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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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给卓钰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继续练武。
    事实证明，她天生与弹琴一事无缘。
    男子该学的六艺，她跟着尉迟云湛学的有模有样，而那些大家闺秀所精通的奏琴……
    她选择死亡。
    “哎呀，你指尖的力道小一点，不要太用力，还有你的左手，拉的速度稍微慢些，不然显得太过急促，还有……”
    说话的，正是几日后再度前来的苍绾容。
    自从知道了苍绾容是师父的亲妹妹，卓钰对她的好感可谓是迅速飙升，从敌视直接转化成了膜拜。
    膜拜什么呢？自然是苍绾容弹琴很好听啊，虽不说什么盛名远扬，但教起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精通弹琴之人，全都是人才，鬼才，太厉害了。
    听师父弹，虽然觉得有些冷，但很享受，听苍绾容弹，也挺愉悦身心。
    但为什么一到她自己弹，就是……
    生不如死。
    练武，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只要强制练习，就能学会，但这个，琴……
    越用力，越难听，何止难听，那真是忒难听了。
    幸好苍绾容的脾气比她哥哥好太多，对卓钰是很耐心的一次又一次教着，虽然没什么成效，但间接的磨练了其他三人的耐力，也算是件不错的事。
    “师父，这一次，我弹得如何啊？”卓钰满怀期望的问道。
    “难听。”苍陌浔连头都不抬，只一心一意摆弄他的花草。估计是这几日卓钰弹琴太难听的缘故，这花都没以往长得好了。
    若不是他定力强，十几年来一直心若淡水，毫无波澜，只怕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卓钰的琴砸了。
    听自己的徒弟弹琴实在是一件技术活。
    沈昭辰也是满脸痛苦，用内力强行稳住心神，却心想着不能把痛苦表现出来，不然小姐会受到打击，只能硬撑着不倒下去。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沈昭辰发现，他的内力变强了，心态变稳了，就连心脏都不跳了!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半个月之久，卓钰弹出来的音，总算不像恶鬼来索命了，堪称进步的楷模。
    为了表示嘉奖，苍陌浔破例赏了卓钰几天假期。
    才第一天，苍绾容便提出要带卓钰出府逛逛，美其名曰增长见闻丰富常识。
    实际上，她们去了茶楼听戏，顺带聊聊天，交换一下感受。
    “我说，卓钰妹妹啊，你和你师父，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啊。”
    卓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什……什么？关系不错。”
    不错到动不动冷眼相待，动不动提剑要杀，简直就像冷战的仇人一样，这也叫关系不错的话，那这世间人与人的关系也太亲密了。
    “你师父对你真的很好啦，你自己感觉不出来罢了，他在门派里，那真的是不可触及的存在，高高在上，权倾一方，谁敢不尊重他？那不得恭恭敬敬三叩九拜喊声少主啊。”
    “这能看出来我和师父关系好么，容姐姐，你应该知道四年前的事情啊。”
    “知道啊，你居然还以为你师父当时是要杀你？”苍绾容似是有些惊讶，卓钰居然没有理解当时的事？
    “难道不是生我的气要杀我么？”
    “怎么可能，你师父为了你，赤心牌都拿出来了，为此暴露双重身份，这还待你不好？而他后来作势要杀你实则是赶你走，其实也是为了救你。”
    卓钰握住茶杯的手一顿:“什么？”
    “你这个脑子啊，果然，和少主说得一样，不会转弯，单纯的像个小孩，不会往深层考虑，你这性格以后在江湖里是要吃亏的啊。”
    “亏？不会吧，有师父在，我能吃什么亏。”
    这话说的有些理所当然，苍绾容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顺着刚刚的话接道:“江湖之事你接触不多，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斗争，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事里含了多少心机与阴谋。一件事情，表面三分，内涵七分，成功与否，只是取决于能看出七分中的多少。不论武功，只这方面，你和你师父就差的太多，少主他一出生就陷入了江湖纷争，靠自己的本事生活，重重磨砺后，才会成了现在的性子。”
    “所以，人一定要变的心机沉沉，才能活下去？保持本心的人，反而被淘汰？”
    这句话再次噎住苍绾容，她第一次察觉出眼前的女孩并不简单，总觉得卓钰纯真的人格之下，隐藏着连卓钰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沧桑。
    “算了，我不问了，那个，容姐姐，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师父当时杀我，是为了救我？”
    “你知不知道，如果少主当时不果断地把你从他身边赶走，或许，四年前，你就已经被暗杀了。”面对卓钰满眼的不可置信，苍绾容叹了口气，上前给她添了杯新茶，“哪怕少主是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也会有人不服气，想尽办法把他赶下位，比如刺杀与下套，那时候少主刚刚回到门派，身边没有亲信，根基不稳，你若跟着，少主还要顾及你，更难发展，况且，你在那里，也不安全，随时会被暗杀。”
    “你是说，苍彬晗？”
    “恩，可以说是个例子，这就是典型的代表，门派内斗，往往比武道大会还要残酷危险。你师父当时来不及和你解释，就是想让你抓紧时间离开，不然耽误了这一片刻，就会有人前去跟踪你，对你很是不利，所以，作势杀你逼你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苍绾容对着卓钰会心地笑了笑，说道，“少主其实，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直在护你的周全，别看他平时对你冷言冷语，若你真的有些事，他必定是护着你的，而现在他已不同往日，就算天崩了，你师父也会保你周全。少主他其实，挺护犊子的。”
    “护犊子”一词卓钰没有理解，护她周全这句话倒是听懂了，但她没有把握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此，只不过从现在来看，师父确实一直护着他。
    原来师父也有暖心的时候啊。
    “容姐姐，师父为什么那么信任你啊，你以前经常帮助师父吗？”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当时少主刚刚来到门派，所有人只从外表看都抢着阿谀奉承，却很少有人真正关怀他。不知道是不是操劳过度，少主回到门派的第二天发了高烧，闭门不出，其他人还在想法设法的弄些金银财宝讨好他，我看不下去，就去照顾了他一天，然后，就这样了吧。”
    操劳过度这一说法，苍绾容还是掩盖了一些，实际上，苍陌浔心思过重，和卓钰少不了关系，但苍绾容有意没说，也怕卓钰会内疚。
    “原来师父，这么需要别人的关心？我还以为……”顿了顿，又道，“我还以为，师父他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都难不住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存在。”
    “哎，是人就会累，哪怕少主再冷漠，那也是个人，也会有情绪之类的东西，只不过，他比常人更会隐瞒罢了。”
    “缺少关怀……哦，容姐姐，你知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啊？比如吃的喝的，玩的，都和我说一下呗。”
    苍绾容微微一怔:“啊？”
    “嘿嘿，我想给师父带去一点关心啦。”卓钰笑的如同孩子般，丝毫不像已经二八年华的少女，只想尽自己的力，去讨长辈的欢喜。
    这一笑实在是太纯真可爱，如沐春风，和煦温暖，都快把苍绾容的心笑化了，不由自主选择妥协。
    “少主一向不把心思外露，什么兴趣爱好我也不太了解，但他最近似乎喜欢吹笛，正好之前那只笛子落在了门派里，你要不要自己动手做一支竹笛给你师父？”
    “呃，可我不会做啊。”卓钰甚至连笛子都没见过，是真正的一脸茫然。
    “没关系啊，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容姐姐啊。”苍绾容没心没肺的说道，夸她自己丝毫不脸红，“我教你做，保证不比外边卖的差。”
    “哦哦，那以什么名义送呢……”再次陷入苦思冥想。
    苍绾容陪着卓钰一起想，突然茅塞顿开，兴奋的几乎大叫。
    “今天是四月十八，哎，三日后是少主的生辰啊!”
    “啊，生辰？”卓钰懵了，“师父居然还有生辰？”
    “噗。”苍绾容终于没忍住，嘲笑道，“你当少主真的是神仙嘛，是人就有生辰啊。”
    “可我记得师父是在武道大会之前出生，现在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你这个脑子啊，武道大会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只在四月份之间来回不定，今年定的比较早，少主出生那年比较晚，能明白了吗？”
    “哦哦，明白了。”然而下一刻，卓钰却惨嚎出声，“只有三天了啊，那我怎么做竹笛啊？”
    “没事没事，顺其自然，听说你几个月就练成了韶坤剑法，还怕这些么？”
    “那不一样……比如练琴，我估计几年都练不好。”
    “哎呀呀，自信些，你还有容姐姐我嘛，放心，三天速成，做的笛绝对能吹出声。”
    “……”卓钰忍住想骂出声的冲动，回了一个笑，笑的有些勉强，倒也能糊弄一下苍绾容。
    “正好你师父给了你几天假期，应该够了，轩泠府的竹子被你师父保养的很不错，是做竹笛的好材料，我们找个理由砍几根就是，不过过程一定要隐秘，礼物嘛，讲究一个惊喜。”
    过了半晌，卓钰才把思路整理好，不由得对苍绾容有了更多的敬佩，奇女子也，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需要磨炼。
    “过会就回去吧，节约时间，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