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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有意为各位皇子选伴读了。”
“真的吗,今年这么早就开始啦?”
“不早啦,太子八岁就能议国事了,他的兄长能差到哪去。”
“诶,说是选伴读其实就是替各位皇子选近臣心腹啊,你们都怎么打算的啊?”
“我可想去东宫,太子早慧又深受皇上宠爱,跟着他仕途坦荡啊。”
“你倒想得美,如今太子常年不在宫中,你去东宫给他看门啊。”
“我看三皇子不错,三皇子的母亲是贵妃,三皇子品行端正治学勤勉,不比太子差的。”
“是倒是,如今除去离宫多年的太子,各皇子中数三皇子最为出色,不过我们想做他的幕僚,也要人家看得上啊。”
“是啊,这学府里我们也不是文采最好的,有太史铭、谢珺琰之辈在,夫子在圣上面前,怕是提也不会提起我等来。”
“呸,太史铭就算了,太史家权势滔天惹不起,谢家如今最大不过一个五品官,也要把我等挤下了?文采好又如何,他的文章也不会呈到殿前。刘兄莫要瞎涨他人志气!”
“周兄言之有理啊哈哈哈……”
“哟快别说了,正主来了。”
……
早课钟声刚敲了第一下,太史铭就跟谢珺琰一前一后进了学堂。他们不是没看到这一群世家弟子在背后议论是非的模样,只是觉得如那长舌妇人般在背后嚼人舌根非君子所为,所以从来不与他们一道。
“今日我们学《礼记》中的《士相见礼》篇。”夫子捋着胡子走下案台,在学子间绕了一圈,“圣贤有云,下大夫相见以雁,饰之以布,维之以索,如执雉。上大夫相见以羔,饰之以布,四维之,结于面;左头,如麛执之。如士相见之礼。珺琰,此为何解?”
谢珺琰被夫子提问,半点也不慌,徐徐答之:
“回夫子,这句话是讲,下大夫相见,用雁作为礼物,以布缝衣束其身,用绳索系联其双足。执雁的礼节姿势与执雉相同。上大夫相见,用羊羔作见面礼,以布缝衣为饰,并用绳索栓上羊羔的前足和后足,从腹下交出其背上,在胸前结上绳子。如执小鹿一样,两手执前后足,横捧羊羔,羊头朝左。礼节与士相见礼相同。《士相见礼》是通过记载古时世家贵族间的日常交往,来□□后人礼不可废。”尔后作揖而坐。
夫子满脸笑意,捋着胡子的手停下来,拍了拍谢珺琰的肩,“答得好,君子识礼知礼爱礼,当如珺琰所讲所为。你们这些顽皮子弟,平日里只爱聚群打闹,却不知道该多向珺琰讨教何为世家之风。”
说着这一戒尺就打在旁边一位学子的桌案上,把他的瞌睡虫打了个精光,“说你呢,刘人杰,在课堂上不专心听讲,梦什么南柯呢!”
刘人杰刚听着礼记开篇就打起了哈欠,想着自己位置靠边就放宽心开始摸鱼,哪想夫子这一下,敲得他几乎是蹦了起来,“难嗑,什么东西难嗑,夫子你给我,我帮你砸开。”
一时满堂哄笑。
“你,你,你!”夫子气的手指头直哆嗦,“朽木,朽木不可雕!滚出去站着!”
“夫子,弟子有惑。”周立君突然开口打断了这一室笑声。
“何惑?你说。”
“夫子,弟子想来,圣贤此言,应也有在其位谋其政,不可僭越之意。上大夫与上大夫相交,下大夫与下大夫往来,不应上下无序左右攀附。应当守其家风范,不可忘本,可是如此?”
周立君问的是夫子,这眼神却是直直地盯着谢珺琰,似是在说,区区五品官之子,也配为我辈楷模,也配结交丞相之孙,娶将军之女?
“你这么说,倒是个新角度,没错没错。”夫子自是不知道周立君这狭小心思的,看他的眼中也略带赞赏。
闻言,周立君刘人杰那群狐朋狗友都一起起哄,皆夸周立君想法独居新意,说得极对。然而这些人一边是在夸周立君,面上却都是带着嘲讽之笑瞥向谢珺琰,笑的是谁,不言而喻。
谢珺琰哪会听不懂周立君这话里有话,顿时脸色青白,面上隐隐浮起了几条青筋。但他又不能自己撞上去对号入座,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谢珺琰只能忍下这口气,一双手攥着衣角握成拳,因十分用力而微微发抖。
突然,谢珺琰感到有人戳了戳自己的右肘,原来是太史铭跟他搞小动作传来了一张纸条。他趁着夫子不注意,掩在袖中偷看了一眼,小小的纸条上只书了五个字
——君子坦荡荡。
谢珺琰一下松了握拳的手,脸上也退开了阴云转了晴。他微微把脸往右边偏了偏,向着太史铭的方向做了口型,笑得十分调皮,言罢还故意朝周立君等人努努嘴。
那唇一开一闭,说得分明是——小人长戚戚。
接下来的课程上得一帆风顺,再没什么打岔的人了,眼看着就要到晌午用饭之时,夫子正想宣布下学,忽然拍了拍脑袋,想起一件大事来:
“诶哟,差点忘了,圣上说闻江山代有才人出,有意从你们这些人中选出翘楚入宫,给皇子们伴读。我与其他夫子商议,决定明日举行一场测试考一考你们。”
夫子说得随意,但任谁都知道这场测试将极大地影响将来的前程。若考得好,能跟随如三皇子这样的人,只要矜矜业业,将来加官进爵,一展宏伟抱负,指日可待。
但要是跟随了五皇子那样胸无大志只会玩乐消遣的贵人,只怕不比当了条狗好上多少,这样的纨绔要阿谀要奉承,五皇子看你顺眼,能给的只是金银珠宝,只是一时富贵,但看你不顺眼了,要打要骂,要羞辱你,你却只能忍让。
“志当存高远,望尔等不要辜负了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啊。”夫子最后看了一眼太史铭和谢珺琰,满眼皆是希冀。
学堂测试当天,整个学府到处处在一种紧张不安的氛围中。开考前就有许多学生闹了肚子,来来回回疯狂的奔波于茅房跟试场之间。
测试开始之后,才真正的显露了江郎才尽时士子百态,抓耳挠腮的有,咬笔头的有,在试纸上画王八的都有。自然,这有漏短的,也有终于找到机会于是大展身手的。
太史铭与谢珺琰自是不用说,自从计时香一点上,他二人便专心致志作文,一点不为外物所动。一连两个时辰,头也不抬,完全沉浸在我书我心的境界中。
但其他人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如那有点小聪明的周立君,竟也是一提笔洋洋洒洒几千字,顺利完成了夫子要求的文章,看他拿着自己的答卷看了又看,时不时提笔修一修改一改,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就连那上课老打瞌睡的刘人杰,居然也在香燃尽之时堪堪写完了自己的文章。倒也不像是完全的朽木之才。
宣示考试结束的铜锣一敲,众考生纷纷停笔交卷。
“观珺琰神情,想是这次的题甚合心意了?”
“知我者,太史铭也。”谢珺琰步履轻快,果真是心情极佳,“夫子这题出得并不偏,但难在如何避开大俗之流,我刚下笔时也有点发愁,但想到你那日的纸条时却一下子通透了,今次又是托你的福了。想来这题必难不倒你吧,答得如何?”
“这次怕是不好说,我平日恪守祖父教导,以端正和审慎为策,只是今天的题若写得过于正却会落俗,所以我就尝试了一次剑走偏锋。不知夫子如何看吧。”
“以你之才——”谢珺琰故意拖长了调子,“不必忧,不必忧,老天呐,自有眼。”
“是啊老天自有眼,太史兄这等青年才俊,自是会有锦绣前程。”周立君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只怕某些人啊,太没有自知之明,还以为燕雀也能跟鸿鹄一起一飞冲天呢。”
“哈哈哈哈哈哈,周兄喻得妙,妙啊。”刘人杰紧跟在后,溜须拍马。
谢珺琰闻言止了步,眉头紧皱,太史铭还担心他要跟周、刘两人争执起来,刚要出口相劝,却看他搓搓手哄了口热气转头问自己:
“你说这天气还真么冷,怎么就有两只蚊蝇就来闹人了呢?你看这脖子上给我咬的。”
一边说还一边歪脖子朝他凑,装得有模有样的。太史铭实在想笑不能笑,只能配合谢珺琰演戏,
“哪呢哪呢?我看看啊。”
“诶诶诶,这儿,这儿,对对对……”
“哟,还真有俩——”
“是啊!你说现在的蚊蝇毒不毒?……”
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周立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冬日里哪有什么蚊蝇,谢珺琰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臭虫了。
“好好好,你们感情好,我走!谢珺琰,你最好祈祷他太史铭一辈子把你当挚友,别哪天成了丧家犬,没地给你哭去!”周立君骂骂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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