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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苍陌浔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卓钰上一次出府回来后,就整日和苍绾容一起闷在后院的山林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虽然前院看似并不豪华,但整座轩泠府其实不小,尤其是后院,都可以说是后山。只是那座山一般无人前去,就是如风景看看,也可以当做僻静的习武之地,时日久了,苍陌浔几乎自己都忘了轩泠府内还有座山。
而近日,自己的徒弟和妹妹居然经常往那跑,还总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像在算计什么大事。
不过奇怪归奇怪,仅此而已,他没有兴趣去探求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只要不是把整座山炸了,剩下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于是,卓钰很幸运的避开了苍陌浔的目光,专心致志地做她想做的事。
“容姐姐,你觉得哪根竹子好。”卓钰扛着一大捆竹子,气势汹汹地扔到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找人打架。
苍绾容看到这番场景,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弯下腰去认真挑选。
“就这个吧,坚实些,外观也没什么瑕疵,哎,现在是春季,竹子最好是在秋季到冬季之间采取,只能凑合用了,反正你也是第一次做,简陋点也没关系。”顿了顿,又道,“我还没见过少主吹笛子呢,若是以少主之姿身处琼楼玉宇之上,柳叶飘落,笛声远扬,那场景,啧啧,宛若仙境啊。”
若不是知道她和苍陌浔是亲兄妹的关系,卓钰真想对她大吼一句不准对师父有任何遐想,然而又忍不住自己也想象了一下那番景象……
还没在脑海里勾勒出画面,就被苍绾容拉了回来。
“行了行了,你也别想象了,反正过不久你应该就能亲眼看到了。”苍绾容懒洋洋把竹子递过了去。
卓钰顺手接住,然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干什么啊?”
苍绾容叹了口气,把带来的小刀什么的拿给卓钰,说道:“这些东西你用着当心点,容易伤到自己,虽然不至于致命,但让你放放血绰绰有余。”然后也半蹲下去,又道,“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哦……”
这一声“哦”,让卓钰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体验到了平民生活的艰苦。
为了生计不得不做各种苦力活,卓钰以前还不了解,现在终于通过一点点的劳作明白了一二。
当然,领悟这些是次要的,做好笛子才是首要任务。虽然苍绾容的指导很专业,但也很敬业的没有插手帮助,全程只有卓钰一个人忙里忙外。正所谓慢工出细活,那么反过来就是快工出粗活,对于卓钰这个新手来说,三天时间着实紧凑,做出的东西能称作笛子已实属不易,更别说什么质量了。
最后一天晚上,卓钰把这个像模像样的竹笛又细修了一些,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和外面卖的好像差不多了,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竹笛放在桌前,自我欣赏。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什么,卓钰低下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小木牌,上面竟刻着一个“钰”字。
这字明显是一个外门人刻出来的,木牌也算不得多细腻光滑,虽然粗糙简陋,却也可以看出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今天下午,卓钰抽出一点时间,用三日前所买的一小块檀木,自己细心雕刻出来的。
她想着,师父有他自己的玉佩,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木牌。
本来打算刻出来就算了,但她突发奇想,斟酌可不可以把这块木牌挂在笛子上做个点缀呢?
虽然这点缀有些丑且不同寻常,她却觉得反而是一种创新。
卓钰此人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当下便用早已准备好的系绳,把木牌和笛子连在了一起,仔细一看,倒还真挺配的。
又端详了竹笛一阵,卓钰傻乎乎笑出声,把自己三天的劳动成果轻轻放到一个木匣子里,仔细盖好,又视若珍宝般放在枕边,生怕离了视线。
她躺在床上,想象着师父收到这份礼物以后会是何态度,赞扬?冷眼?还是面无表情?
卓钰无法确定一个答案,毕竟,师父从来都是捉摸不透的,有时候带来惊吓,有时间也会有惊喜,总之,她想象不到的,师父都能做到。
三天绷紧了神经,都没睡个好觉,此时放下心来,卓钰才感觉到困倦,眼睛闭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过多的疲惫,并没有让卓钰睡过头。
苍陌浔一般都是卯时末起床,卓钰自然也知道,她其他的不行,就唯独起床时间特别会掐点,只有她起不来的,没有她醒不了的。
一大清早,卓钰就“嗖”地从床上爬起,透过窗户偷偷看向苍陌浔的房间,发现师父居然还没醒,心中忍不住暗喜。掀起被子,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迈着步子如赶集般奔向苍陌浔的房前,手里还捧着那个木匣子。
她起的时间比预料还要早一炷香,因此,卓钰就这样站在苍陌浔的门前,等了一炷香。
听到房间里似乎窸窸窣窣有了些动静,卓钰立马收起哈欠,晃了晃脑袋,换做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只是背在身后拿着匣子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终于,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缓缓打开。
苍陌浔身着白色里衣,领口微微敞开,衣服也没整理好,丝毫不在意褶皱,懒懒散散地推开门,却在看到卓钰的那一瞬,推门的手顿时僵住。
卓钰也很默契的同时僵住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苍陌浔裸露的胸口,连口水快要流下来也不知。只是还没看过瘾,门就“啪”的一声被关上,带起一阵风,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愣在原地的卓钰傻傻地站着,直到苍陌浔再度开门,她才如梦初醒般后退了几步,顺带把目光移开,口齿不清地问候道:“师……师父,早上好?”
“恩。”苍陌浔淡淡应道,仿佛刚刚的尴尬局面没有发生过,“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这是卓钰第一次看见刚睡醒的师父,头发随意披散,眼睛半眯着,眼里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懒散,视线散漫,竟透着一丝妖孽之气。
“我……”到了这关头,卓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练过千百次的话语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久久得不到回答,苍陌浔也懒得同自己徒弟耗时间,驱逐的话又不太恰当,便想绕开卓钰。然而刚走开半步,便被卓钰拉住了手臂。
穿着一件里衣,相当于只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卓钰能清晰感觉到师父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虽如同碰着烙铁般快速缩回了手,但触感还是真真切切的。
原来,师父身上,也是有温度的啊。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又被卓钰甩开,废话,没温度不成死人了?她才不要师父没温度。
“什么事?”卓钰这种欲言又止的行为苍陌浔见得多了,也全然不当一回事。
“我……”卓钰看着苍陌浔又要离开的作势,终于把心一横,拿着木匣子的手往前一递,嗫嚅道,“这是我给师父准备的生辰礼物。”
时间似乎静止了几秒秒,卓钰抿着嘴唇,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心里忍不住发虚,甚至想收回刚刚的话,只是,下一刻,手中的木匣子,被人轻轻拿走。
那边,惊讶的目光出现在了苍陌浔的眼里,他几乎是身体反应快于思维般接过卓钰手中的木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接过木匣的动作,这么自然而然。
缓缓打开盖子,一根看起来极为简陋的竹笛,出现在视线里。
虽然看起来并不如何,一眼望去就像陈年的竹棍,但确确实实是个能吹的笛子。
苍陌浔薄凉的嘴唇微动,这样草率的笛子,唬外行还差不多,但讽刺的话,硬说不出口。
他这才注意到,卓钰手上大大小小隐约的伤痕,虽然愈合了,但没有结疤,显然是新添不久。
这是做这个竹笛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
喉结微微蠕动,最终说出这样一句话。
“做的不错,为师……挺喜欢。”
“真的?”笑容顿时浮现在卓钰的脸上,就像辛辛苦苦完成课业,得到长辈夸奖的孩子,“师父很喜欢?”
“恩。”苍陌浔拿起匣中的笛子,发现还系了一个木牌作为挂坠,而那个木牌上,居然刻了一个字。
“钰”。
这是他为她起的名,也是唤她的名。
今天确实是他的生辰,但他几乎自己都忘了这一天是他的生辰。
在门派里,巴结讨好他的人比比皆是,他生辰的时候,不管本人在不在门派内,房间里绝对会有一堆金银财宝,稀世珍品,那是弟子们送他的寿辰礼,各个都是难得的宝物,他却从来不当回事。
都是些身外之物,要了也没什么用,银子他不愁花,珍宝他用不着,所以,到他手里的东西,基本都成了废铁。
那不是贺寿,只是应付,或者是讨好。
而现在,这么简陋的笛子,被当成生辰礼物送给他,却是包含了真真切切的感情。
对他没有利用,没有承奉,那是最纯粹的祝福。
仿佛,这才是他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收到真正的生辰礼物。
“你手上的伤,是做竹笛的时候割到的?”
“啊,没事啊,过几天就痊愈了。”
苍陌浔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别做了,割到手,你又不来我这问药,感染了该如何?”
“嘿嘿,师父能收到礼物就好啦。”卓钰笑得更傻了,师父关心她了哎,太不容易了。
过了好半晌,苍陌浔才轻轻“恩”了一声,换做平常的语调说道:“行了,你回房间吧,这笛子我会收好。”
“恩。”卓钰的笑容丝毫没有淡下来,走出了几步,突然想问师父今天要不要出府逛逛,毕竟是难得的生辰啊,应该开心一些,便又折了回去,很自然的推开门。
“师父,今天要不要……”
后面的话憋在了嗓子眼里。
今日,此时此刻所见的场景,估计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刺激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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