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砍号重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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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亮时，蔚雨卿为沉睡中的白师姐再掖了掖被子，悄声离开前往微机阁。
    进到微机阁以后，发现里面还是那副白昼渐进到黑夜，各色器物飞舞的样子。她此刻又想到小狄了，微机阁里有这么多新奇古怪的东西，他一定也会觉得很好玩吧。不知道他在昆仑了没有，何时才能再看到他，这样想着，蔚雨卿拾阶而上到了最顶层。
    藏音圣君正面向窗户，背对着坐在正中的一张台子前。他手中正在捶打一个器物，蔚雨卿瞥见他的侧脸，心中觉得师尊不凶人，认真炼器时的样子非常好看。
    看到她来，圣君停下手中活计转过身来。这时候，他的脸上又是那种面无表情中带着一点不屑和嫌弃的表情了。
    他拿过一条巾子边擦手边道：“昨日我探了你的根骨，结果不太好。”
    什么！蔚雨卿心里一惊，有种被医生要下病危通知书，或者说你有癌晚期只能再活半年了的感受。她战战兢兢地吞了口口水问：“怎、怎么不太好？”
    “你这种五灵根是我们说的伪灵根，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什么，五灵根已经很惨了吧，还是伪的？？？蔚雨卿心里拔凉拔凉，突然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圣君继续说：“伪灵根和真灵根一样，都是胎里带来，只不过伪灵根十分微弱，成年之后就慢慢消退，不像真灵根一直都那么稳固。”
    “可、可是……我进山门的时候，也没有师兄师姐这么说过啊？他们都看不出来吗……？”
    藏音圣君冷笑一声：“你信他们，就找他们教你修炼去。”
    蔚雨卿慌了：“我我我，我当然是信师尊的！”
    圣君又哼了一声：“不过你还只有十六，也不是没有机会将灵根巩固下来。”
    看着她在眼巴巴看着自己，圣君继续道：“昨日我已用器激活了你的根骨，这几日里你体内积攒灵气的速度将会大大提升，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用器激活是强行的外力手段，这几日内如果你能从炼气提到筑基，根骨就此稳固下来。如果不能……则根骨尽废，此生再没有修炼的可能。”
    “啊……那师尊，我，我该怎么办！”
    蔚雨卿有种膝行过去抱住圣君大腿的冲动，事实上她也已经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几步了。
    圣君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看得蔚雨卿心里开始发毛以后，他才说：“从今日开始，你一切听我要求行事，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有疑问，不得半途而废，不得反抗，如此，十日之内有机会筑基。”
    蔚雨卿此时感觉就像被雪中送炭了一般，好像有一道圣光打在她的头顶，她捣头如蒜道：“是！弟子但听师尊吩咐，多谢师尊救弟子于水火！师尊之恩，弟子没齿难忘……！”
    蔚雨卿把会说的好话都翻出来说了一遍后，就听圣君说：“呵，你不要谢得太早，十日内筑基，一般人可忍不下来。”
    被泼了冷水，蔚雨卿有些退缩，但心想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再苦再累也要上，就说：“弟子不怕！但听师尊教诲……！”
    “好。”圣君看起来似乎终于满意了一点，他又说，“此外，你在此筑基一事，不得与第三人说。车为农也不行，你可省的？”
    见她都一一应下，藏音圣君点头道：“好，那就开始吧。”
    “是！”
    蔚雨卿大声应道。可怜的她哪里知道，寻常内门弟子筑基需要十年，外门弟子根骨与资源皆逊一筹，几十年筑基乃至终身不得筑基的亦大有人在。而即使是昆仑第一天才狄飞崖，从炼气到筑基也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光凭蔚雨卿一个五灵根，如果真的是从头开始修炼，用区区十天筑基，简直是天方夜谭中的天方夜谭。
    秦故给出十日之限，实在是因为蔚雨卿并非是第一次修仙的蔚雨卿，只是这一点，如今的蔚雨卿本人不得而知……
    半刻以后，蔚雨卿对着眼前三大筐黑黑如同煤渣子的玩意儿发起了呆。
    “玄铁砂，栖息在昆仑炎狱道的食铁蚁排泄物，色纯黑，质地软硬适中，是炼器最常用的材料。只是，食铁蚁的排泄物不是每一次都是玄铁砂，你从中把玄铁砂找出来，什么时候找完什么时候回去。”
    蔚雨卿有点呆地看了看圣君，问：“不是玄铁砂的是什么？”
    “就是普通的蚂蚁屎。”圣君面无表情地说道。
    “…………”
    于是蔚雨卿弯腰从筐中取过一把黑砂端详起来，她发现掌中的黑砂，大多是看起来软趴趴没有光泽的，少数在光线下会发亮。她用手指捻了捻，果然，不会发亮的一捻就碎了，一闻还有一股难以描述的酸味，而发亮的捏起来就硬硬的如同砂粒，想来这种应该就是玄铁砂了。
    圣君看她已经会分辨，便说：“杂役，你就在此处挑拣，我在旁炼器，无事不要打扰。”
    圣君说着就转头坐回自己的台子前了，留下蔚雨卿一个人对着三大筐蚂蚁屎犯愁。这蚂蚁屎，挑拣起来虽然不算难，但是量也实在太多了……一粒粒捻过去估计挑到天亮都挑不完这三筐的，而且呆久了这味道实在有些酸爽……
    但抱怨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答应圣君一切都要听他吩咐行事了，再说这应该是最适合她的简单劳动了，虽说累了点，但是蔚雨卿还是心一横，一屁股坐下开始认真挑拣起来。
    蔚雨卿马上就进入了状态，不停地捧起一捧捧蚂蚁屎捻个不停。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藏音圣君瞟了她一眼，然后嘴角上浮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蔚雨卿这一坐就到了晌午，她发现第一筐这才去了浅浅的一小半，感到十分挫败。再看看圣君，仍然坐在那里敲敲打打，还时不时把一些东西空投进烧着蓝火的炼器炉里。
    见此情景，蔚雨卿心想我总不能连第一天都坚持不过去吧。然后想反正圣君也没在看自己，就把腰带解了下来唰唰系在脸上蒙住口鼻。这样一来，不怎么闻到酸味，感觉又能坚持许久了，她就再次投入到与蚂蚁屎的搏斗中去了。
    又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夜色降临以后，蔚雨卿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她一看第一筐已经快见底了，心想今天无论如何是回不去了，我在此小憩一会儿圣君应当不会怪罪吧。
    她往光亮的地方看看，眼前却只浮现了一粒粒蚂蚁屎的重影，眼睛看到哪重影就跟到哪。逐渐眼前就有些模糊，没有片刻就坐在原地，垂着头睡着了。
    蔚雨卿睡着以后，一刻都没有停过手中工作的藏音圣君停住了。他起身走到蔚雨卿面前，看到她脖子上挂着腰带打瞌睡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
    秦故心想，我怎么忘了她以前就是个呆子，衣带都敢当着别人乱解，实在不成体统。于是他蹲下来把她的腰带取下，重新围着她的腰系好。看她对着三筐蚂蚁屎，一副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低声道：“混账东西，你就该在这里拣三天三夜蚂蚁屎。”
    “谁拣蚂蚁屎？唉，你在干嘛？”
    一个声音忽的从窗外飘来，随后问离仙君狄飞崖从窗外跳了进来。看到秦故的手正好停在蔚雨卿的腰带上，他的五官很嫌弃地皱到了一起。
    “你就不会从门进来吗！”秦故气道。
    看到狄飞崖已经悠悠然地坐下，他也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我让她拣食铁蚁的屎，现在累睡着了。”
    “哇……”饶是狄飞崖听了这个也吃了一惊，“她怎么你了吗，用得着这么整人吗？”
    “哼，她这样一搞，我拂尘峰生了多少麻烦，我叫她拣三筐蚂蚁屎还算轻的了。”
    “那你就让我们妹儿这么坐在地上睡着？太不会疼人了！怪不得你还没女徒弟。”狄飞崖摇头啧啧道。
    “你会疼人，你请？”
    “嗯你看我的啊。”狄飞崖满口应下，反而让秦故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狄飞崖口中念诀，然后双手一掐，对着坐着的蔚雨卿一点，她整个人就慢慢浮了起来。
    浮着的蔚雨卿紧接着像被往某个方向拉去一般，从脚到头慢慢消失在虚空中。狄飞崖转身，手再往另一面石床的方向一指，蔚雨卿的身体竟然就从石床的上方出现。
    “不错吧，把活人这么大的东西置换空间，我可练了好久。”
    狄飞崖对秦故眨了眨眼睛，秦故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厉害厉害，化神仙君就是厉害。”
    “你真心一点好不好，卿卿夸我的时候都很真情实感的！”狄飞崖不满道，接着他手上力一松，只见浮着的蔚雨卿慢慢地落在了石床上，然后慢慢倒下——
    咚的一下，头撞在石床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蔚雨卿半醒不醒地痛呼了一声，然后翻个身又睡着了。
    “你就这么对对你真情实感的人？”秦故瞥瞥狄飞崖。
    “啊……最后一下没掌握好。”狄飞崖讪笑了一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往空中一甩，那袍子呼啦一下朝石床的方向飞去，整好就不偏不倚地盖在了蔚雨卿身上。
    “可怜的卿卿，我看你就失忆得久一点，多折磨折磨咕咕，我到时候给你出点子。”
    “得了吧，我正想和你说这个。”秦故给自己斟了杯茶，说道，“我昨日用探魂针探了她的紫府，万幸的是神魂十分完整，但是很大一部分都被封闭了，用外力无法介入，这应该就是她失去的那一段记忆。看来溯流丹的效力就在于此。”
    “然后呢？你想怎样？”听到秦故连紫府都探过了，狄飞崖赶忙走过来坐下，“唉我没茶的吗！”
    “无法用外力介入，当然就要等本人自行解除了，只是解除的条件尚不得知。我猜卿卿不过是想要点新奇体验而已，等她靠自身力量把修为进阶回元婴，大概就会觉得满足了。所以我让她十日内要筑基，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十日筑基？！”狄飞崖尽管没茶喝，也想喷一嘴茶到秦故脸上，“你这也太揠苗助长了吧？”
    秦故耸眉：“什么叫揠苗助长？她本来就是元婴，我只不过叫她恢复原状罢了。”
    “这也太没意思了。”狄飞崖觉得秦故这人就是太古板了，“我想着怎么也要玩个一年半载的呢，你这样下去怕不是一个月就要进阶元婴了？”
    果然，秦故说：“那又如何，当然是越快越好。”
    “不好！拖得久一点才好。”
    “拖得久一点，你怎么就不知道那溯流丹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时间长了她真的全忘光了怎么办？你就不怕她记不起你？”
    “那又如何。”狄飞崖笑道，“我们还可以重新认识，楚怀玉现在和狄飞不也玩得很好？”
    听他这样说，秦故不再言语，他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蔚雨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怕，我怕她真的忘了我。
    重来一次，狄飞崖依旧可以成为蔚雨卿的朋友。秦故呢？秦故可以吗？几日来，秦故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一次也不敢说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