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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何谓忠心?
张新,你证明给本王看。
大牢。
潮湿的墙壁上燃着一只只火把,随着燃烧的进度不时劈啪作响,火光四射,牢房里的犯人横七竖八的躺着,有鼾声夹杂着梦呓不时传入耳中,静谧中添了一丝嘈杂。
在这牢房里不见天日,犯人们吃了睡睡了吃…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有人睡不着。
且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而那人似乎也不反感,索性闭上眼靠在牢房的柱子上假寐,任他看个够。
“咳咳咳……”
呼吸不畅让他呛咳出声。
她睁开了眼,看着坐在稻草上不停咳嗽的人。
并不说话。
知道他一定伤的不轻。
“咳咳咳。”
瞧他咳得脸都青了,她忍不住起身过去,用自己苍老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状似担忧。
“你是谁?”
捉住她的手,小和尚脸色苍白的望着她,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总觉得对她似曾相识?
她不说话,大概是看他不咳嗽了,也就抽出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着。
“你认识我,知道我的身份?”
小和尚想知道答案,可她已经闭目养神去了,显然是不想奉告。
她是故意给了他谜语,却不给谜底。
胸口好痛,那个女人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毒。他伸手轻抚着绞痛的胸口,试图减轻疼痛,却不想痛得更加厉害,一碰都不能碰,以至于紧蹙的眉头久久也没有舒展开。
心中明白,若非她突然袭击,趁人不备……他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苏月盈!
这个仇,我们猫族算是记下了,他日一定让你双倍返还。
抓住身后的木柱,小和尚紧咬牙关,忍住疼痛的想要站起来,光是这样坐着,岂不坐以待毙?
他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啊……”
痛,好痛。
痛得他眉心都快纠结成一团了。
可他却不容自己坐着。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攀附了柱子几次想站起来,却仍旧无济于事。
他不得不警惕了起来。
受了伤,不该如此啊。
就算力气不如之前,那也是有点力气的,可现在,他只是想紧握住柱子,手竟也会发抖。
“不好!”
他暗道,心中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那个女人……
“啊——”
无力的滑落在地,小和尚的眉头皱得紧巴巴的,额头沁出了少许的汗珠儿,很是辛苦的样子。
“你受伤了就不要乱动。”
难得的,她说了句话。
“还以为你被点了哑穴不能说话,想帮你来着。”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比起自己,他应该更有法子离开这里。只有他离开了,他才是安全的。
“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到最后把命也给赔上。”
“怎么,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怕死?”
小和尚嘴角浮现一抹虚弱的笑意,她却仍旧不冷不热,“这世上谁不怕死?”
“是,凡人没有谁是不怕死的。”
“你不怕?”
“怕,当然怕,就怕我还没拿回血灵石就先死了,这样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血灵石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当然,有了它她就可以做名副其实的猫王了。”
“她?”
“她是一个公主。”
“为了她,你可以去死?”
没想到他竟会点头。
“是,死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成为猫王,做成她想做的事。多少年来,我一直都在一旁督促她,提醒她,哪怕为此她觉得我并不拥戴她,甚至是反对她的,我都不介意。
只要她能记着她想做的事,知道她身上背负的责任。
不是没想过帮她夺回血灵石的,可我更希望的是,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办到,只有这样她才能被更多的同类信服。”
“那现在,你为何要……”
“我不想她那么累,背负太多的负担。这么些年,我知道她很累,因为明明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她却一直坚守着,谨记着,哪怕到最后她都没有拿到血灵石,可她的心里并没有忘记。她尽力了。”
“可你这样值得吗?”小和尚沉默了,静静的望着她,望着她,久久也没说话,她似乎明白了,突然点了一下头,与他会心一笑。
“进去,进去!”
牢房的门蓦地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被推搡着进来,她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娘娘。”
张新意外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又惊又喜。
旁边的小和尚只觉讶异莫名,就那么个老人还娘娘?叫娘才差不多吧。
“娘娘,卑职总算找到你了。卑职总算可以跟岚烟交代了。”
张新欣喜若狂的眼里竟浸染了泪花,看在小和尚眼里只觉好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也不觉的丢人。”
张新恍若未闻不置可否。
“娘娘,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卑职一直都在找你。”
“我……”
她皱眉。
“娘娘,卑职好担心你…真的好担心,好担心你。”
“喂喂喂,大男人说话不好这么肉麻的。”
小和尚冷嘲。
实在受不了一个年轻小伙对一个白发老人这样热乎,又是拉手又是对视的,最重要的是还流泪…
这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不知道的以为是你孝顺,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干什么男盗女娼的事。”
“够了,闭嘴!”
明明是个和尚装扮,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呢!“我和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个秃驴!”
“喂,你怎么骂人啊。”
“我就骂了怎地,是你先出言不逊的,真是辱没了佛家名声。”
“你……”
没想到又是自己的这身袈裟惹了祸,看了眼身上衣着,他哑口无言,却又不想轻易认输。
“哎,你说话之前可不可以先搞搞清楚,我虽然是和尚可也不是和尚,别动不动把我往佛家的路上引,我还活的好好的,暂时没有遁入空门的打算,你别误导我这个翩翩少年郎。”
“你不会是个花和尚吧。”
“呃?”
小和尚懵懂,她却笑了。
“好你个张新居然骂人不带脏字。”
“原来你还认得我!”
认得如何不认得,当初能救公主出锁妖阵不就是靠的他和岚烟么?只是…“我问你,你家侧妃还好吗?”
“娘娘她……”张新黯然垂眸,“她…”
“她还好吗?”上次见过面之后,他就一直没再探听她的消息,利用,她的利用两个字深深刺伤了他的心,纵然她不是过去的公主了,可她还是他的公主啊,“你家王爷待她可好?”
他眼含期待的望着张新,眸中跳跃着复杂的光,张新脸色难看地张口欲言却意外地被打断了,“张新,你怎么也进来了,难道是王爷他把你抓进来的!”
是她!
两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只是脸色凝重,只是静静地问着,没有过多的感情。
张新低头不语,向来都是他把别人送进这牢房中,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也被人送进来。
真是可悲啊。
“卑职真是没用,如果……也许娘娘根本不必忍受如此牢狱之灾。”
愧疚,真是愧疚极了。
她可以为王爷豁出性命,可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娘娘,我们把一切都告诉王爷好不好?”
“张新。”老人喝止。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张新紧蹙眉头,无法理解老人为何这般执拗,“王爷他根本不会…”
“张新。”老人望着他,仿佛对他此刻的行为十分不满,横眉冷目,“我想王爷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可是娘……”
“张新,既然她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犯得着吗?”小和尚嘴角勾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我看着老人家挺不识相的,如此,你何苦浪费唇舌。”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其实她是…”
老人及时“哼哼”了两声,张新的话不得不戛然而止,小和尚却似是听出了端倪不禁问:“她是谁?总不能是你娘吧。看年纪,她都可以当你奶奶了。”
“休要胡说。”
张新不满的冷瞪。
小和尚不以为意的瞟了老人一眼,“是不是胡说,你不会自己看吗?”
“你听到了,旁人都看到了我的年纪,难道你,王爷就看不到吗?张新,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老人语气淡漠。
“可……”
“有人来了。”
老人的话落音,牢房中的过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新和小和尚抬头看去,见是上了年纪的牢头面无表情的带着几个狱卒走了过来,随着落锁的铿铿锵锵声,牢门很快被打开。
“把她带走!”
牢头伸手一指老人,张新急得上前拱手,“卫老头,这是王爷的意思吗?”
“这是当然,如果不是王爷的意思,我岂敢自作主张。”
“那……王爷他让你怎么做?”
“我只是负责带人过去。”
张新无奈的回头,眼瞅两个狱卒上前粗鲁的将坐在稻草上的老人拉起来,急得上前搀扶住,在她耳畔轻语:“必要关头,请娘娘不必顾虑其他。”
老人头也没抬。
“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张总管你牵肠挂肚的。”瞧老人被带走老远张新还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小和尚奇道。
张新长叹口气,“她……”墨黑的眉头不禁皱成一团。
“怎么,不能跟我说吗?”
“我只能说她是个可怜的人。”
“可怜?那你对她的事情应该很清楚。”
“呃?”
迎着他错愕的目光,小和尚不以为意的笑笑,“罢了,她的事情我并不好奇,所以不会为难你的。”
“那晚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刺杀王爷?”
“难道你能告诉我有关于那个老人的事情?”
他的不答反问让张新无言以对,倘若要他用老人的身份去换取的话,那么他是做不到的。
“据说你是要跟王爷要回什么宝贝。”没有谁比他清楚,司马亦旋的社交圈里从来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可他既然能一意孤行,其中必是有缘由的,“四海之大莫非王土,我想你想要什么也就王爷一句话,没有什么宝贝是找不到的,你何必以身犯险对王爷下手。”
“那我若说,我要的宝贝是他的命呢。”
“你……”张新气结,“难道你跟王爷之间有过什么…”
“你想错了,我和你家王爷什么过节都没有。”
“那么…”张新困惑的蹙眉,眸中泛着期待的亮光。
“这件事说来话长。”
“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愿意洗耳恭听。”
小和尚闻言一笑,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闭上了那双迷蒙的眼眸。
张新见状,寻了个地方正准备坐下休息,耳边却意外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他惊得回头,听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而那方向曾是老人离开的方向…他急得起身抓住了柱子,朝外大声喊,“卫老头,卫老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对什么人用刑。卫老头。”
“卫老头,卫老头……”
“别叫了,人家现在说不好正忙着呢。”
小和尚有气无力的说着,张新也不在意,紧抓了柱子用力的喊,“卫老头,卫老头。”
“人家刚才就带了那个老人出去,不是对付她还能有谁?”他这样大喊大叫的真是吵死了。
“你说是……”
“你做王府总管应该不是一两年了,对于这里的事情应该比我清楚。”
张新心念电转,听着那惨叫声不绝于耳,急得大叫:“卫老头,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卫老头……王爷,我要见王爷。”
小和尚听着他不断的叫喊,嘴角不由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可惜他现在受了重伤,否则定能看清楚前面发生的一切。
“卫老头,卫老头…”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听着卫老头的话远远传来,张新心中一紧,“卫老头,她不过是个老人家,你,你就放过她好吗?就算不放过,打轻点也好啊,卫老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卫老头,她可不是一般人,伤了她你负责不起啊。”
“卫老头,卫老头,卫老头,我有话要跟你说,卫老头。”
那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吧,都到这份上了,难道她还不肯说出一切吗?一定要等到死的那一刻吗?
“卫老头,卫老头…”
“别喊了,别喊了,没轮到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那是,轮到你的时候,估计你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可不嘛。这牢房里的四十八般行头可不是吹得,她一个老人家能挨到现在已经算是万幸了。
你也别着急,等等,等等就能替她收尸了。”
几个边上的犯人实在忍受不住他的吵嚷声了,忍不住开口劝道,却听得张新头皮发麻,“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
“唉,在这种地方,没有人是不能死的。生死还不是别人一句话。”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怎么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呢?“卫老头,卫老头…卫老头…”
“啊——”
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骤停,张新的心随即一紧,但见有人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因光线太暗,他看不真切。
却努力的朝来人看着。
依着正常的审讯,犯人晕倒后就会被送进牢房,若是死了…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盼望着一定能在看到老人。
“老人家,老人家……”
他一遍遍唤着,殷切的亟盼。
近了,近了,终于那人在他的视线里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王……王爷!”
“张新。”
司马亦旋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如果你不想落得跟那个老人一样的下场,最好老实交代。
本王还是那句话,可以看在你在身边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王爷她怎么样了?”
“自己看吧。”
司马亦旋眸光一转看向了身后,张新随着看去见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体走来。
“娘……”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看到了吧?”
司马亦旋冷冷的凝视。
“王爷,她…”
避开张新热切的目光,司马亦旋背过身去,淡漠的张口,“打开牢门,让他出来。”
“哐当”几声,门开了,张新急得钻出牢门,刚要向那个血迹斑斑的身体走去,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他惊得转头看向拿剑的人,听他说道:“你跟本王说过,对本王你是忠心的。
既然如此,替本王杀了她!”
他眸中寒光一闪竟直直的刺向了那个被抛弃在冰冷地面的身体上,“你杀了她,本王就相信你。”
张新眸光一闪只觉惊雷压顶难以置信,“爷,莫不是在玩笑?”
司马亦旋勾出一丝冷笑,“玩笑,在这种地方适合开玩笑吗?还是说,你不愿意。”
“爷,卑职就算是死也不敢。”
“那,你让本王如何看到你的忠心?”司马亦旋横眉竖目的冷瞪着他,手一扬将长剑掷在了地上,“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本王这样对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自己好好掂量。”
“爷。”张新双腿一曲跪了下去,眸光虔诚的注视着他,“王爷何必为难卑职,卑职是真的做不到,她本就时日不多了,请王爷开开恩,让她寿终正寝,卑职感激不尽。”
“感激?你对本王就只有感激?”
张新匍匐在地。
“好,你不想杀她,本王自己来。”
司马亦旋愤愤然说着弯身要拾起长剑来,却意外的被张新抓住了剑刃,听他苦苦哀求,“不行,绝对不行啊,王爷……”
“放手!”司马亦旋用力一抽,锋利的剑刃扎进了张新的手心,滴滴鲜血登时打落地面,如罂粟般盛开,他却不觉得痛眉头也没皱一下,两只眼睛只管盯紧了面前的主子,苦苦哀求,“王爷,卑职不会让你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卑职绝对不能。”
司马亦旋竖起浓眉,脚一抬就朝他踢去,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倒在地,“好你个张新。”
这个做属下的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加以隐瞒。
他这样到底是忠心于谁?
手中长剑一挑,那闪着白光的剑刃就那么直直的射向了倒地不起,浑身血迹的身体之上,张新大惊失色,不知哪儿来的力量让他强忍了胸口的钝痛,登时爬起抱住了司马亦旋的大腿,“王爷,她是花萼,她是王妃啊,你不能杀她,不能啊。”
“你说什么?花萼?”司马亦旋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人儿,忽然笑了,笑的分外讥嘲,“她怎么会是花萼?”
“是,她是,卑职早就知道她是,只是……卑职对不起王爷!还请王爷降罪。”
张新态度虔诚的跪在他的面前,只等他发话。
时间,点点滴滴的溜走,半晌他也没说句话,张新内心的忐忑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他。
“你何罪之有?”司马亦旋嘴角一扬,手中长剑随意的落在地上,“哐当”有声,转而躬身伸手将他拉起来,“你何罪之有?张新,快快告诉本王,花萼现在何处,本王要见她,越快越好。”
“爷……”张新忍不住撇头看了眼地上躺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身体,只觉犯难。
花萼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爷根本不信。
“带本王去找她好吗?”
他眼里的迸射出来的欣喜之情让张新越加觉得内疚,不该告诉他的,真的不该啊,“爷…”
“你知道她在哪儿,是故意不告诉本王的是吗?本王知道本王对她的关爱不够,但是,她始终是本王的侧妃,是本王的人,本王怎么会可以让她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本王……”
对于她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个女人,除了留在他身边,除了人身安全有保证,也能让他那颗近日来为他牵肠挂肚的心也安定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能有一个女人可以在他的脑子里畅行无阻,让他在办公之余出小差,让他在早朝之时为之出神,回到家,他似乎在每个地方都能看到她的影子,无论是高兴还是懒散又或者是生气…一举一动仿若都有叫人动心的理由,令人着谜。
可就是这样一个令他着谜的女人,却在他着谜的时候不见了踪影。
这怎能叫人舒心?
“你要本王怎么做,才肯告诉本王她在哪儿?”他放缓了语气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个王者的气势,活脱脱一个因为找不到妻子,在抓到希望的一瞬便迫不及待知晓的汉子。
为了她,他仿佛可以做任何事。
张新看出来了,只是他的眉头也蹙得更紧。
张新的缄默无疑是对他耐心的考验,司马亦旋气愤填膺不由瞪大了眼,“张新你够了,本王可都求你了。”
“卑卑职……该死。”
张新惊得跪倒在地,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是吗?
不该做的也做了。
他怕……
“该死?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两个字。”司马亦旋气恼的瞪视面前跪着的人儿,“你应该知道本王想知道的是什么!”
是,他是知道的。
“王爷,卑职,卑职不是不想说,而是,而是不能……”
司马亦旋气急败坏伸手指着他的头,睁大了眼,“不能?你有什么能不能的,本王不过是要找回自己的女人,难道这样也是不对的吗?”
张新急得抬头,“不……”
“那你就说,说啊。”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要知道,还不如给他一刀子来的痛快。
“王爷要找的其实就是那个被王爷领去绮梦阁的那个老人家!”
“什么?”司马亦旋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本王要找的就是老人家?”
他要找的分明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跟那么个老太婆压根八竿子打不着。
“张新,你把话说清楚。”
“是,就是她,是她!王爷你若不信,卑职也没有办法。”
“不,这,这怎么可能呢?”他脑子里所浮现的分明是个年轻女子,怎么会…“本王不信,你一定在欺骗本王,别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会放弃把她找回来,这一定是你们的计谋是不是?本王不会上当的,对,这一定是计谋,本王不能不可上当。”
就知道说出一切,结果不过如此,可他真的瞒不下去了,“请王爷快救救侧妃娘娘,她,她真的就快不行了。她活不长。”
张新眸中意外的浮现了一层水雾,眼瞅着地面纹丝不动的身体,只觉心里发痛,哀求道:“请王爷救救她。”
“不,不,本王不信,本王不信,本王不……”做梦也没办法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跟一个百岁老人联系到一起,不能,真的不能,他昏睡也不过几天而已,她,她怎么会老成那样?
他一个劲的摇着头,实在无法相信张新嘴里说出来的一切。
花萼,曾妙妙,老人家……
若说前两者尚在情理中,可是后者,这台令人匪夷所思了。
“王爷,王爷…你不能走,王爷,你不能走啊,救救她,救救王妃啊。”张新眼瞅着他转身大步离开,急得大叫,却只能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在灯火阑珊中慢慢的消失在尽头。
两个狱卒上前来拉起他拖进了牢房,毫不迟疑的上了锁,临走没忘说一句,“老实待着。”
“王爷,王爷……”张新紧盯着司马亦旋背影消失的方向大声叫着,“王爷,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卑职的话,救救她,救救她…”
“你就别嚎丧了,地上的人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个老人家。”小和尚见自己根本堵不住耳朵只能开了腔,此刻迎着张新困惑不解的目光,他不由低眉顺眼的看向躺在地面被狱卒拖着离开的人,张新随着看去,但见拖走的地面撒了一地白色的粉末,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他……怎么可以…”
“张新,你刚才的话不是说真的吧。”
“哪句?”
“就是你说刚才跟我一起的那个老人家,其实是,是…你家王爷的侧妃!”那可不就是他的公主?
开玩笑吧。
看她的年纪都快入土了。
“你应该不是说真的,只是帮着她骗那个西王的,对吗?”
迎着他犹疑的目光,张新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夜色一如往昔般染了墨蓝色的光泽,莹白的月光如一层薄雾悄然洒下,铺了一地银纱。
站在高楼上眼瞅着月儿爬上柳梢头,司马亦旋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站了两个时辰。
风不大,有云在天空飘翔,轻盈而洁白。
“要找的……其实是……老人家!”
耳边不时回响张新在牢房里目光灼灼说这些话,他的脑海有年轻的和年老的两个影像不停的交错变换,让他很是头疼,一对浓眉不觉间紧紧皱起来,脸色也分外铁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本王不信,绝对不要相信。”
“砰”的一声,司马亦旋紧握的拳头击中了旁边的红木柱子,柱子当即裂开了细密的纹路,如一条皱纹。
“休想骗得了本王。”
说罢,他眸中不禁迸射出一道精光,透着冷锐。
绮梦阁。
瞅着床上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孔,司马亦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她真的就是…”
近日来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说不出口。
无法接受。
几日前还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苍老成这样?他莫不是在做一个很长很荒唐的梦吧?
“太医,你查出她患的什么病症?”
站在病床前眼看着太医起身,司马亦旋忍不住上前问。
“王爷,在微臣看来,若真要问她患了什么病,那就只能说是衰老症!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衰老,所以这位老太太看起来,只是老了而已,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病。不过微臣不得不说,老人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不是病?
她会变成这样不是病,而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不信!
“太医你再仔细查查。也许她是会中毒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她不会一下子老成这样的。”
“王爷,微臣已经尽力了。”
司马亦旋还想说什么却只看到太医的背影向着门口的方向渐行渐远,他忽然有些恍惚的喊,“这一定事实。”
“这里是哪儿?”孱弱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苍老,如一阵晚风袭来,令司马亦旋惊得回头,“你醒了!”
“王……爷!”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被狱卒提着要去上刑…
“你……还好吗?”
仿佛是憋了许久的话语,以至于语气有些激动,似是关心却又故作不以为意的侧过身子,一时叫人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敏感如她还是察觉了他看自己的眼神中的异常,却又唯恐被他发觉兀自偏开了头,静静地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杀…”
忆起自己之前把她送入大牢的情形,他敛了敛深沉的眼眸,慌忙的走过去坐在床沿,张口想说什么竟似有口难言般阖上了双唇,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如月色般宁静地注视她。
她任他看着,一动不动,好似没察觉一般,掩藏在被窝中的手兀自握成了一团。
“是你,还是不是你!”
温和的字句从他嘴中吐露,像是禅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头看着说话的人,眸中尽是困惑。
转瞬却是了解了他话中深意,不由低垂了眼睑,握在一起的双手绞得更紧了,一如她紧绷的心。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司马亦旋瞅着面前皱纹横生的老人,垂在左右的双手亦是紧握,却强迫般艰难的松开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四、五根手指,最后又似提了万斤重的担子,缓慢而迟疑的朝她皱巴巴的脸颊伸过去,伸伸缩缩间时间仿佛过了一个天,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他的手还是在即将碰到她的脸的刹那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绝对不能碰。
“你好好的休息,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
他以最快的速度逃命般离开了床边,高大的背影在她的视野中渐渐变得模糊,像是团了一层雾,叫人看不真切。
“他知道了!”
她咬牙闭眼,想要极力的抑制住什么,却还是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偷溜出来,湿了那白色的睫毛。
窗外月光姣好,满天星辰闪烁。
她却睁眼无眠。
过了几日。
虽然身在王府中,可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一样,被遗忘在最僻静的角落,万万没想到他所谓的‘过会儿再来看你’竟然会是五天后的事情。
“在绮梦阁住的还习惯吗?”
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她,着了一身青衫,看上去比前几天又老了许多,听到他不再以老人家称呼自己,还真是觉得别扭,不由微微一晒,“王府自然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拟的,老身住的挺好的。”
老身?
“那应该没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身后有人搬了椅子过来,司马亦旋撩起长袍坐下,微风吹得他鬓角的两缕青丝微微扬起,衬得他神清骨秀的面孔更多了几分潇洒和倜傥,啧啧,还真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她一边暗叹,一边看着,宛若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专注而满意。
“王爷今日闲着没事,特意来看老身吗?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麻烦,只要王爷能让老身三餐温饱就行了。”
她这老身老身招呼的还真是平静自然,仿若在他面前她就是个老太太罢了,他却望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本王想你了。”
她大笑,“王爷真会说笑。外面那么多年轻姑娘不去想,想我一个老人家做什么?”
她眼中浸染的笑意让他既是失望又是怀疑,“本王记得你说过,你是为了救人才会这样子…”
“不过是些编出来的不着调的鬼话,怎的,王爷居然信以为真?”
“本王找遍全程,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可能认识你的人,除了…”他戛然而止的话语牵动了她的一整颗心,“所以,王爷已经知道老身在欺骗王爷了。”
他是爷,神通广大的爷,办事效率自然比一般人来得快很多。
她从来不会低估她的能力。
“所以,你还要继续欺骗下去吗?”他蓦地将双眼紧盯着她,眸光深刻又透着锋芒,仿佛她说错一个字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戒,算是在警告吧,却被她撇头避过,“王爷不必赶,老身自己这就离开王府。”
看她起身要走,司马亦旋眼疾手快蓦地抓住她瘦若无骨的手臂,低沉的吼道,“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这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自己解决不了就选择逃避和离开?”
他的手握的她好疼!
可这疼,却比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还是被发现了?
“逃避?老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仿佛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她说的轻描淡写。
“不知道!”他字字铿锵的重复,慢慢放松了对她手臂的掌控,“是要本王叫张新过来的对质吗?”
听闻张新二字,她双手蓦地收紧,心下一沉:到底还是他出卖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一连听他说了许多的为什么,她心里又是惶恐又是茫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此时此刻她能说什么?
不用说,也不必说,张新应该告诉了他一切吧,可他有没有想过…岚烟?
这个傻大个,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你救了我,也是你为了我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选择坦然的面对我?”
他攀附着她的胳膊,慢慢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眸中是深刻的沉痛,看得她忍不住为之心疼,却固执的撇头要视而不见他的心伤,“其实王妃说的没错,我是一只猫妖。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提高自己的修行,采阳补阴。至于会变成今日这样,完全是我学艺不精,是我技不如人,跟救不救你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你可不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一字一字顿挫有力,唯恐他听漏了似的,转而抬手,用力的,很用力的拉下他的手,眼神决然而坚定,“要跟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妖是没有人性的,可不懂的救人。”
司马亦旋呆了,木然的站着。
察觉他眼神中扔透着犹疑,曾妙妙不由加了一剂催化剂,“我是妖,猫妖,会害人的妖。”
说到最后不由做了个骇人的鬼脸,司马亦旋的五官当即扭曲了。
“你现在一定怕了吧。”曾妙妙笑,笑得狰狞可怖,“不过放心,我现在害不了人,所以你若怕了就赶紧离开。”
“你若想杀了我,现在是你绝佳的机会。”
“哈哈哈哈……”
笑,曾妙妙做梦也没想到司马亦旋在这个时候不但没有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反而大笑出声。
那笑声爽朗而开怀,听上去他好像很高兴。
“本王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吓得本王屁滚尿流,你未免太低估本王了。”
他只是以为自己在吓他?
“如果你真是猫妖,何不变成猫来看看,比起耳中听的,本王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
“呵呵”
曾妙妙干笑,在这个时候她倒是想变来着,可她没那本事啊,自从中了烈焰红唇的毒,她本就不高的法力早就消失殆尽,连变身那般简单的法术都没有办法施展,而且她现在的年纪已经有百岁,身体的衰弱是她无法控制的,她现在跟个扑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可她却不想他知道自己就是曾妙妙。
她的这副模样怎么打扮也不见得跟以前年轻貌美,如何穿着也无法跟以前那般青春靓丽,她,只是一个老人,一个足以当他奶奶的老人,试问这样的老人如何侍候在他左右?
他又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吗?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大胆,的确像不是被吓大的。”
“那么让本王见识一下吧,猫妖!”
看着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曾妙妙明白自己的话在他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除非露出真身…
可这明明是她目前最难办到的。
而如今想否决自己的说法,抑或不是那么容易。
“老身年老体衰,得修养一阵子才行,所以王爷要是有耐心,就等老身几日,老身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眼下她能做的就只有一个字——拖。
只是精明如狐狸的他会答应吗?
她忐忑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如果王爷急着要看,老身也没有办法。只要王爷愿意割下身上的一块肉给老身吃,老身就能…”
“你想吃我身上的肉?”
本就是唬他来着没想到他却是认了真般瞅着她,让她一时有口难言,“我……我…怎么你舍不得吗?”
迎着她质疑的目光,司马亦旋唇角一勾,从旁边的水果盘上拿了水果刀,捋起衣袖就要往手臂上动刀子,曾妙妙惊得一跳,一把抓住他握了刀子的手腕,“你,你不会玩真的吧。”
她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味道。
“你松开手就知道真假。”他轻描淡写的一笑,似乎刀子要割的地方不是他的手,倒像是别人的。
“你…”
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可好半天也没动一下,想看看他是来真来假,可又怕看到是真的,也怕是他做做样子,心里一时好不矛盾,如此,她进退两难,只得紧咬了下唇。
司马亦旋将她眼中的踌躇不定看在眼中,却不以为意的手一抬就格开了她的手。
白晃晃的刀子银光一闪,他手臂上当即溢出了一条弯曲的血线,曾妙妙看得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用手握住了刀刃阻止他往肌肉的地方剜得动作,“够了,真的够了。”
“本王还没割呢,怎么就够了?”
司马亦旋皱眉。
“我是骗你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的肉。”她情急中脱口而出,对上他染了笑意的目光,方知上当,这人居然也是在试探她!扔了手里染血的刀子,她转身就要走,无奈老迈的身体哪里能抵十八九岁的灵活,这不没跑几步就被他追上,紧抓了双肩,深深的凝视,“我知道你是了。”
“什么?”
她懵懂。
“花萼,妙妙,你都是。”
“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努力的挣脱他的手,曾妙妙避开他的凝望,侧过身去为自己大声的辩解,面对他,她无法辩解,真的,“我只知道我是一个老人家,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奶奶。我不是你所说的人,绝对不是。”
司马亦旋不急不躁的上前,“不,你是。你就是。”
“你难道没有长眼睛吗?”她猛地抬头冷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带着嘲讽冷冷道:“居然连年轻和老迈都分不清?亏你还是个心明眼亮的年轻人,我看你根本就是老眼昏花。”
司马亦旋静静地看着她,“你说你不是,可你怎么知道妙妙和花萼都是年轻人?不要再逃避了,因为本王已经一清二楚。”
所以她现在说再多,做再多都是徒劳的?
他,早已将她看清。
她感觉浑身是前所未有的无力。
为什么在她试图辩解的时候,这一切都变得那么透明了呢?
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是本王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如果不是本王,你根本就不会…”
“不会变成这样。”
“本王更不该信错人…”
她明白他所谓的信错的人是谁,可是他这算什么,是忏悔么?抑或是在愧疚?
可是都太晚了。
“妙妙,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你是人是妖都好,本王只想你能好起来。我要你做回以前那个你。”
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瞅着他满目的心疼,曾妙妙的心蓦地收紧,惊得往后一步躲开,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原本只是想安静的老死在王府,这样有张新和岚烟将她好好安葬,她也就可以死得其所。
可如今的境况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切来的太突兀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我一定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的。”
她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感恩,更不要他的心疼。
他,其实只要当一个陌生人就好。
就像之前他把自己只是纯粹的当一个老人家…
至少她能心安理得些。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讨厌死这些变化。
“妙妙,妙妙…”眼看她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癫狂般一遍遍说着不是的,不时的,司马亦旋心头如被重石击中说不出的胸闷气短,比起她,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想过一千一万种他们会再见的场面,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般。
他年轻力壮,她却老迈无力…
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见面呢?
五天,他用了五天的时间说服自己接受她就是曾妙妙的事实,可她似乎还没有。
“妙妙,不要这样。”
他试图安抚她那颗如小鹿受了惊吓一般脆弱的心灵,却被她用力一推,“不是的,一定不是。”
“妙妙。”
“不要碰我,不要。”
“妙妙,你冷静点。”
“不,我不要,我不要。”
“走开,走开。”
“妙妙,我都已经接受这样的你了,难道你自己还不能接受吗?妙妙,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的。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妙妙,你只是中了毒,中了烈焰红唇的毒,既然有人能下毒就一定有人可以解毒,让本王帮你,让我帮你,跟你一起找能解毒的人。”
“解毒?”真的还有人可以解她身体里的毒吗?
看出她似是动了心般不再激动,司马亦旋试探着伸手接近她,“有的,一定会有的。妙妙,相信我,我已经派人去查访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妙妙,让我帮你。”
司马亦旋慢慢的将她拉入怀中,像是哄着个孩童般,语气轻柔的宛若微风拂面,令人心安。
“本王一定要让你恢复原样。”
“还有可能吗?”曾妙妙伏在他怀中低泣。
“有的,答应有,本王相信。”
“可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能,一定能!”
能?真的能吗?
她的时间早就所剩不多了,如今不过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可是…
司马亦旋坚定的话语却像她慢慢黑暗中突然点亮的一盏烛火,尽管微弱却也是光明,是希望,让她不由得萌生一线生机,想要飞蛾扑火,哪怕,只是多活一天,她也要倚在这个怀抱里。
温暖的怀抱。
她忍不住要闭上眼,贪婪的想要吸取他更多的温暖。
“妙妙,妙妙。”
看她恍若睡过去的模样,司马亦旋不由得抱起她来,朝着绮梦阁的方向快速的走去。
妙妙,眼下你的事情重过一切。
本王一定会救你的。
“王妃,干嘛站着这里不过去?”
假山旁,见苏月盈眼看着司马亦旋抱着人离开却不动作,香菊忍不住问,“这会儿怕是要走远了。”
苏月盈却置若罔闻般转身离开了,弄得香菊那个郁闷,记得出门前苏月盈就说要来找王爷的,如今见了王爷却没有上去招呼,真是怪哉。
绮梦阁
“卑职见过王爷。”
“张新,别以为本王把你放出来,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司马亦旋面若冰霜。
“卑职明白,卑职日后定当将功补过。”
“好,很好。本王有事让你去办。”
“王爷尽管吩咐。”
“你过来。”
张新立即从地上站起朝司马亦旋走过去,司马亦旋俯首在他耳畔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他当即拱手作揖,脸色凝重,“卑职一定万死不辞。”
见他好一会儿站着不动,司马亦旋只觉怪异,“那你,怎么还不走?”
张新抬头,犹豫了一下,垂头道:“王爷,卑职一事相求。”
司马亦旋眸光一冷,“怎么,刚才还说要将功补过,这会儿就要跟本王讨价还价。”
“不,卑职只是想拜托王爷一件事。是卑职自己的事。”
“说!”
竖日。
在床沿坐了一夜的司马亦旋终于在打瞌睡中。一个不小心中碰到床柱子上惊醒了过来,见床上被子掀开了,人去床空,登时一个激灵,霍然起身,“妙妙!”当即转身步出内殿到了外面。
“来人,来人。”
“王爷。”
“可有看到昨天那位老人家出去过?”司马亦旋正襟危坐,冷冷扫射外面进来的一干人等。
众人皆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个大活人从屋子里走出去,怎么会没人看见?“都想进刑部大牢是吗?想尝尝里面的滋味是不是?”他大声吼叫,手一扬扫掉了旁边桌上的一盏凉透了的茶盏,砰地一声水花四溅,吓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见过为了自己爱妃发火的,可没见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老人发火的,想来那老人必定大有来头。
“个个都哑巴了吗?说话啊!”
他这是养了一群怎样的狗奴才?
废物!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奴才们的确没见过。”
“呵,倒是本王冤枉了你们?来人,把这些看守和侍候的人都给我送进大牢严刑拷问。”
司马亦旋词严厉色的吩咐,当即有人上前来拉人下去,这可吓破了众人的胆,一个个伏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饶命?好好的一个人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
“王爷饶命,饶命啊…”
“都给本王拖下去。”
“慢!”
一个苍老的声音脱颖而出,司马亦旋循着看去,见她是从密室中出来,惊喜的上前,“妙妙,原来你还在这里。”
刚才真是急坏了,竟忘记去密室找。
“王爷可要改改你的行事作风,不能一出事就拿这些下人们生气。”
“妙妙,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到处乱跑,本王刚才真是要吓坏了还以为…”
“以为我会不辞而别?”曾妙妙倒是坦然。
司马亦旋不置可否,心里却是那般想的。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至少现在不会。”
“妙妙!”什么叫现在不会?他压根就不想她走。
“王爷,既然我没走,你就放了他们。这就让他们都散了吧,人多口杂的,我不喜欢。”
曾妙妙说着拂开他搀扶着自己的手,径自朝内室走去,司马亦旋见状,冲跪了一地的人摆了摆手,紧跟着进去,众人这才长舒口气般抬手捋了一把满头大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心知这个老太太以后不能小觑,否则是会栽大跟头的,同时大家对老太太的身份也充满了好奇和猜疑。
她,到底是什么人?好像自家王爷都要让她三分。
“一大早去密室做什么?”
看她在椅子上坐下,司马亦旋关切的走过去,曾妙妙低垂着头,不答反问:“你急着找我?”
“我担心你!”
“我没事。”
冷淡,她今日对他的态度也就只能用冷淡来形容了。
“你现在身体弱,好好休养。”
“我睡不着就随便走走。”
“妙妙”拉起她的手,司马亦旋深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又是爱怜又是疼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曾妙妙缓缓抬眸迎上他心疼的目光,点了一下头。
“这样就好!这样本王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离开?”离开这里她能去哪儿?以她现在的体力怕是走不出王府就先倒下了,“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你想太多了。”
“怪我,是我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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