”程涟笙慵懒地躺在软塌上，吃着王后给她准备的瓜果糕点。
    苏琪语气平静地仿佛是在拉家常：“死光了，除了淑贵太妃在尼姑庵清修，剩下的都在中宗死的那天陪葬了。”
    程涟笙冷不防被糕点呛了一喉咙，咳得眼泪花直往外冒。
    王后慢条斯理地扶起她，帮她顺气：“别怕，只要不和宁王扯上关系，就算他死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程涟笙本已是咳得满脸通红，听苏琪这么一说，脸瞬间白了半截。
    什么意思？
    提醒她别勾搭宁王？
    程涟笙眸色一沉，手中还捏着半块糕点：“姐姐，我喜欢女人。”
    苏琪挑起半边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程涟笙生气了，糕点也不要了，随意往几上一扔，双眼瞪得大大的。
    “什么年代了，古时候都有龙阳之好磨镜之欢，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优秀青年，搞个同性恋怎么了？”
    苏琪见状，立马搂住她，柔声宽慰道：“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喜欢女人。”
    为什么会喜欢女人？
    也许她的基因里缺少女性荷尔蒙。
    她低头看了看，也不像啊。
    程涟笙叹了口气，又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大概是天生的吧。”
    女人又香又软还知己知彼，为什么不喜欢？
    苏琪把桌上的牛乳推给她：“吃东西怎的这般大口，仔细又呛着。”
    程涟笙一口喝了一杯，“砰”地一声把杯盏扣在几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琪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神经病。”
    “那你怎么办？如果宁王死得比你早”
    古人向来命短，尤其是帝王。
    话一问出口，程涟笙就有些后悔。
    她扫视一圈。
    配殿里共有六人，除苏琪和程涟笙外，还有四个宫女，兰博基尼和王后的贴身宫女。
    这些口无遮拦的话，要是传出去
    苏琪揉了揉额角。
    这样后知后觉，可如何是好
    她拍了拍程涟笙的手，道了声：“放心吧。”
    程涟笙看看苏琪，又看看宫女。
    这都是苏琪培养的心腹吧？
    意识到这一点，她差点没惊呼出声，仿佛自己参与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宫斗剧中。
    “你既喜欢女人，那筱月可入的了你的眼？”苏琪又把话题兜回。
    程涟笙摇头：“不喜欢。”
    李筱月的长相哪怕放到二十一世纪，那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这算是给她的一大惊喜，顺着流传到后世的画像去想象，古人应该都长得惨不忍睹才是。
    苏琪笑道：“筱月这般貌美，你都不喜欢？”
    程涟笙哭笑不得：“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喜欢一个人，那是要看感觉的。”
    因为貌美就喜欢，她看起来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再说了，她穿越到古代也不是来找对象的。
    苏琪又道：“我觉得你会喜欢三公主。”
    程涟笙摆摆手，坚定道：“不可能。”
    苏琪一挑眉：“那咱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