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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3日
南迦帕尔巴特c1,巴基斯坦,5,100m
窝一个窄小的岩石突起上,众人分食了几听金枪鱼罐头外加保温杯里的热巧克力。下午,太阳彻底隐在了云层之后,风速越来越大。上是白雾,下是悬崖,登山队的五人此时被寒风峭壁堵塞在了近乎垂直的鲁泊尔岩壁上。
在大家抱着衣服寒风瑟瑟的缩成一团吃着罐头时,文北爬到了顾思因身旁。
“是露营还是继续?”
“风速太大。”顾思因盯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殷南从包里掏出了听罐头,偏头问道:“现在离c1还有多远?”
“目前海拔为4989米,”文北在风雪中艰难的撩起袖子,看了眼计高表,“还有大概一百多米。”
“但是上面那块岩壁不仅光滑还混杂冰壁,如果夜晚来临以前我们没能上山脊的话,今晚就必须挂在岩壁上露宿。”
“可窗口期就那么几天,如果因为现在这个并不是无法前进的风速而错过了的话,今年登顶就没有希望了。”
“先不说窗口期会不会错过,就算错过了,明年还可以再来。”
殷南在旁边嗤笑了声,懒洋洋的插嘴道:“今年那个老头子就已经不想给你们经费了,何况明年。”
“”
暴风夹杂着雪花继续在悬崖上肆虐着,殷南脸上的那些还未擦净的鲜血已经变成了淡红色的冰层。呼吸间,除了风雪的萧瑟,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今年的南迦可真是奇了怪了。照理说,这种高度不可能会有这样恶劣的气候啊,”顾思因将东西一收,吊儿郎当的站了起身,“那同志们咱们继续吧。继续继续,说不定还能赶在太阳落山前钻进帐篷里。”
他利落的弯腰整理好登山包,在几乎令人无法睁开双眼的大风中将串在一起的尼龙绳扔给文北。
“阿北,接下来就靠你领攀了。”
“好。”
文北点了点头,将主绳栓在自己腰间的安全带上,又从系在身上的一串叮当作响的设备中解下小型技术镐。
下午四点,风速令人诧异的逐渐小了下来。云雾依旧缭绕,四周只看得见棕黑的的陡峭岩壁。
文北在一块光滑的接近平面的岩壁前停了下来。他们需要横切过这块巨大岩壁以达到另一边的锯齿状岩石,但这将近十米的过程中没有丝毫可以落脚的突起或凹处。
“祁嘉,你可以吗?”
二十五岁的祁嘉是一个攀岩好手,但是因为这几天海拔上升速度过快,头疼一直困扰着他。
“抱歉。”祁嘉带着点恍惚摇了摇头道。
文北抿着唇,从身上拿下一枚金属制岩锥,用冰镐反面将其钉入身前冰冷的岩壁,又“咔擦”一声卡上主锁,缠绕尼龙绳而过。
“我来吧,”他双手扯了扯绳子,将其的一端递给顾思因,“拉好。”
随即,文北将主绳绑在了自己的安全带上,缓慢的爬下了岩壁突处。
岩壁光滑且陡峭,四周皆是悬崖,向上望去是遮天的山峰,低头则是令人惊惧的深渊。
文北以大约六十度角的方向缓慢向下。他堪堪的依靠着尼龙绳的拉力,使自己得以停留在这险峻的岩壁之上。
“放。”
绳索被顾思因缓慢的放长。
远处,雪崩轰鸣的声音传来,山峰间扬起道道白雾。一顿一顿的呼吸之间,尽是冰雪清凉的气息。
向下降低了大概五六米后,其他的人便尽数被突起的岩石所遮盖了。四周皆是岩壁,文北带着登山手套的双手微微抬起便可以接触到云雾。
他静静的停留了几秒。
随后,文北双腿发力,依靠着尼龙绳的力量,在陡峻的岩壁上跑了起来。他利用绳索的惯性,如钟摆一般,在垂直的岩石上一摆一摆的走着之字形路线。
风从耳边哗哗的吹过,云雾被破开。略微扰乱的呼吸下,尼龙绳嘎吱嘎吱的摇摆声便听的尤为清楚。
不过十秒的时间,锯齿状岩石便尽在咫尺。越来越大的岩石仿佛伸手可触,文北一手拉着绳子,一手伸出——
嘎吱!
绳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岩石恰恰的与他的右手擦肩而过。依照惯性,他被摆回了原来的一边。
“文队!还有一次!”殷南在上面向着文北喊道。
文北微微呼了口气,他依靠着拉力停留在岩壁上,低了低头。他瞥到之前不经意间踢松的岩石带着雪花滚落在陡峭的岩壁上,从看不见底的深渊中传来砰砰砰砰的碰撞声。
随即,文北双手拉起绳子,再次用力向后上方倒退去,然后双腿猛的一蹬面前的表面。
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系在腰上的尼龙绳若是因无法承受压力而断裂,迎接他的便会是毋庸置疑的死亡。
再一次依靠着绳子摇摆在悬空之中,穿过浓浓的云雾,锯齿状岩石近在咫尺。
岩石越来越大。它锯齿状的外表上布满着缝隙及突起,在阴沉的天空下黯淡无光。
三秒,
二秒,
文北的身体随着尼龙绳而向上摆动。
就是现在——
他伸出手,向前猛的一抓!
然而片刻之后,文北再次被荡回到了岩壁突起之下。
殷南伸出头,皱着眉头望向他。
“要不您先上来吧!”他伸出手,高声喊道,“岩锥要不行了!”
薄薄的铁片被卡在岩壁的细缝之中,顾思因冷着脸拉着绳子盯着它。只听见它缓慢的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声音,就像是一台快要垮下的小汽车在等待着最后一根稻草。
“我再试一次。”
“您!哎我说您不能等上来我们再想点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文北拉了拉绳子,再次往下放了几步,“如果我们再在这里耽搁,就只能露宿了。”
话音落下,他缓缓的喘了几口,呼出了一团团的白雾。
远处山峰里的雪崩声音逐渐减小,文北此时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冰雪寒冷的气息。身旁的碎石因为他不停的动作从岩壁上落下,摔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文北双手抓着绳子,再次猛的使力,双腿向前蹬出。
尼龙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与双脚触碰在岩壁上所发出的噔噔声辅佐在一起。几块松动的岩石被不经意间踢了下去,砰砰砰砰的打破了山峰中的寂静。
“文队!岩锥快撑不住了!”
那钉在岩缝里的铁片缓缓的拔出了一两厘米,发出了咯哧的刺耳声音,就像有人用指尖刮着墙壁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顾思因双手放着绳子,呼吸有些絮乱。
“要掉出来了。”季舟担忧的看着尝试往内按压铁片的殷南。
七厘米,
八厘米
祁嘉低下了头,蹲在一旁。他的护目镜上结着冰,头痛欲裂。
九厘米,
十——
“它要——”
突然,绳子猛的一松,殷南只听得白雾对面巨大的一声碰撞响起。
“我上来了。”
对面的话音还未落下,岩锥便从石缝中滑了出来,落到了岩石突起上,发出了叮当的一声脆响。
殷南长长的舒缓了口气,小喘着坐了下来。
他用防风外套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显些快要结冰的汗水,低声道:
“卧槽,这太他妈的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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