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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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多吃青菜，对身体好。”
    “师父，多吃肉，有助于习武。”
    “师父，多吃鱼，增强记忆力。”
    “师父……”
    尉迟云湛和穆逸珵，傻傻地看着卓钰往苍陌浔碗里夹菜，和早晨往手里塞馒头的场面一模一样，尉迟云湛咽了口唾沫，小声向穆逸珵道:“苍少主，吃的完么？”
    “应该不能。”穆逸珵怔怔看着卓钰，心想她是不是发疯了，行为如此异常。
    其实，只是太激动了而已。
    师父要带她去门派！去门派啊！
    她向往了不知道多久的韶坤派，终于可以一睹为快了。
    “对了破云湛，你也要回天极了吧，要不要顺路一起啊？”
    “什么？”
    “我师父要带我去韶坤啦。”
    穆逸珵的手一颤，伴随一声脆响，竹筷掉到了桌子上，他看了眼同样震住的尉迟云湛，又看向苍陌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昨天才说，不要让卓钰陷入江湖之争，怎么今日，就要带她回韶坤派了？
    似是看懂了二人的疑惑，苍陌浔幽幽道:“我昨日只是让你们不要透露消息，没说不带钰儿回去。”
    竟是毫无遮拦当着卓钰的面说了出来，但卓钰沉浸在喜悦中，也没追究所说的是什么消息，只自顾自继续给师父夹菜，还时不时傻笑两声，尉迟云湛怔怔看着她，眼里有些迷惘。
    各自回了房间，尉迟云湛亦是如此，只是心中有些郁闷，说不清的感觉，知道门被人敲了几声，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开门，穆逸珵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看到尉迟云湛这幅样子，穆逸珵心中已有了定论，露出一个笑容，还没等尉迟云湛说一声问候，便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小钰。”
    “恩？”尉迟云湛突然浑身一颤，随即哈哈大笑，只是笑的有些牵强，“怎么可能，我喜欢她？我又不是瞎子，这种武功高还豪放霸气的女子，我喜欢不起，喜欢不起……”
    “真的？”穆逸珵嘴角弧度上升，竟有几分坏笑的意思。
    “真的，你……你别用这样的笑容，你是如兰君子，坏笑不适合你……喂，你怎么还笑……”
    “行了，我知道你心思了。”穆逸珵笑意不减，沉吟道，“从前你怀疑我，让我不要靠近小钰，现在看来，是你自己动了心思。”
    “什么？”尉迟云湛心中一凛，竟有一种小心思被人发觉的心虚，但还是强撑道，“哈哈，你想多了，我只把她当做朋友而已。”
    这有些气息不稳明显心乱的话语，连尉迟云湛自己都听不下去，穆逸珵微微叹了口气:“行了，不需要逞强，你用膳时看着小钰的眼神，是埋怨的，因为她冷落了你，只顾苍少主，所以，你很不甘心，却又无法说出来，这种心绪，你自己察觉不了，我却一清二楚。”
    “你平日喜欢掩盖自己的本性，可一到小钰面前，便失去了平日里装出来的稳重，因为，你待她不一样，刚刚你对我说话，也不似平常，这是最活泼的你，也是面对小钰时的你。”
    尉迟云湛习惯了压抑常性，但内心的本能，还是让他无法真正的掩盖，便如同刚刚，事关卓钰，他便露出真正洒脱的样子，这些变化，自然瞒不住本就心思细腻的穆逸珵。
    尉迟云湛有些愣了神，不禁回忆起初见卓钰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豆丁大的小女娃，胆子和身手倒是可以，上了官府通缉令，面不改色抢他钱袋，浑身脏兮兮的，可还是遮不住那双透彻的眼睛。
    “你有本事就放了我啊，过几年，我一定会回来寻仇的。”
    好，他等她。
    后来，他要去天极教习武，此次一别，七年重逢。
    终究是等到了，还是那个女孩，没有变，只不过她长大了，却老毛病不改，依旧抢他的钱袋，被他当场逮住。
    气急败坏时，是怎么叫他的？
    “破云湛！”
    他是何等身份，朝堂重臣尉迟恪的儿子，天极的继承人，也是可以被称为少主的人物，如何尊崇，她却一口一个破云湛，叫的好不快乐。
    可是，他偏偏很喜欢这样的称呼。
    穆逸珵接近她，他便心生质疑，苍陌浔在她身边，他便闷闷不乐。
    原来，他竟这般毫不自知的动了心么？
    “我……真的喜欢她？”像是在问穆逸珵，却又像是自言自语，尉迟云湛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倒引得穆逸珵又一声笑。
    “你看，你这样多好，不需要每天作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很累。”
    “那你觉得，苍少主呢？”
    穆逸珵怔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苍陌浔平日里的冷漠，若仔细思索他还真说不出来，只得草草概括:“苍少主自幼被遗弃，大概这件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身在朝堂，更处江湖，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不过……”顿了顿，低吟道，“你为何要问苍少主的事，难道，你当真吃醋？”
    尉迟云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过了好半晌，略带羞涩地道:“可能……是吧？”
    “承认了？”穆逸珵微笑道，“需要我转告？”
    “转告什么？啊，别！”尉迟云湛赶紧阻止这有些疯狂的调小，“别和她说……”
    似是没想到尉迟云湛对于情爱一事竟如此被动，若不是今日开导他，恐怕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穆逸珵虽有些无奈，却也尊重他的意见:“好，我不会对外说。”
    “恩……谢谢，还有昨天的事，抱歉。”
    穆逸珵的手顿了一下，表示理解:“无妨。”
    却好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事，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你要回天极了，应当知道，一个月后，各门派间会有一场宴席，你，苍少主，与我，皆要前去，而我听母亲说，这一次的宴席，还有一个目的。”说着，看向尉迟云湛的眼里，有些担忧。
    尉迟云湛已很久没有返回门派，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便本能问道:“什么目的？”
    穆逸珵欲言又止，心中一阵纠结，终究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让尉迟云湛僵在了原地。
    “为增加交际，门派之间，会有两桩联姻。”
    只需看穆逸珵的神色，尉迟云湛不用多虑，就知道，这场联姻，一定与他有些关联。
    并且是大大的关联。
    尉迟云湛拳头紧握，手心出了些汗:“你的意思……”
    “若我没猜错，你要与……叶箐荷联姻。”
    “什么？”尉迟云湛忽的瞪大眼睛，“为什么是她？”
    叶箐荷虽为独女，但并非身份最高，尉迟云湛早知道这场联姻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叶箐荷。
    先不谈他个人的意愿，光是联姻对象，就让他出乎意料。
    “不是还有你妹妹么？”
    他说的人，是岚穆掌门穆苑明的二女，穆黎沁。他本以为，现门派少主或嫡长子中，只有他们二人未婚配，而穆逸珵与穆黎沁是兄妹关系。所以，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穆逸珵与叶箐荷，他与穆黎沁。
    少主的姻缘，本就没有个人意愿这一说，正妻一定要是地位相等的人，不然便失了意义，就比如苍灏与陆芊滢，就是联姻的关系。
    对于他们来说，门派利益，大于个人所愿，并且根本没有衡量的意义。
    身为少主，就一定要经历这些非意愿的事。
    那穆逸珵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不参与联姻？”尉迟云湛不明白。
    穆逸珵缓缓解释道:“我虽为长子，但不是少主，岚穆掌门为女子，少主是我妹妹，所以，这场联姻，我并非一定要参与。”
    “那，何来两桩？可婚配的女子，只有你妹妹与叶箐荷啊。”
    穆逸珵突然停住了，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庄严，抿了抿嘴，无奈道。
    “你别忘了，苍少主。”
    尉迟云湛一呆，与其说是醒悟，倒不如说是惊骇:“他也会参与联姻？”
    这些时日的相处，苍陌浔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存在，跃然与俗世之上，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苍陌浔可以参与，或者是不信，苍陌浔也会陷入这些纷争。
    “他也是少主，无论再如何心高气傲，也逃不过这桩事。”
    “那小钰儿怎么办？”
    这话说完便又是一怔，尉迟云湛突然懵了，竟有些不明白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苍陌浔参与联姻，这和卓钰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才明白，就算苍陌浔再超脱，那也是人，迟早要成亲，卓钰也早晚会有师娘，无论是谁，都不可避免。
    但他总觉得，卓钰似乎不愿意有一个师娘。
    “小钰？”穆逸珵显然没明白这句话，“多一个师娘，便多一分照顾，有何担忧？”
    尉迟云湛只得自圆其说:“小钰儿就算是苍少主的徒弟，那也是一个少女，留在身边，恐怕不妥。”
    这话说完，穆逸珵也觉得有些别扭，从这几日来看，卓钰是很粘着她师父的，而且极为亲近，苍陌浔这样一个人，却也不疏远她，还愿意主动抱她，甚至昨夜疏导真气，以至的同塌而眠。
    这种感情，总觉得，似乎有些跃过了应有的距离。
    罢了，多想，穆逸珵甩掉了那些荒唐的猜测，接着道:“小钰虽然闹腾，但也懂得分寸，况且此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待商定，暂且无需考虑。”
    “恩，也是。”考虑完卓钰的事情，尉迟云湛才想起自己。
    “云湛哥哥……”一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尉迟云湛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忽然想到，他为什么不能娶卓钰呢？
    韶坤少主的徒弟，地位应当也不低啊。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于情于理，都不大现实。
    穆逸珵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先不说卓钰愿不愿意，天极掌门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江湖，本就是利益间的争斗，处在这个位置，虽然地位尊贵，但身不由己的事，根本无权干涉。
    江湖之道，原是如此，尉迟云湛无法改变，苍陌浔，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