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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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向脑门，有什么东西要在鼻子里喷涌而出，她本能的想关门，然而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视线像被黏住一般，牢牢定住，挪不开。
    房内的人，也就是苍陌浔，估计是破天荒地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番情景，整个人顿在原地，也是人生头一回有了窘迫的神情。
    因为，此时的苍陌浔正在换衣服。
    并且很巧，卓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里衣刚刚脱下。
    于是，上半身就这样裸露在外。
    所以，也就如同艺术品般，呈现在卓钰眼前。
    她傻了。
    傻了的同时还不忘仔细鉴赏……呸，端详……不是，也不对，呃，顺带扫了几眼。
    苍陌浔宽阔的肩膀上，漂亮的锁骨仿佛精心雕刻出来一般，毫无瑕疵，赏……赏心悦目，华丽的曲线有种自然的美感，身上肌肉纹理分明，轮廓优美，结实却不狰狞，细腻却不阴柔，虽有习武之人的刚毅，却也不失文人的儒雅。
    肌如白玉，似琼脂玉浆，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卓钰也不例外，面对这样丝毫挑不出毛病的完美身材，她的小春心有点萌动。
    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原来衣服脱了，师父的身材有这么好……
    不不，阿弥陀佛，这是师父，冷静，冷静。
    “你……”苍陌浔想用衣物暂且遮身，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轻率，便硬生生站着没动，缓了缓神，犀利冰冷的眼光投了过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不过这眼光也吓到了卓钰，仿佛如梦初醒般，左手快速遮住眼睛，边瞎右手挥手边语无伦次道:“不不不，师……师父，我不是有意进来的，我这就出去，这就，啊!”头撞到了门上，“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呀。”撞到另一边的墙上，“对不起师父，我马上走，哎。”顺利走了出去却绊倒了她自己，“我现在就走，师父再见。”一溜烟，没了影子。
    苍陌浔看着卓钰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一刻微微傻了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着衣物的上身，皱了皱眉，快速套上衣服。
    下次换衣服得锁门。
    这生辰过得当真特别。
    他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像往常一样，整理一番，准备去厨房用膳。
    于是，厨房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以往吃早膳都是一起吃的，今天当然不能例外，卓钰满脸痛苦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馒头，看都不敢看一眼苍陌浔，自顾自地啃着，只想时间过得快些。
    其他二人不明所以，但苍绾容知道卓钰今天早上应是已经把礼物送了出去，却为何是现在一样的神色。
    少主拒收了？不会啊，卓钰的表情不是失望啊，怎么是尴尬的神色。
    “咳。”苍绾容轻轻咳了一声，想问问卓钰发生了什么，卓钰皱着一张脸，恨不得用馒头洗面，硬不敢吭声。
    苍陌浔淡淡的扫了这二人一眼，也没想其他的，将手里的馒头一口吃完，喝了口水，起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卓钰才算是把憋到现在的气吐了出去，满脸通红，就像受了虐待一样。
    沈昭辰面色奇怪的看了眼卓钰，又瞄了瞄苍绾容，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
    卓钰“嗖”地站起，突然觉得这动作有些不妥，又“嗖”地坐下，这一惊一乍的滑稽模样，让苍绾容嘴里的馒头屑喷了一地。
    “你干什么呢，咳咳。”苍绾容边笑边问，顺利呛到她自己。
    卓钰使劲眨了眨眼，也快速吃完手中的馒头，也不管是不是噎住了，径直往房间里跑。苍绾容不敢怠慢，干脆馒头都扔了，也跟着卓钰跑了过去。
    徒留沈昭辰怔怔地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狼狈的桌子，轻轻嘀咕一句。
    “莫名其妙。”
    跑了半天，卓钰才跑到自己房间里，刚刚一顿瞎跑，都快把她自己绕迷路了，想都不想就趴在了床上。神还没定下，又有人在拽她肩膀。
    “呀啊啊啊，师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哎，容姐姐？”
    卓钰惊恐的神色还停留在脸上，她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谁来都能把她的魂吓飞。
    前面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也叫呆了苍绾容，怔怔道:“今早你师父是虐待你了么？你这么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的礼物，少主收了？”
    “收……收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卓钰实在不知道那件事怎么开口，一个字刚说完便卡了壳，脸憋得通红，就像被闷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刚想转身离开逃避这个问题，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又惊悚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师父!”卓钰也在同时瞬间站起，眼角不断抽搐着，龇牙咧嘴的，仿佛要生吞了什么东西。
    “恩。”苍陌浔很自然地应声，很自然地关上门，并且，很自然地走了进来，还很自然地走到了卓钰身侧。
    苍绾容很识趣的起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挤眉弄眼给卓钰使眼色，就像在说，你自己保重。
    “别，你回……”剩下的话在看到苍陌浔的时候憋了回去，卓钰不满地朝苍绾容撅了噘嘴，而后在一瞬间换了一副神情，满脸真挚笑容，回过头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呀。”
    苍陌浔就像不记得刚刚所发生事情一般，面无表情地回道:“不能来？”
    “没有没有，师父您随便来，呃，徒儿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要找容姐姐商议，那徒儿就先……”
    “坐着别动。”苍陌浔语气淡淡的，却是明显的命令，就算轻声轻语也极有威慑力，卓钰僵坐在床上，进退两难，哭笑不得。
    想起刚刚的事情，实在是不敢把那场景回忆第二遍，太劲爆了，也太恐怖了。
    卓钰已经准备好被师父从头到脚骂一次，或者被剑砍几次，反正吃不了兜着走就对了。
    然而，苍陌浔的话语，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你的生辰，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啊？啊，恩。”先是疑惑，再是思考，最后肯定。
    怎么可能记得，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以前只顾着给你起名，忘了定你的生辰，那就定在这一天吧，我记着也方便。”
    “师父的意思是，今天？”
    “恩。”
    苍陌浔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然而也不可能开玩笑，只不过，生辰的定夺，原来这么草率？
    不过，好像也不错啊，毕竟这么多年，她几乎就忘了自己还有生辰这一说。
    跟着师父跟久了，连自己的忘了顾，现在想来，有个生辰也不错啊。
    那……生辰礼物呢？师父能说出这句话，难不成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似是看穿卓钰的心思，苍陌浔背在身后的左手向前伸出，微微一翻，一块小小的白玉戒指，出现在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
    玉戒虽小，但细腻光滑，毫无瑕疵，质地很好，比卓钰的木牌，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自己拿，还要我递到你手里？”
    卓钰这才缓过神来，傻傻的接过这只玉戒，连道谢做礼都忘了，只悉心端详着，发现玉戒上，印着极小的一个字。
    “浔”。
    “师父，这是你的玉戒？”
    “还能是别人？”
    “呃，那是不是和那块玉佩一样，代表着少主身份啊。”
    “不是，这只是我个人之物，四年前回到门派时所获，算是较为珍贵的，便当做生辰礼物送你了。”
    卓钰小心翼翼的把玉戒套在自己手指上，发现手有些小了，戒指总会滑落，只得惺惺取下，紧紧握住，生怕不小心掉落。
    “谢谢师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恩。”苍陌浔淡声道，“你之前去我房间，是想说什么么？”
    前一刻还被视若珍宝的玉戒，此时陡然飞出，差点掉落在地上，卓钰赶紧捞住，边摁着自己心口边道:“师父可不可以忘了这件事？”
    “不可以，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哦。”卓钰想了好一阵，才磨磨蹭蹭说出口，“其实，我是想问师父，今天能不能一起出府游玩的。”
    “出府？”苍陌浔微微顿了顿，又道，“没兴趣。”
    心头的希望顿时全部熄灭，师父对待选择的性格卓钰还是一清二楚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改变。
    尽管被拒绝习惯了，但卓钰还是有些失望，眼里闪过的一丝灰心，却被苍陌浔准确捕捉到。
    他不会察言观色，但捕捉神情还是能做到的。
    “失望？”这句话想都没想便问出了口。
    卓钰一惊，连忙否定道:“没有没有，师父你想多了。”
    “是么？”苍陌浔冷言回复，却在起身后，将回答的话语风轻云淡的一带而过。
    “那就去吧。”
    “恩？”卓钰猛的回头，“师父说什么。”
    “出府。”
    “真的？”
    “真的。”
    “哈哈，师父居然同意了。”卓钰欣喜若狂推开门就往外跑，差点撞到了正在门口偷听的苍绾容，有种鸡飞狗跳的作势。
    “师父同意了，师父要和我出府啦!”
    恨不得告诉这天下所有的人，师父要陪她出府玩啦。
    从没有笑的这么放肆，这么大声。
    “这这……”苍绾容也傻了眼，“疯了吗这是？”
    苍陌浔缓缓将视线移开，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竹笛，那是徒弟为自己亲手做的礼物，也是他真正意义上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这小徒弟，有时候倒也挺细心。
    他的眼里，冰冷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一次，如同阳光和煦，温暖心神。
    “等会把这个给钰儿，去疤的药，以后别让她做这些东西，容易伤到手。”
    “哦哦。”苍绾容傻傻地接过药瓶，看向苍陌浔的眼神，有着一丝捉摸不透。
    总感觉少主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了。
    这样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