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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东齐世家,哪家最显赫,应数太史氏。
当朝丞相何人?太史益诚。
当朝镇远将军何人?丞相他儿子,太史谦。
太史其家,一文一武两位,皆官居正一品。太史益诚,两朝肱骨,深受皇帝信任,因其刚正不阿的秉性而闻名,治学严谨且公正。天下人敬仰丞相者,不计其数。
更有翰林言:“太史丞相,我辈楷模,以其文章为经典,以其书法为标榜,以其处世之道为鉴,方可为贤臣。”
于是桃李天下,当朝士子多称自己师从太史益诚。
而太史益诚本人深谙外戚专权予国之危害,故严令凡太史本家女子不可入后宫。
皇帝亦深感丞相良苦用心,哪怕后宫妃嫔未有太史姓女子,太史一家依旧荣宠不绝,说是权倾朝野算是客气了,应该说太史家,是离皇室最近的家族。
太史谦早年为皇帝伴读,他有一双儿女,儿子今年刚选上作当今三皇子的伴读,前些日子才送进宫里去。
太史铭是个好孩子,为人谦逊有加、沉着稳重,极少让家中长辈操心。只是太史夫人生他时受了风,太史铭自出生起就较他人体弱,不是块习武的料子。本以为他要成那弱不禁风不愿见人的病秧子,谁知他虽天性温和却也倔强,虽回回垫底总被旁人笑话,照样跟着同龄公子哥们一起习射御。
太史夫人曾担心他因此结下心结,每每劝他在家中好好修养,太史铭只是顺从的笑笑,继而摇头不语,第二天照常上课去。
一晃十数年过去,太史铭已长成文质彬彬一位翩翩公子,身体虽称不上强健倒也再不是病苗了。因太史铭对所有人都能以礼相待,上至他祖父太史益诚下到他家大大小小的仆人,都对这位大公子及其喜爱看中。
太史铭待旁人虽友善但因他性格使然也不怎么亲近,但他待自己的胞妹太史钰却是极好的。
太史铭入宫伴读前,每次下了学,总要去京师最热闹的琳琅街转一圈才回家的。他并不是个贪玩的孩子,去那自然不是为了自己。
只是自某一日他打巧给妹妹带了个拔丝糖人回来之后,每次到他下学回家的时辰,他这妹子就会在府前眼巴巴地望啊望,那眼神活脱脱把他当成了那能变戏法的神人。太史铭是不忍心让妹妹有一点失望的,于是只得每日想着法的搜罗些有趣物件来逗她开心。
琳琅街哪是那么好逛的地方,往来商贩行人无数,时常是一副人挤人、人踩人的光景,太史铭那小身板挤进去要挪几步可当真是不容易。有时随身的小厮被人群冲开了寻不着他,急的嗷嗷直哭,生怕他家少爷被什么歹人掳了去。
往往大半晌之后,太史铭会抱着个小盒,有些狼狈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惹得小厮又是气又是心疼,一边给他整理仪容一边碎碎念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要去吃这个苦头!”
而太史铭总是会有些抱歉地笑笑,心里只是想,今天也能在小丫头那过关了。
许是老天要补偿他,他喜静,而小他六岁的太史钰性子却是十分活泼好动,打小就是一刻也闲不住的。
明明是个世家小姐,本该养在深闺无人识,学些女红或是琴棋书画,然后安心等着嫁人。她却喜欢偷溜出门捉鸡打狗,偏偏她还生得一副矫健身手,总是上蹿下跳要劳烦全家下人去寻去捉,可又谁都逮不住她。
对太史府的下人而言,大少爷那是天上来的文曲星,是菩萨一样好的人,而大小姐那是作妖的混世小魔王,偏偏这菩萨就是不管这个魔王,就惯着她胡闹。
太史钰还跟她哥一样死活要学骑马学使弓,和太史铭不同的是,她天生目力极佳又极有力气,拉弓射箭最是合适,本是跟着哥哥去凑个热闹却往往能在比试中夺个第一。于是太史钰就越发尚武。她哥不学拳脚功夫,她就跟着哥哥的好友谢珺琰一块去武堂。挑了一把软剑入门,还使得颇有几分意思。
这不安分的小女儿可真是愁煞了太史夫人,每天光是想破脑袋思忖怎么让女儿收心在家老实待着就想白了她好几根头发,太史将军因常驻边关甚少回家,每次一回来就要承受夫人无尽地念叨:
“怪你,就怪你,钰儿不像她祖父也不像我,就学了你这老匹夫!一个女孩子整日里舞刀弄棍的像什么样子,以后谁家敢娶这么一个姑娘家?”
“是我不好,夫人莫怪,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她。”
虽然太史钰长成这样怎么也不能怪太史谦,人家太史谦明明是个儒将来着,但因心疼夫人操劳家事,太史谦往往都会接下这口大锅。
其实吧,作为一名将军,太史谦见女儿如此有习武天分,嘴上一边顺着自家夫人打哈哈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所以夫人这边应了好好管教女儿,转眼到了太史钰这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看见的时候,有时甚至会给她讲几句兵法,指点指点她的功夫什么的。
太史钰也是个开心果,又一次她跟自家老爹说道:“爹爹是我天下第三喜欢的男子。”
“哦?爹爹怎的就只能排第三了”太史谦来了兴趣,“第一是谁?”
“第一自然是哥哥了,钰儿的哥哥是天下第一好的男子,钰儿最最喜欢他。”
铭儿,铭儿是对这丫头好得没了边了,那这个第一勉强就承认了吧。太史谦心想,第一是哥哥,这第二怎么也应该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了,怎么还有人横插一杠的。
“那第二是谁呢?是祖父吗?”
“非也——”太史钰神神叨叨的摇摇脑瓜,特意把声拖得极长,“祖父总爱叫钰儿背书,钰儿不喜欢那些大部头。”
她说着神秘兮兮地趴上父亲肩头,用说悄悄话的声音道:“第二是珺哥哥。”
俊哥哥?哪个俊哥哥?不得了!钰儿才八岁怎么情哥哥都冒出来了!哪家黄口小儿这么大胆,这么早就打他女儿的主意?
太史谦这心里正打着鼓。他将钰儿从背后拉过来,抱起放在膝上,有点紧张兮兮地追问:
“钰儿,你是女孩子,不能因那皮相就轻浮地叫男子俊哥哥。来,跟爹好好说说,这俊哥哥是哪个哥哥啊?”
“啊呀,珺哥哥就是珺琰哥哥的,哥哥不教我练武,平日里都是他带我去武堂的!”
太史钰这倒是第一次有了身为女孩子常有的感受——羞,她的一双小手在老爹脸上啪得一拍,“爹你羞不羞!”拍完就跳下她爹的膝头准备溜了。
“不过爹爹说得倒也有点道理,珺哥哥确实生得很俊啊哈哈哈——”
自那之后谢珺琰这个小子可就被镇远大将军记在了心上。一日,太史谦突然问自家夫人:
“夫人,你怎么看谢家小子?”
“谢家小子倒是与铭儿处得极好,听铭儿说他文才武备也是学堂中的佼佼者了,过几年参加科考,想是能有个好名次的。我瞧着在这辈后生之中还算不错吧。”太史夫人答完又有些不解,“你突然问他作甚?”
“嗯,夫人你看他若作钰儿的夫婿如何?”
“这——”太史夫人倒是没想到自家夫君竟有此意,开始细细斟酌,“谢家虽不比咱们家,但谢家老太爷与咱们父亲早年为举子时便已结交,如今也是相识多年了。哪怕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也是书香门第,他父亲谢之彦如今虽只是翰林学士官居五品,但他日此子中第之后,也算前途无量了。应可算良配。”
“夫人与我所见略同啊。”太史谦摸了把胡子,笑得有些深意。
“不过钰儿还小,你怎突然要给她寻夫婿了?”
“唉,还不是夫人整日为我们钰儿的操心,担心她将来嫁不出去,我早些为钰儿做打算,也早些让你安心嘛。”他揉了揉自家夫人的手,“而且你放心,我也不是瞎替钰儿打算,这名儿可是她亲口说的。”这话可说得不可谓不狡猾。
其实谢家家境门第都不差,谢老太爷曾任大理寺卿,如今虽说卸了任了但并非朝中就无人了,他儿子的翰林学士也不是小官,寻常丞相家嫁个孙女绝说不上是委屈。也就太史家是个例外,任何官宦世家在他们门前,都要矮一头去,怎么也寻不到个门当户对的。
除非是嫁个王爷侯爷的,但太史夫人也清楚自己女儿这点斤两,光是在家里就要闹翻天的丫头,怎么进的了王府守得了皇家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那武将行事,自是雷厉风行无半点拖沓的。约着谢翰林把饭那么一吃,酒那么一喝,这婚事算是敲定了七七八八了,只等太史钰年满十岁谢家来送上订婚礼,年满十五花轿一台便成了。
两家大人心里都有了底,越看准亲家越顺眼,这餐饭吃得更加舒坦,还从他们二人的名字里编出一段趣儿来。
珺琰皆为美玉,钰亦是珍宝,可谓是金玉良缘,金玉良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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