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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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丢下这句话，便立刻冲上台了，卓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到了尉迟云湛的身侧，而尉迟云湛似乎是认识他，没有多言，只全力挡着敌人的攻击。
    胶着了一段时间，那为首男子眼见已经失了最佳时机，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扔下□□，火速带着同伴撤离。尉迟云湛想追，苦于烟雾呛口，只得停下脚步。
    待烟雾消散，尉迟云湛回头看了看，发现卓钰安然无恙的站在一侧，松了口气，放下心去，转身对着那男子说道:“今日之事，多谢穆公子出手相助。”
    “无妨，我本也是跟踪这伙人前来，路上看到他们行为异常，便跟了过来，果然，是不安好心之人。”
    卓钰脑子有些发蒙，怔怔道:“你们认识？”
    那男子听到她的话，回过身致歉道:“姑娘，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不不不，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才没摔个半死不活。”卓钰这才注意到他的称呼，“姑娘？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儿身？”
    “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姑娘的身形一眼看来，便能看出是个女子。”
    卓钰点了点头，有种挫败感，穿男装被认出来了，总有些尴尬。
    “可，你又是谁啊？”叶箐荷看着卓钰，有些疑惑。
    “哦哦，忘了给二位介绍了，这是我的朋友，卓钰。”尉迟云湛又走到卓钰身边，替她解释道，“这位是叶箐荷，青弥教掌门叶承枫的独女，而这位公子，是岚穆派掌门穆苑明的长子，穆逸珵。”
    “幸会幸会。”卓钰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压下心头的怪异，风平浪静的寒暄了几句。
    叶箐荷，很正常，知道了就知道了，可穆逸珵……
    江湖传言，如兰君子穆逸珵，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今日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人格从刚刚救她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了，而从外表来看，也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宛若兰花，完全不同于尉迟云湛的伪君子做法。
    “原来是云湛兄的朋友，幸会幸会。”穆逸珵微微一笑，声音清澈沉稳，似清流划过，优雅清华，如春风沐浴，滋润人心。
    师父的声音和他有部分相似，却也仅仅是音质而已，语气完全不同，或者说，是两个极端。
    穆逸珵是暖阳，师父便是寒冰。
    卓钰并不是犯花痴，只是觉得怪异，面前之人，为何觉得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不是武道大会上，看到孟无踪时有种一面之缘的异常，亦不是远观尉迟云湛时感到的似曾相识，这样的熟悉，就像许久未见的家人一般。
    可是，她哪来什么家人？
    应该是多想了。
    “今日，难得相逢，二位不如去在下府中一坐，也好叙旧。”尉迟云湛也是闲的无聊，他和穆逸珵在门派中就认识了，算得上是个多年好友。
    他委实不想让叶箐荷也跟去，可若不说是二位，显然失了礼貌，也显得刻意疏远。因此，也只能这般凑合了，到时候躲远些就是。
    “好啊好啊云湛哥哥。”叶箐荷连忙答应，想要去抓尉迟云湛的手臂，却被轻轻避开了。
    这个动作虽然小，但很明显，场面有些尴尬，卓钰咳了咳，解围道:“那就一起去坐坐吧，天色不早了，又经历一场恶战，想必大家都累了。”
    她一个外人说出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但当时没有多虑，其他人也没有过多纠结。尉迟云湛丢下一淀银子作为赔偿，便带着三人回了府。
    “云湛哥哥，原来你住在这里啊，听说你只外出四年，那么是不是还有三个月，你就要回到门派了呀？”
    “恩。”尉迟云湛随口应道，其实这也是他考虑的问题，若他回了门派，那卓钰怎么办？
    总不能又让她流落街头，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倒不如借这次机缘，让穆逸珵把她带到岚穆派做弟子吧，对她来说，也是个归处。
    “刚刚听卓姑娘的言语，似乎你们二人是同住在这府里的？”穆逸珵问道。
    卓钰这才注意到刚刚的口不择言，语气里已经把自己说成了这个府中的主人，不免有些尴尬，讪讪道:“恩，我之前流落街头，是破……是云湛收留了我。”
    叶箐荷刚想说即使这样同居也不妥，但看见场面这般严肃，话便没有说出口。
    “为何流落街头？你的家人呢？”穆逸珵不经意问道。
    “家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五岁开始记事的，在那以前的记忆，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被抹去一样。”
    卓钰本就随心的应答，穆逸珵却突然愣在原地，握着茶具的手生生僵住。尉迟云湛也怔住了，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这位如兰君子，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怎么了？”卓钰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立刻上前去查看穆逸珵的情况，穆逸珵却挥了挥手，轻声道:“无妨。”
    “逸珵？”几人互相熟识之后，尉迟云湛对穆逸珵的称呼也变的自然起来，“小钰她的身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穆逸珵又微微顿了一下，但这次没有表现出来，自然而然地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其他事情，与卓姑娘无关，只是……穆某还有一个问题冒昧的想问卓姑娘，卓钰，是姑娘的本名么？”
    卓钰心头一紧，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临时编了个谎言:“不是本名，我之前投靠到别人的家中，那是我之前的主子赐我的名字。”
    “那请问姑娘的本名是？”
    “我……不知道。”卓钰性子耿直，不会说谎，主子一说还是借鉴尉迟云湛的说法，临时编名字，她实在做不到。
    “如此这般，卓姑娘，可是失忆了？”穆逸珵的心里，在做最后的确认。
    “应该是吧，五岁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穆逸珵没有再问话，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再这般问下去，也没有其他意义了。
    尽管心中有了千万波涛，但他的表面依旧是平淡温顺的样子，安慰卓钰道:“恕在下冒昧了，无论前尘如何，卓姑娘现在也算有了一个家，只是，穆某突然有一个想法，不知卓姑娘可愿一听？”
    “什么？”
    “卓姑娘，可愿做我的义妹？”
    “啊？”卓钰怔了一下，“义妹？”
    “逸珵，你要收她做义妹？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尉迟云湛很不解，心情也有些复杂，似乎是为卓钰可能要多了一个哥哥而欣喜，又好像，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穆梓函？”一直没有接话的叶箐荷突然开口说道。
    尉迟云湛顿了一下，好像醒悟过来，也问道:“你该不会把小钰当成穆梓函了？”
    穆梓函，岚穆派掌门穆苑明的第三女，于十一年前失去踪迹，再无讯息。
    而穆逸珵，正是穆梓函的亲哥哥。
    “这倒没有。”穆逸珵矢口否认，“只是觉得这位卓姑娘失去记忆，平日里也只有云湛兄可以当做家人，而云湛兄数月后便会返回门派，照顾起来也有些不便，不如穆某认卓姑娘为义妹，其时也可以多加照顾，也可以为云湛兄减少负担。”
    这些话说得毫无瑕疵，不仅是占在卓钰的立场，也考虑了尉迟云湛，一时间，尉迟云湛竟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但转念一想，让卓钰多一个亲人似乎也不错，踌躇了一会，还是说道:“小钰儿，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卓钰也有些犹豫不决，眼前之人，总让她有一种亲切之感，似乎是失散多年的家人一般，隐约之间，卓钰也恍然把他看成过哥哥。
    而他现在主动要当她的义兄，若是答应，正和了他们二人之意。可是，究竟是不是如叶箐荷所说，他把她当成了穆梓函？
    穆逸珵温柔如水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期待，她看惯了师父的冷漠，尉迟云湛的洒脱，却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温暖。
    在这瞬间，所有的顾忌和犹豫，都被抹去了。
    一念之差，她答应了。
    “好……”
    穆逸珵总算放下心去，温顺的笑了笑，说道:“那以后，我便喊你小钰，如何？”
    尉迟云湛刚想脱口而出这是他的专用称呼，但苦于现在身在人前，还是要装作沉稳的样子，硬是憋着气没说出口。
    “好啊，那么，我也唤你做哥哥啦。”卓钰也回了一个大方活泼的笑，干脆也不再装作委婉，露出本性，本来嘛，伪装也不是她擅长的事。
    尉迟云湛心里憋屈，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压抑住，看向穆逸珵的眼光，也不由自主的夹杂了其他东西。
    “天色已晚，门派之中还有杂事需处理，穆某便不再打扰了，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看看小钰的，告辞。”
    “告辞。”尉迟云湛巴不得他能快点离开，这样也能把心里的问题告诉卓钰。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人。
    “叶箐荷，你怎么还不走？”明知这样的话语并不礼貌，但尉迟云湛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我……云湛哥哥，你回到门派之后，会来找我么？”
    “到时再说吧。”尉迟云湛冷冷答道，这样的态度和对卓钰完全是两个人。
    叶箐荷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尉迟云湛的眼里已经有了些愠怒，登时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不敢多言。她眼神看似不经意的瞥向卓钰，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嫉恨。
    这一点情绪，其他两人自然是没注意到的。
    等到叶箐荷的身影完全消失，尉迟云湛才松了口气，回过身去，对卓钰道:“你怎的就答应了逸珵，成了他的义妹？”
    “首先，他很亲切，温和，比你好多啦，我自然愿意认他做哥哥，其次，我多了个哥哥，你不是也能无牵无挂的回到门派之中吗？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何你现在愁眉苦脸的？”
    “我有愁眉苦脸？这叫喜极而泣。”尉迟云湛窝了一肚子火，却不想在卓钰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愤愤的回了房间，狠狠的关上了门，只留下卓钰还不了解情况的站在原地。
    “莫名其妙。”她嘟囔了一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破云湛，最近有点神经质。
    可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吃错药了么？刚刚脑子被人打坏了？
    这个问题，也只有尉迟云湛自己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