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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8日。“不知什么时候,中午去图书馆值班成了每天最期待的事。江陆按时如约的出现,一定代表着什么吧?我不敢想象那一双会微笑的眼睛,每一想就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文可爱的人!总之,很荣幸,我的命运会与他交织在一起……是的,我有这种感觉。即使其他人都看不出,还总把他跟陈晓瑜扯在一起,连倪老师都怀疑他们早恋来着,真想看看他们发现真相时大失所望的样子。
我知道他并不是个张扬的人,不像许扬那样爱出风头,又不像吕夏那般成天玩玩闹闹。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一定会把想说的都告诉我,而我愿意等。”
陈晓瑜闷闷地打量着那盆仙人掌的尖刺。她可以理解,对于危难时伸出援手的人,任何人都会报以好感。刘挽青的这份好感密密麻麻,厚厚一沓,却戛然止于2012年1月14日,也就是一个星期前。
“现在是午夜两点。终于可以睡了,可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我怎么能开心呢,就好像一个甜蜜的梦被摇醒,却再也回不到那个梦里去了。
我想对自己说,刘挽青,清醒点吧。江陆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是你自己,一直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解读这些事实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在河边公园将你救下,只是发自善心;
他跟你说话的时候,永远是客客气气的礼貌性问候;
而他常常来泡图书馆,也许只为了见陈晓瑜——从小到大,每本她借过的书,后面的图书卡里,几乎同样都留有江陆的签字。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恐怕还蒙在鼓里。唯有这次,我无法再以巧合说服自己。他能记住她那百十个食物过敏源,却始终记不住我最爱的饮料是可乐。
那个叫陈晓瑜的女孩,似乎已经占据了他的视线。我不甘心,真的不甘,我不明白为何一个如此聪明的人,会笨到要以一己之体温去融化一座侵肌刺骨的冰山。可这就是现实,我不得不为之低头的现实。
记得那天,我坐在临近舞台的观众席。看灯光交汇的台上,陈晓瑜与江陆相对而立,这画面是那样单纯而美好。曲毕,掌声如潮,观众们口中叫着‘安可’,而我却就着黑夜哭了。这么久以来,我也许一直误解了他,又或许是一直在强迫自己相信一份不存在的东西。
我无法控制地憎恨江陆,他以微笑和所谓的亲和误导了我;我更加憎恨陈晓瑜,她享受这一切的心安理得让我跌落的动作更显笨拙。不过,我在此发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为此伤心难过……”
预备铃响的时候,陈晓瑜依旧没回过神来。她可以理解刘挽青因内心失落而产生的对她的厌恶。而她依旧不明白的,是刘挽青为何会在事后与那般伤害过她的吴涤继续来往?
即便困惑,她也不再在日记中寻找。她现在必须去洗手间,将自己的午餐一并呕出,为下午的课做准备。天长日久,这个生理习惯似乎已不再让她绝望了。
更何况,她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刘挽青对朋友的选择,是她自己的事。
放学时分,校门口塞满了家长们的车。林珊在教室门口赶上陈晓瑜的脚步,两手一边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不用说一定是拿回家洗的脏衣服。
“陈晓瑜,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差点忘了你这个住宿生今天也要回家。”晓瑜笑,一回头看见黑板上的数字——“离高考还有137天”。不知是谁,在倒计时的下面用小字写着苏打绿的歌词:
“看天空浮云悠游/羡煞了我的不自由。”
“时间过得真快啊,”林珊亦停下脚步,“晓瑜,高考结束我们去毕业旅行吧?”
“好啊,你想去哪儿?”
“哈哈,考得好就能上天入地,考砸了就家里蹲。”
“你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二元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她的脸被冷风刮过更显得红扑扑,
“等高考结束,我要去买一个12寸的大蛋糕,然后一口气把它吃完。”
“等你吃完,我就不能叫你二元,得叫你四元了。”吕夏从她背后冒出来,猛地用冰冷的双手挤了下二元温热的脸颊,然后扭头就跑。
“吕夏,你找死啊——”在这场长期的战役里,二元的身手已被训练得异常矫健,她越过横在地上的扫帚,紧紧朝对方追去。
学生群里不知谁先说了句:“下雪了。”晓瑜和林珊一齐走出教室,外面的寒风令她打了个寒噤。走廊里涌动的人群仿佛随之慢了下来,每个人都静静立在走廊边注视着这群从天而降的白色精灵。
“我还从没见过下这么大的雪呢。”林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白色的世界。
“在我的家乡清山,每年冬天都会下雪。”
“是吗?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
“是啊,很美。”晓瑜幽幽然道。她已未踏上故乡的土地数十年了,对于清山的雪景自然也都忘了个干净,只在心中留下了对这种美的最初印象。
“对了,江陆在哪儿?”林珊偏过头来,“老听你们说小迪小迪的,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
“今天——应该就可以呀,你问问他。”只一瞥,晓瑜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江陆,他也正好冲她看过来。陈晓瑜不由冲他微笑,江陆一愣,方才回礼,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晓瑜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一切都会好的。”她对林珊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
“林珊,高考结束,我想回趟清山,要不要一起?”
“路费我出,房费全免?”
“不仅不用房费,还能让你随便蹭吃蹭喝。”
“好哎,就这么定了。哎呦……郭二元你干嘛?”
“不好意思,脚滑了,你们刚说要吃什么来着?”
陈晓瑜和林珊不由相视一笑……
对于焦虑,陈晓瑜总乐于将它分为几个阶段:在挑战还遥遥无期时的隐隐作痛;挑战即将接近时的发抖狂躁;以及挑战近在咫尺时的听之任之。在接下来的137天里,她的备考状态直接由第一阶过渡为第三阶,名次也下降了二十几名,这倒与她的安静恐惧症无大关系,只是她想开了,不再当一个完美主义者。又或者是由于陈志和母亲的离婚战的战线不断拉长,无暇对她进行说教。倒是刘挽青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有两次月考甚至超过江陆成为了年级第一。
“所以,最后你考的如何呢?”记得那时,我问。
陈晓瑜面露惭色。“不好,准确地说是考砸了。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她叹了口气,“如果我如愿以偿进了好学校,以后的一系列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了。”
陈晓瑜至今也没能想通,高考前一天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考出了比平时低了近100分的成绩。看着班级qq群里不断闪烁的来自其他人的捷报,她唯有沉默了。她也不想出房间,客厅里有陈志在看电视。陈志跟母亲的婚并没离成,以那个开服装店的离异女人的退出告终。
他们的和好毫无预兆。但陈晓瑜一直猜想,是陈志怕性格倔强认死理的母亲把这事告到单位才妥协的。
此时门外传来陈志的声音:“老刘啊,你看,我女儿这次没考好,刚刚上去年的重本线,有没有希望进你们航天大学呢?”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嗯”,想必对方在委婉地拒绝。
陈晓瑜只觉心中憋闷,她还没有受过如此待遇。自成绩出来以后,陈志竟破天荒地,一句尖酸的话未讲,倒是翻遍通讯簿,把所有跟大学有关的,哪怕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老同学远亲戚都拨拉了出来,想尽办法地打探消息。陈晓瑜反而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责骂自己一通,这样自己心里倒能好受点。
几天以后,陈志约了买家去看房子。陈晓瑜就偷偷溜出来,到社区图书馆。她并无心读什么,只是觉得这种安谧的气氛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记得上次,她信步踱到灯光昏暗的第五排书架后,竟不小心踩到了江陆的衣角……她定定地看着,忽然感觉那架子后面有人影在动。
她有种奇怪的直觉,却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可是事实证明,直觉比概率学可靠得多。
只见午后柔和的阳光打在江陆黑黢黢的头发上。他依然坐在那里,像上回一样。修长的双腿蜷曲着抵住一根立柱,一本杂志摊在腿上,他用手支着头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陈晓瑜急忙转身,可是行走的响动还是被他听见了。
“陈晓瑜?”他的声音充满惊喜。
而她极不情愿地转过头。“嗯。你也在呀。”
肩并肩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活动室的乒乓球声让她觉得安全。
“还没祝贺你,考了全省第五。”晓瑜抢先说道,语气轻松。
江陆抿了抿嘴唇。“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啦。”他笑。
陈晓瑜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考砸了,都不好意思说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会复读吧。”晓瑜笑笑,“你刚才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哦,就是这本,”江陆扬了扬手里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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