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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周立君的恶言恶语谢珺琰从不曾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一日他跟太史铭之间,竟真的会产生一个天大的误会,而这个误会没有被解开,一直到他们二人越行越远,它改变了所有本该美好无比的未来。
东齐国历七十九年,皇帝下旨:
“丞相之孙太史铭,七窍玲珑,世有美名,选为三皇子伴读,望其尽心辅佐,择日入宫;翰林学士之子谢珺琰,端方雅正,通儒达士,可为五皇子之标榜,选为伴读,望其善劝之、善导之,择日入宫。”
皇宫里的太监来传旨的时候,他们正在上课,课堂上十分平静,像过去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样。那太监宣读完圣旨,谢珺琰跟太史铭都是一愣,谢珺琰是被“五皇子”这份不幸打击到了。
而太史铭则是奇怪这圣旨对他二人的描述。
七窍玲珑,要论心思玲珑剔透跟头脑灵活,他是万万比不上谢珺琰的。而端方雅正这四个字,比起说是谢珺琰来却是用来形容他更加贴切。这皇上也不可能是随口乱说的,到底是哪里有不对呢。
这边二人眉头紧蹙,那里周立君那帮人早就笑开了花。
“诶呀,都说这老天有眼,我看不假,皇上这安排得好啊,安排得恰如其分啊。”
“没错,太史公子身份尊贵,就应该做三皇子的伴读才算不辱没了他。”
“谢珺琰就是会读点书,跟在五皇子后面给他说书讲段子刚刚好呀哈哈哈哈……”
太史铭不愿意再待在这儿听这些人对他的溢美之词,他实在想不通这事,他要去亲自问问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子正在房中整理案几,一堆答卷放在一边,只有两张被单独挑出放在一边。答卷正是他们当日的测试的答卷,而那两张,正好一张属于谢珺琰,一张属于他。
但令人在意的是,两张试卷的糊边像是刚刚被拆开,裁边刀口还是新的。
太史铭这一下终于明白了大半,他向夫子确认,夫子说这两张卷子的糊名边确实是刚被他拆开。
本来这些卷子应该由礼部尚书与太史丞相共同阅卷,但皇上不知怎的对他们的文章来了兴趣,竟让太史丞相将答卷送去亲自阅览,他二人的文章也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皇上当场就凭这两篇文章替两位皇子选好了伴读人选,并未拆开糊名边。写圣旨时也是靠夫子本人直接辨认字迹确定的二人身份。
皇上住在宫中,对他二人脾性缺乏了解是很正常的,如若端看这次的文章,偏巧这次测试他剑走偏锋,令皇上觉得他心思巧妙但不够端正,让他与足够端正的三皇子为伴,两人正好互补。而谢珺琰受他那日的纸条的启发,写的是君子论,才清志高,倒叫皇上觉得是约束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五子的好人选。
这可真是阴错阳差,造化弄人了!
太史铭自己是无所谓当三皇子伴读还是五皇子伴读的,但他确实是担心谢珺琰。虽然他常劝谢珺琰大丈夫应有广阔胸襟,能容人所不能容。但其他学子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冷嘲热讽他的家世不够显赫,就是心性再豁达之人都难免会心有愤懑。
如今皇上又把他送到此等纨绔子弟身边,教好了不一定有能记他的功,教不好他一定会跟着倒大霉,这可如何是好?
“夫子,我看圣上似是对我二人秉性有所误解,如若把其中曲折说清除,您看这伴读之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误解?你的意思是这两篇文章并非你二人所写?”
“那倒不是,只是……”太史铭还想尝试挽回局面。
夫子却打断了他:“那还有什么误解,你又如何解释得清。况且皇上既然已经下了旨,君无戏言,哪有收回更改的道理。”
夫子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对他讲:
“我知道你与珺琰交好,你想替他争取好机会,可是,铭儿啊,人各有命,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你不可能替珺琰挡一辈子难事啊。再者说,祸福相依,珺琰此番入宫做五皇子伴读,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珺琰的历练啊。”
夫子这话讲得情真意切且颇有道理,太史铭终是点头应下了。
学堂那边太史铭走得利索,谢珺琰这次却没有跟着他一道走。他趴在自己的书案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最近夫子刚讲的《燕礼》篇。
这次测试他已经尽力了,文章能被选上已经不易,只是不幸被分到了五皇子那,也许就是他的命不好吧。不过这样也好,太史铭就不用去遭这个罪了,那时,他几乎就要认命了。
然而,周立君向他走了过来:
“哟,谢公子怎么这么垂头丧气的?你也有倒霉认命的时候吗?”
果然,周立君不来他面前落井下石几句是不会罢休的。可到了这种时候,谢珺琰一点也不想跟这种人吵架了,白费力气。
“怎么不说话?成病猫啦?”不理他,周立君还来了劲儿,越发的烦人起来。
“诶,病猫,看你这么可怜,周爷我发发慈悲告诉你个事儿吧。”
“有屁快放,不说就滚。”谢珺琰有点恼了。
“诶,你这狗咬吕洞宾的。”周立君居然没被他气走,反而接着说:
“我还不是看你死的不明不白,心有不忍,不然谁搭理你。喂谢珺琰,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倒霉运气不好才去给五皇子那的吧?”
“你什么意思?”谢珺琰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周立君。
“我什么意思,你可知这次测试的阅卷官是谁?——太史丞相。你该问你的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周立君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然而着跟他口中的好心没半毛钱关系,他只是想看谢珺琰跟太史铭闹掰,最好能够掐起来,越凶越好。
周立君告诉他这消息的用意谢珺琰怎么会不知道,他甚至怀疑周立君是故意编假话挑拨他跟太史铭,但很快他就明白,周立君没必要撒谎,因为太史益诚确实是阅卷官。而且他确实在皇上面前举荐了太史铭。
之后太史铭向他解释皇上阅卷时的误会,他并没有理会。因为答卷是太史益诚亲自呈给皇上的,也是在旁陪着皇上阅卷的,他的字太史益诚可能不认识,自己亲孙子的字太史益诚也会认不出吗。
丞相这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向皇上劝谏,可以改变皇上的决定,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默认了这件事的发展,默认了自己的孙子应该拥有最好的仕途。
周立君说他有一日会变成丧家犬,他当时不信,还讽刺他如蚊虫般聒噪多事,没想到如今他真的被抛弃了,被太史一族的族长,用他刚正不阿的美名,狠狠地抛弃了。
谢珺琰不是圣人,在他一次次被同窗议论门第议论出身时,他不是没有怨过没有恨过,但他怨的是自己的祖父,告老还乡果断决绝,甚至没有花点时间提拔自己的亲儿子,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不够出色,没能用实力亲手堵上那些好事者的嘴。他独独没有对太史家产生过一丁点恶意。
可是太史家今日,把他当作太史铭的垫脚石,弃了。
周立君说他可怜吗?或许他真的挺可怜的吧。
这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早该知道的,哪怕他跟太史铭再要好,他读书再用功,甚至将来他会成为太史家的女婿,都没有用,都没有办法改变。
他不姓太史,他只是区区谢家人。
既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他还犯什么倔做什么谦谦君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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