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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亦旋浅笑着将她苍老的手抬起来,摩挲他立体的轮廓,最后握紧她的手不容逃离般急切而温柔的低头在上面亲吻了一下,眼底的满足看得曾妙妙很是意外,“你…”
“本王是真的不介意,相信我好吗?”
牵著她的手,司马亦旋往前两步,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不好,本王也要陪着你。”
曾妙妙心中一动,当即红了眼眶。
有他陪着,有他陪着,她便无憾了吧。
“陪着你地老天荒。”
他从来不知道就在自己的身边居然会有一个为了救自己豁出自身性命的女子。
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居然是她!
“说起来也奇怪,那个老太太一进来居然比咱家王妃还红火,王爷日夜都守在绮梦阁,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能干什么,一个老太太,一个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干。”
“话是这么说,可是非亲非故的,王爷干嘛对她那么好,你是不知道,厨房那些人对老太太的饮食可上心了,一会儿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比王妃怀孕那会儿还讲究。”
“是啊,这倒是真的很奇怪。”
“那你说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母子?”
“切,王爷可是皇子,他的母亲是当朝的妃子,怎么可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戏台上,古往今来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可不少。保不齐咱家王爷就是…”
“你是说,那位老太太可能是王爷的亲生母亲?”
“嘘,你别嚷啊,要是被人听见,可就不妙了。”
两个丫鬟如此这般说着,便端着手里的托盘转眼间走出了假山群去向伊人居的方向。
她们自是不知道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亲耳听见了所有的对话。
伊人居
“王爷,你来了。”
看到挑开珠帘进来的高大男人,苏月盈急得要起身,司马亦旋连忙摆手制止,“爱妃不必多礼。”
“是臣妾没用让王爷您担心了。”
苏月盈无力的躺下,司马亦旋坐在床沿,拿起她的手放进被窝里,“说什么傻话。这世上谁能不生病?”
“可臣妾不该在怀有孩子的时候……”
“好了,生病的事可不是人能控制的,你不必自责,我想我们的孩子是不会有事的。”
司马亦旋目光温柔如水看得苏月盈很是感动,这样的目光有多久不曾见到了?“王爷就是会安慰人。”
司马亦旋莞尔,香菊端着红木托盘过来请示,“王爷,药煎好了要不要给王妃…”
“端出去,我不喝。”苏月盈语气坚定。
“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司马亦旋略带责怪的说着伸手接过香菊手里捧着的药碗,“本王喂你。”当即用汤勺要了一勺朝她喂过去,苏月盈却是皱眉推开,“这药不能喝。”
“怎么?”司马亦旋怪道。
苏月盈苍白的脸上布满愁思,“王爷,臣妾不过是偶染风寒,歇一歇就没事了,况且太医说了,我这个时候不能用药。”
“这话怎么说?”司马亦旋急了。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太医的确说过,在这个时候能不喝就不喝,就怕对孩子有影响。”
“原来如此。”
难怪这几日她都坚持不喝药,原来竟是为了孩子。
“香菊赶紧端下去吧。”
苏月盈见他面有难色,忙吩咐了一声,香菊端着托盘站了会儿,拿过司马亦旋手里的药碗,悄然退下。
“其实只要王爷多多的来看看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最近是太过冷落她了?
司马亦旋惭愧。
“最近王府中说什么的都有,就连母妃不是王爷亲生母亲的传闻都出来了,臣妾担心这些话若是传到宫里…”
“爱妃说的,本王都知道了。”
司马亦旋无奈的起身。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就当臣妾多嘴了。”最近他在绮梦阁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以前他还能偶尔过来几趟,可近来他连伊人居都不曾踏入了,这真的让她很是觉得惶恐。
司马亦旋背过身去,惆怅的望着近在眼前的水晶帘,喃喃道:“爱妃听说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一个老太太的事情吗?”
他知道了?
真的?
她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这世间太大无奇不有,但是据王爷说的,臣妾却是闻所未闻。”
“是这样……”
司马亦旋眸光黯淡了少许,知道他找错人了。
“怎么,王爷相信?”
“本王…”
他信,当然信,不但因为有张新为证,也因为他所知道的事实如此,他必须接纳现实。
“王爷,臣妾早些年听闻很多江湖术士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让人生出好奇心来,好让他从中获利,像人棍表演、骨头打架、借尸还魂…如此这般不胜枚举,无不令人又是觉得离奇又是让人难以置信。像王爷所说他一个年轻姑娘转眼变成了老太太,兴许只是障眼法,骗得了人一时罢了。”
“不,她不是,她绝对不是。”
“王爷……”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司马亦旋忙故作冷静,“不,本王是觉得,也许真有那样不幸的人。”
“臣妾早年看过戏法,当时就觉得难以置信。也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其事。”
他信了?
苏月盈暗暗咬牙。
“爱妃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上过来陪你。”
司马亦旋说着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苏月盈着急的叫唤在房中飘荡,“王爷,王爷……”
曾几何时,他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娘娘,为什么要骗王爷呢?”香菊从外面进来,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要是不这样,他能主动来看我吗?”
这世间的男人难道真的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宠溺爱你时是因为新鲜,新鲜一过,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
分明那个女人就不一样。
她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可如今居然仍旧让他时时挂心,日夜守在她的左右,这也是新鲜吗?
新鲜?她都老成什么样了?
那,是为什么?
她困惑也迷惘。
“娘娘,王爷已经去了绮梦阁,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就知道他要去那儿。
“香菊,你说男人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女人?而他喜欢女人又是喜欢些什么?”是她哪儿做的不好?
她一定要找出来。
她绝对不会输给她的。
香菊知道她此刻心里充满了疑惑,可低头想想,她实在不懂这男女之间的事,“娘娘,奴婢不懂这些。”
“是啊,你不懂,你还没出阁,怎么会懂?”
倒是她问得太多了。
“但奴婢懂,绮梦阁里的那位不过是个老婆子,对王妃您的地位根本构不成威胁,奴婢觉得她应该活不长了。”
“活不长?”
“是啊,奴婢昨日亲耳听太医说的,说她早就油尽灯枯,如今不过是剩下半条命。能活一天是一天。”
苏月盈嘴角微勾,对曾妙妙的这些事情她早就心知肚明,若非如此,她怎会让她在绮梦阁里住的那般安宁和舒适?
不过是想让她死得舒服点。
司马亦旋知道真相又如何?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其实早就输给了自己不是吗?
她注定短命,就像三百年前一样。
“娘娘,在想什么呢?”
看她老半天也没眨眼睛,香菊只觉紧张。
“没事,给我留意着绮梦阁的动态,本妃乏了。”
“是,娘娘好好休息。”
香菊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放了纱帐便轻手轻脚的离开,殊不知她一出门,苏月盈就下了床。
“咳咳咳”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司马亦旋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妙妙,妙妙。”
他急切的叫着,看到坐在床上因为咳嗽而颤栗的老人,一颗心紧揪了起来,“妙妙,你怎么了?来人,叫太医,叫太医。”
“不必了。太医刚才来过。”曾妙妙有气无力的制止。
司马亦旋急得上前,“他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不过是些要进补的话。”
“就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王爷,谁都会死,强求不来。”曾妙妙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得司马亦旋触目惊心,“你…”
“其实有王爷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他所有的温柔善待她,也没想过他能耐心的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像守着自己的情人,不舍得放开,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把她奉为宝贝,以至让下人们心生猜疑,说出些不敬重的话。
连日来,过去那个冷硬无情的司马亦旋好像消失了,半月来,他从未对她瞪过一次眼,发过一次火,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爱惜疼惜自己的妻子如自己生命。
她好感动。
也好伤心。
“不要轻易的说满足,因为本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很多……”真好奇他会给自己做什么?可她还有多少时间去发现和观瞻呢?
看她眸光黯淡下去,司马亦旋心中一紧,“活着,好好活着。本王一定会让你更加满足。”
曾妙妙扯唇一笑,有泪花在他眼中闪烁。
活着,多么简单的两个字。
对她来说却犹如千斤重的巨石横亘在面前,让她无法跨越。
“我们约定一下好吗?”
“约定?”
迎着他困惑不解的目光,曾妙妙点头,“如果我可以活下来,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全部来爱你。”
“爱…”
“如果我死了,你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当即捂住了她的嘴,“本王现在无比的讨厌死字,以后你再也不许说了。”
不说就能视而不见吗?
曾妙妙心想,却对他点头。
“瞧你,每次在本王面前都要哭一次,是不是觉得学林黛玉比较好玩?”他嗔怪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转而温柔的伸手拭去她眼角余留的泪水,“本王喜欢过去那个活泼可爱,任意妄为的曾妙妙。”
“既然你都知道她不是真的,为什么一直要说我是假的?如果没有当初,也许今日我…”
他早些说明一切,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那是如果,说来何用?
“对不起。”
司马亦旋比谁都明白当初的那一切全由他一手造成。
他们有太多的擦肩而过也有太多的误会和纠葛,原以为和她根本不会在一起,却不曾想如今会是这般懊悔。
“是本王冲昏了头,才会诱发这一切…”
“不,不能怪你。”
谁能想到这世上真就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也许这样也好,你看着她就能想到我。”
“妙妙…”
“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司马亦旋点头,没想过她还会关心苏月盈的事情。
“她好就好。至少我走了还会有一个人始终陪在你身边。”他不会孤单的,一定不会的。
“让我帮你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司马亦旋惊得抬头。
“就当是纪念。”
“男孩叫司马宏图,女孩叫司马玉芝,你看怎么样?”
瞧她自得其乐般说着,司马亦旋一旁点着头,“好,本王觉得很好,就用这两个名字。”
将她搂在怀中,恨不能时间就在此刻停止。
她是他的,她会一直活下去。
“妙妙,等你好起来,我们也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你就负责取名字。”
“那你呢,做什么?”抓着他的胳膊,倚在他的怀中,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我带孩子啊。”
“你,也行?”
“怎么,怀疑本王的能力?”迎着她质疑的目光,司马亦旋只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侵犯。
“是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孩子?”曾妙妙才不给他面子。
“嗯……你只要让我三餐温饱,本王有力气就行,生个三五个应该不是难办的事情。”
“你,真是不害臊…”曾妙妙手一伸不禁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还三五个呢,一个就不错了。”
一个,也许就连一个也做不到吧。
曾妙妙眸中善良的光芒当即黯淡了下去。
现在的情况,她能为他做什么?
取名字?!
“妙妙,只要有一线希望,本王都会拼命的抓住。放心吧,张新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在西域境内寻找医者。”
“西域?张新去了西域?”
“嗯。他应该很快就会再传回消息。”
“西域好玩吗?”
“听说风土人情都跟这边不一样,挺稀奇的。”
“那我们也去啊。”
“你……”她现在的情况…去得了吗?
“怎么,不可以?还是说不想带我去?”
“不,在等几天吧。”
看来信,张新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
那烈焰红唇虽然来自西域,也是西域人精心调制而出,可是没几个人懂得其中奥妙。
也就是中毒容易解毒难。
而且就妙妙这样,也不知道解了毒有没有用。
他,真的好迷茫。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突然开口让司马亦旋拉回了飞远的思绪,“说。”
“放了小和尚吧。”
“他…”若非她提起,他都快忘记那个刺杀他的人了。
“是啊,他如今受了重伤,又在大牢中待了这么些天,我想他应该不敢造次了。”
见识到了苏月盈的实力,他应该会更加谨慎小心吧。
“可他是来杀本王的,你要本王放了他……”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他杀不了你的。”
在他的背后,有狐族的庇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伤的,倒是小和尚他们要达到目的并不容易。
“王爷,相信我,放了他。”
“给本王一个理由。”
大牢。
再次走进潮湿阴暗的大牢深处,曾妙妙心里百味杂陈,依稀记得当初为了逃避司马亦旋的追踪躲在大牢中的情景,小和尚对她照顾有加,予取予求,她也总借机拿公主的身份打压他。
当时的相处也算融洽。
可如今看着大牢中那个被打的浑身是血,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和尚,她只觉心头针扎般的痛。
是她疏忽了,大意了。
以为司马亦旋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也就想着过几天替他求情,他可如今竟是太晚了。
“啪啦”
大牢的锁取下,曾妙妙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去,“小和尚,小和尚,小和尚。”
“小和尚,小和尚……”
他一动没动,躺在那儿好似死去了一般。
“小……”
她艰难的弯下身子刚要伸手去碰,他却猛地睁开了眼,吓得侍女一跳,也惊得曾妙妙一跳。
“你还是来了。”
“你,怎么样?”曾妙妙柔声问着,慢慢站起身。
他还活着,真好。
“告诉我,你有没有失望?”
曾妙妙愣住。
“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威胁到西王的性命。”
曾妙妙这才懂了。
“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可笑吗?你还在大牢中,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你就会…”
“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知道,你…”
“我不怕死,可我怕……”
“怕什么?”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曾妙妙不置可否,避开他专注的目光。
“你真的是…吗?”
是,是什么呢?
一旁的侍女听的糊涂。
可曾妙妙心知肚明。
“怎么,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小和尚笑的轻蔑。
曾妙妙微微一笑,“不管我是不是,可不可以让我和他过几天宁静的日子,等我…死了,你做什么我都管不着。就当我求你。”
她是!不用回答他都明白了。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迎着他深刻而沉痛的目光,曾妙妙不置可否的转身,“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就当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我的自由,你和他的相处的时间?”
“是。”
“你好像越来越会做人了。”
“你谬赞了,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成这个样子?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而你又…”
“你赶紧走吧,不要等他后悔。”
“你不说,我就不走。”
“你……”
“我就是这样的,我不怕死,我说过。”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曾妙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恨不能一口气就能把他吹不见,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活着,活着才能帮她做更多事。”
“可你说她会死?她死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帮她秉承一切。”
“你这话……”
“当猫王也好,当她背后的男人也好,我想你更适合前者。”
“你这算什么?拒绝我吗?”
“要走要留你自己看着办。”
曾妙妙不想再待下去了,转身离开。
小和尚坐在那儿艰难的想起身追过去,最终还是难以负担浑身的伤痛而瘫软在地。
苏月盈那个贱女人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凡人的任何刑罚对他们妖界来说根本够不上威胁,可是…那个贱女人一定在刑具上下了功夫。
“咳咳咳…”
“走吧,走吧,王爷和老太太都说让你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兄弟几个过来帮个忙,把他抬出去好了,这样牢房里以后也就安静了。”
“得,我也想图个耳根清净。”
“是这个说法。这家伙晚上睡觉打鼾不是一般的响,王爷选择放了他也是对我们的恩惠。”
三个人念叨着过去将他扶起来,快步离开。
站在高处看着被抬出去的小和尚,曾妙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总算有了却了一件心事。
“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吧。”
轻柔的声音伴随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披在她的肩头,让她好生意外,“多谢王爷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做的事就是本王要做的事。”
一切只要她开心就好。
“王爷,不管以后他对你做什么,都不要伤害他。”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硕菁是妖界的神话。
无人能敌。
只是……
“本王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本王,回去吧,本王不想你再有任何不适。”
曾妙妙微笑点头,有似惆怅稍纵即逝。
“走吧。”
扶着她的肩,两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凉亭的阶梯下去,一老一少,在旁人看来是过分的亲密了。
回到绮梦阁,曾妙妙眼瞅着婢女们忙着上菜,在司马亦旋的搀扶慢慢走了过去坐下。
“怎么有这么多一大桌子?”
她可是一直吃的不多啊。
“太医说,能吃就多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你就看着每样多吃点。”
他想的还真是周到!
近日,她越吃越少,的确很让人担忧。
拿了筷子,曾妙妙慢慢夹了面前的几道菜细嚼慢咽起来,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了,看得司马亦旋也开心。
“好吃吗?”
曾妙妙点头,“很不错。”
“多吃点。”
刚要招呼她夹菜过去,旁边的婢女上前来放下一盅东西,他见了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王妃还是不吃东西吗?”
“说是吃不下!”
听出是在说苏月盈,曾妙妙忙抬头看着司马亦旋,“要过去看看她吗?”
司马亦旋摇头,“把燕窝粥端下去吧。等王妃饿了,再给她准备些吃的,记得要滋补些的。”
不管她是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他的。
“是,王爷。”
“真的不要去看看吗?不是说她身体不舒服,又怀着孩子也许…很需要你去陪伴。”
这些日子司马亦旋总是在她左右,苏月盈没有发飙倒是挺令她意外的,可她没有出招也挺让她意外。
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是不管了,她怎么想,她都没有心力去琢磨。
“可你更需要我。别想太多,吃饭吧。”
曾妙妙点头,乖乖的夹菜吃。
“妙妙,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
“或者有什么想见的人?”
想去的,想见的……他们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去又如何见呢?
爸,妈你们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
女儿不孝。
“怎么了?”
看她盯着桌子看了老半天一动不动,司马亦旋紧张了起来,“是我说错话了吗?”
曾妙妙摇头,抬头的一瞬满目的泪光让他心疼。
“怎么又哭了?”
曾妙妙仍旧摇头。
“对不起,是本王这张嘴不会说话。”所以才总惹得她流泪?唉,他真的有必要学学说话。
“跟你没关系!真的!”
她想她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自己的父母了,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
“妙妙,跟本王一起把心放开,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好吗?”真的不想再看她流泪的样子。
不管是出自什么缘由。
“嗯。”曾妙妙哭着点头,“对不起,每次答应你,我都没有做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说哭就哭,一点抑制力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脆弱吧。
夜幕降临,绮梦阁里早有人掌了灯,点点烛光发散出柔和的光芒,如红纱铺在地面。
“王爷。”
隔着烟雾般的珠帘,有侍女上前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司马亦旋挑开珠帘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站着的香菊,不禁问:“王妃那里怎么样了?”
“王妃今天滴水未进。”
司马亦旋听了举步就走。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药不吃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居然连饭都不吃,她,不想活了吗?
又在玩什么把戏?
“去伊人居。”
“是。”
尽管他嘱咐香菊放轻了脚步,可纱帐里睡着的人还是醒了,挑开珠帘眼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离去,她怅然若失。
他到底还是关心着苏月盈的。
刚要放下纱帐继续躺下,耳畔却传来几声轻飘飘的叫唤,咋听可不是骇人……“妙儿,妙儿,妙儿。”
“谁?这声音…”
在王府里,她似乎听得不少。
太子!
“妙儿,妙儿。”
随着叫声的临近,曾妙妙隐约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乃至一个黑色的人影晃到了床外。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走,你走啊…”曾妙妙手一伸拉了被子蒙在头上。
“我不要你来看我,不要,不需要。都说是陌生人了,你还来看我做什么?”是她绝情在先,他怎好让她难堪呢?
“妙儿,你不用紧张,我见过你,见过这样的你。我早就知道你的事,所以你不用慌张也不用掩藏。”
一开始若不是他,她怎么能在这王府里住着,并且留在司马亦旋身边呢?她是那么的不舍得看她一个人受苦!“我太了解你了,知道你就算是死也会希望有他陪着你。”
“你……”
所以司马亦旋会发现她在北苑并不是偶然?
她猛地松开被子,探出头来,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日我记得你问过我,值得吗?现在你呢,值得吗?”这些天他一直都守候着她吧。
“我只能说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估计就是在说她救司马亦旋的那个时候吧!既然是心甘情愿就是值得的!
值得!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之前跟他之间的纠葛早就说的很清楚,她不是她想要的人,他们是不合适在一起的。
为何他这般痴心?
“现在我变成了这样,你难道不觉得是报应吗?你应该高兴!”
“所以你觉得我是嘲笑你的?看你笑话的?”司马肄业苦笑摇头,没想到在她心里竟是这般想他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小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若是小人的话,那么她又是什么呢?连小人都不如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他现在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就让我陪你说说话,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是啊,也许真的就最后一次了。
如今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能活多久真的不好说。
而司马亦旋他这个时候去了伊人居,怎么可能再回来?他有他的爱妃和他的孩子要守护。
“你坐下吧。不然站着多累。”
司马肄业闻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苦笑,在八仙桌旁坐下,“原来你也是会关心我的。”
曾妙妙无言,还记得在行宫的时候,都是他对她好,她可没给他做过什么好事。
就好像最后连他想见她都给阻断了。
于他,她是无情的。
“一别就是一年,我不见天日,燕妃死了,阿九也死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
是要经过怎样的剧痛才能换来今日的平静?曾妙妙难以想象,“那你,怎么会没死?”
按照当时的情况,该死的应该是他啊,可是偏偏,偏偏死的是他身边的人,这很奇怪不是吗?
“是父皇。”
“皇上?!”
“是,父皇为了保护我,才…”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行宫被血洗根本不是别人所为,而是,而是皇上…的意思。”
“嘘,这件事只要你我心照不宣就好。”
天哪,做梦也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如此的柳暗花明,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是怀疑是司马亦旋派人干的,却唯独不曾想到当今的皇上原来是这般的富有心计。
为了保护自己的爱儿,居然不惜牺牲那么多条性命。
她想,当时的皇上早就意识到了太子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因为在黑森林在一线天的事件无疑是给他和太子敲的一记醒钟,有人要伤害太子,皇上自然要想方设法的保护。
可是这样的保护方式是不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杀进三百多条性命,居然为的只是一个太子!
都说当今皇上是为国为民的好皇上,可他的作为真的让人无法恭维。
怎么就能拿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
“也许你会觉得父皇心狠手辣,可他都是为了我,与其怪他不如怪我。其实因为这件事,我跟父皇之间也是闹得很不愉快,我已经决定不再当太子了,远离朝中的一切。”
“太子爷…”
“我已经不是了,你叫我肄业吧。”
“不,你终究是当过太子的,依我看,你父皇应该还没有接受你的决定,否则他早就立别人当太子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早就放弃了,这一年我四处逃走,却总是在同一个地方逗留。”
隔着纱帐曾妙妙似乎也能看到他那灼热的目光,不由得避开,“所以我总能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到你的存在。”
原来他不是刻意的出现在王府,只因为没放开,所以走不掉,放不下,忍不住要见她!
可她却…
想想,她为自己当时的绝情而感到惭愧。
她太不了解他了。
如果能多给他一些理解,兴许他不必在她身边辗转一年,为自己的痛而痛,伤而伤。
“就算你知道我和西王已经……你都不介意,还放不下吗?”她早就不是那个在行宫内冰清玉洁的人了。
这古代男人最讲究的就是这个,而这个也是男女成亲的最基本的基础,可她已经丧失,按理说已经没有了值得他留恋的了,为何还是放不开?“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我知道。”
司马肄业话完便是短暂的沉默。
烛火静静的燃烧,时间悄悄的流走。
房中静谧的恍若无人般,让曾妙妙觉得自己后面加上的话,好像在刻意提醒他似的,不由感到羞耻。
这样的强调在他的我知道三个字后是那么的多余。
“我想救你!”
他突兀的话语在宁静的氛围里激起了波澜。
“谢谢。”
“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仿佛是自己的能力遭到质疑,司马肄业很是郑重的问。
“不,没有办法的。”
“所以你觉得只有他可以吗?”
“你错了,不是我觉得他可以,而是想给他一点希望,让他放手去做,这样到最后他就不会觉得遗憾。”
“所以,该是我遗憾。”
“我…”
想辩解几句却见他高抬的手,她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不想司马亦旋遗憾,却让他遗憾…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要改口谈何容易?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在行宫的时候没有一把抓牢你,放任你飞走…我承认是我的过失,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放纵你,我会不惜一切的把你留在身边,哪怕你恨我。因为,后悔药是这世上没得卖的。”
司马肄业说完起身就走,曾妙妙急道:“你要去哪儿?”
“我已经在不该逗留的地方逗留了太久,该走了。”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
她眸光悠长的看着他头顶那片虚无的地方,喃喃说着,仿佛再问自己,他却听见了,也回了头,“你,还能继续活着吗?”
“再陪我会儿吧。”
她肯定是活不到他再回来的时候了。
“再陪陪我。”
有了这次谁知道还能不能有下次呢?
可就算她这般恳求,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果可以,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活下去,活下去…”
明明他的人已经早就不见了,可是活下去三个字却好像经久不散的在房间里回荡,在她耳边回响,让她不觉间泪湿了脸庞,活着,她也想活着,真的很想活着啊。
然而有谁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谁呢?
闭上眼,曾妙妙的双手不觉间紧抓了床单,有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慢慢的沿着眼角滚落下来,打湿了枕头。
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而她抑或再也见不到他。
“活着,会活着的。”
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如风雨中飘摇的梨花,苍白中却透着一丝丝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倔强,缓缓勾起了唇角,一抹凄美的笑容深入浅出,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印着荷花花样的帐顶,口中默念,仿佛要给自己即将枯竭的身体重新注入一个信仰,“活着!”
阳光火辣的午后,西王府中静谧一片。
久违的过堂风卷起屋中帐幔飞舞,恰似舞者迎风舞蹈,又带来一阵难得的清凉。
端坐在榆木椅上的苏月盈低头擦拭额角沾上的粥液间瞥见了从门口进来的人,有些着急的问:“香菊,结果怎么样?”
“听刚出门的太医说,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就快奄奄一息了。”香菊想起在绮梦阁看到的情景,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人总有一死,可亲眼看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女人正往黄泉路上走,她不由觉得生命的可贵和脆弱。
“怎么,你可怜她还是同情她?”苏月盈勾着的唇角挂着冷漠的笑,香菊看着连忙摒去那些恻隐之心低头道:“奴婢不敢。”
苏月盈不以为意的抬头,“就算你是,对本妃来说也没什么,本妃现在在意的是王爷的心。如果不出我所料,他的心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我身上,到那时,本妃可就……”说到这不禁收紧了五指,眸中蹦闪出如外面烈日般耀眼的光芒,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依奴婢看,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香菊说着走到她身后,替她捏起了肩膀,眼前呈现的却是绮梦阁里的情景……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何那么希望那个老人家快点死去,只觉得那老人实在是可怜。
“王爷应该已经在着手给她办后事了吧。”苏月盈悠悠然捧起桌边放着的茶,刚要送到嘴边却突然停住问,但见香菊在凝眉出神,显然在想别的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眸光一闪锋芒毕露,狠狠地将手里的茶盏砸落在桌上,那动静让香菊惊得一跳,看着她朝自己射过来的犀利眼神,不安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娘娘,娘娘方才说了什么吗?”
“香菊,本妃对你不薄吧?”迎着她质疑的目光,香菊惭愧的低头,“娘娘…对奴婢自然没的说。”
“既然如此,为何你为本妃办事还这般心不在焉的?”苏月盈秀眉一挑很是不解的质问,香菊头垂得更低,都快挨着地了,“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别一做错事就说奴婢该死,如果本妃真的想你死,恐怕你都下地狱不下上百回了。”
苏月盈不悦的一掌拍在桌上,看香菊的表情很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愤,“本妃再问你,王爷打算把她怎么办?”
“回回王妃,王爷说了,不管如何,非救她不可。”
“非救她不可,非救她不可!”苏月盈越说越生气,以至于生来姣好的面容此刻横眉竖目如同夜叉,拍在桌上的手掌紧扣在了桌上,似乎要在上面抓出一个洞来,“看来,他还是不死心。这么多天,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他居然还是不放弃?他对她能这般锲而不舍,为何对本妃……却从来没有!”
“娘娘…”香菊想安慰她几句,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只见她的眸光闪着刺眼的锋芒,稀薄好看的唇蓦地浮现一丝森冷的笑容,“她这一拖又是半月,命还真是硬啊,看来本妃应该好好帮帮她。”
“娘娘…”
香菊看得真切,只觉心惊肉跳,王妃莫不是要对那老人家下狠手吧?
“香菊,你也觉得本妃该帮她是吗?”苏月盈蓦地转移视线望着莫名紧张的香菊,香菊心中一紧,“娘娘你…”
“只要你好好的为本妃办事,本妃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娘娘,她只是个老人…”
“你懂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老人对她有着怎样的威胁,“我和她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
三百年前是她,三百年后也理应是她。
曾妙妙,你斗不过我的。
眼见她嘴角溢出的一丝得意,香菊心中生出不祥的感觉来。
那个老人,本就是将死之人,如此主子生了杀机,她,肯定,必定是活不了的了。
可她不懂,主子为何那般恨一个老人家?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刚招手示意香菊起身过来,苏月盈敏锐的双耳就听到了伊人居外侍女们恭敬的话语,忙使眼色让香菊站在身侧,收敛起眸中的敏锐柔和的望向水晶帘那头缓缓走过来的人影。
“咳咳咳…”
司马亦旋进来的时候见苏月盈很是难受的低头在咳嗽,急得加快了脚步过去扶着她耸动的肩,关切道:“爱妃,这是怎么了?香菊,你是怎么照顾你的主子的,她不舒服居然不跟本王禀告。”
“王爷你别怪她,是臣妾不让她说的,臣妾没事。”
“你瞧你,咳得脸都红了,还说没事。本王去叫人找大夫来。”司马亦旋着急的要走,却惊觉自己的手被她紧拉,转头,看到她那双翻滚着泪花的眼,他的心似是被针扎了一般,狠狠地疼了一下。
那般相似的一张脸,如此似曾相识的神情,叫他如何忍心离去…如何忍心。“妙妙!”他激动的叫着回身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紧紧地,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用力的,用力的将她的头搂在怀中,这一刻他觉得心里是那么的踏实。
妙妙能好好的多好!
能有这样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苏月盈心中好一阵激动,同样紧紧地拥抱着他,一行行热泪自她眼角快速的滚落,仿佛多日来的等待和煎熬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她放任泪水倾泻而下,享受这突然的温情,然而喉头的干燥和发痒却很是煞风景的传出一阵咳嗽声,该死的,她根本没有咳嗽的毛病好吧,这会儿居然会无端的咳嗽。
可恶!!
天知道在她心里,多么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咳咳咳”
司马亦旋惊得放开她,以为是自己抱得太紧的缘故,此刻担心的望着她铺满泪痕的眼,“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本王让你不舒服。”
苏月盈迎着他紧张的目光,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没来由的就有泪水充盈在她的眼眶中。
“怎么了,怎么了?”司马亦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哭个不停?
“王爷,你知道吗。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般关心臣妾了。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来伊人居看我了吗?”
她的眼泪,她的话语,她的神态…此时此刻像利剑般叫人防不胜防的刺穿了他的胸口,钝痛不已。
她不是……她不是她!
尽管她们的容貌相同,尽管那些神情似曾相识,可她终究不是她,不是他口中真正的妙妙。
她不是,她不是…
司马亦旋你,你怎么可以把她当成了真的妙妙。
不,司马亦旋你难道忘了此来的目的?
“爱妃,怎么又哭了呢?难道看到本王你不高兴?”
眼看他的手伸过来,温柔的帮自己拭去眼角的泪水,苏月盈只觉心中的委屈顿时消失无踪,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柔的拂过,寻求着安慰,转而慢慢抬头凝望着面前这熟悉的脸庞和神情,心想,他终于回来了,总算回到了她的身边,心驰神往间却在刹那间发现他脸上的笑容竟透着狡黠的气息,她的心蓦地一抖,顿觉跟他之间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泪眼中的他渐渐,渐渐不那么清楚了,她恍惚了。
他,不似是刚才的他了。
什么关心,什么深情,什么不忍,什么心痛…通通在一瞬间消失了。
一眨眼,他就变了。
好似刚才的深情款款都是她的幻觉。
握在手里的手还是那么热乎乎的,可她的心一下子跌到了深渊里,只剩下森冷的凉风做伴。
“爱妃,是本王最近冷落了你,本王跟你赔罪。”司马亦旋紧握住她的手,眸光诚恳,走到她身旁将她温柔的揽到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肩膀,好似在无声的安慰。
“王爷…”苏月盈抬头看他却说不出话。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人来了,可是心呢…
在哪儿?
司马亦旋眼看泪水从她的眼眶里再次滚落,不由伸手去擦掉,一点也没心疼,只是公式化的言语,“本王以后会多多的陪在你身边。”
她应该高兴的,应该笑的,然而现在,她笑不出来。
这种逢场作戏她看的太多了。
她不是傻子,她感觉的出来。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罢了。
她们可是夫妻啊。
“那王爷以后除了伊人居哪儿也不要去了好不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有时候偶尔糊涂一下心里会比较舒服。
“好不好吗?”
“好。本王正有此意。”
他的干脆让苏月盈有些意外,黯然垂头却听他说,“再过几日,孩子就该出生了,本王理应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孩子?
就因为她肚子里的东西么?
他能放着曾妙妙不管了?
“王爷不是在骗臣妾吧?臣妾听说那位老人家近日身体很是不好,王爷日夜守候,这一离开…”
司马亦旋蓦地捉住她的双手,目不转睛的望著她,语气坚定的毋庸置疑,“相信本王!”
苏月盈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似在滴血,疼,好疼,她爱的男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只是,他到底为何而来?
“王爷,有件事,臣妾想跟你商量。”
“爱妃尽管说。”
“刚才王爷也说了,臣妾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但是王府中却有一个即将…过世的人!说起来,这生与死本就相冲,臣妾十月怀胎,其中辛苦王爷也是看在眼里,臣妾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或者还没出生,王府里却要办丧事…这很不吉利不是吗?”
她言之凿凿,望着他的眸中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他蹙眉,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是吗?“这个……”答应她,那么曾妙妙还能留在王府么?
他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本来是想…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司马亦旋皱起的眉头像一把利剑刺伤了苏月盈的眼,一时怒火中烧:司马亦旋你就那么经不起试探吗?
就一个问题你就暴露了你的真心!
比起那个将死之人,我和孩子算什么?
既然你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女人,何必来看我?
我宁愿这是在曾妙妙死去后,你才来看我,你明白吗?
“其实臣妾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但王爷是皇亲贵族,一举一动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臣妾只怕到时难堵悠悠众口,说咱们的孩子克了那老人家的命,传出去坏了名声。
这孩子怎么说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臣妾深信王爷应该跟臣妾一样,不希望他一出生就要背负那些闲言碎语,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爱妃说的对极了,本王的确不能让我的孩子背负那些莫须有的骂名。”司马亦旋一脸的若有所思,苏月盈明白自己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到底是他的孩子,他不该不为孩子考虑的。
只是,要他付之行动还须努力。
“臣妾一直有件事不怎么明白,不知道王爷能不能跟臣妾说个清楚?”
“爱妃尽管问。”
“那位老人家与我们非亲非故,臣妾不明白王爷为何要把她一直留在王府里?”
她这是明知故问吗?
司马亦旋提防的望了望她,难以想象明明是一个口不应心的人,为何还能有那般单纯的眼神,嘴角不由勾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本王只是想做件好事,为咱们的孩子行善积福,爱妃觉得呢?”
苏月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好一个行善积福啊!把她是曾妙妙的事情一下子掩盖了过去。
既然他打算瞒着自己他所知道的一切,那么也怪不得她。
“王爷,臣妾有一个既能让王爷做好事,又能让咱们孩子平平静静出生的好办法。”
“爱妃请讲。”
“臣妾觉得西山的环境不错,应该很适合那位老人家休养生息。”
“爱妃是说…把她送去咱们的别院。”
“是的王爷。”
“可那边荒废已久…”
“这些王爷您不用担心,交给臣妾便是。臣妾包管送老人家过去的时候,那里面纤尘不染,环境优美。”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将曾妙妙从自己身边送走吗?
“另外臣妾还会找个郎中在里面住下,好时刻为老人家诊治,王爷觉得如何?”
她这么说倒是想的十分周到,他连反对的理由一时都找不到。
“西山到底是个偏远的地方,本王觉得…”
“臣妾还可调拨家中一半奴仆去侍候她!”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他才能放手呢?
曾妙妙现已人不人鬼不鬼,怎的,他对她还存在感情?
可笑!
她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在他面前,他竟能视而不见?
“王爷,觉得这样放心了吗?别忘了,王爷你刚才才说过要陪在臣妾身边直到孩子出生的。”
说到最后苏月盈放软语气,撒娇般拉起他的衣袖,“莫非王爷又改变主意了?不肯陪臣妾。”
你想演戏是吧,那么我就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演到底。
司马亦旋,如果赶不走你心里的那个女人,我就不姓苏。
司马亦旋捧起她的脸,凝望着,久久才淡然的开口,“爱妃。本王听你的就是。”
苏月盈嘴角微扬,投进他宽大的胸怀,一丝狡黠不觉间在她嘴角浮现,暗藏杀机。
绮梦阁
烛光倒映在屏风上,犹如一缕光明照在了曾妙妙的眼里,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说来也奇怪,本来一直都不希望司马亦旋到这儿来对着她这张老脸的,可现在他不来,她反倒思念起他在身边的情形来。
最后她认清了事实,她始终没办法试着度过旁边没有他的夜晚。
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他身上的气息,没有他的温情话语…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的不舒服。
他的音容笑貌自半月来第一次在她脑海里萦绕不肯离去,像是粘人的娃娃,不管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恍若他就在身边,就在眼前,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搂着她,可睁眼一看,房中烛火未灭,身边空空如也,房里也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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