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泾村的村部非常气派,比区里任一个部门的办公条件都要好,整整一个大院落,里面有停车场、文化礼堂、戏台、村办公大楼,办公大楼五层高,装有电梯。村长和书记都是单独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中央空调、老板办公桌,面积起码在二十平方以上,他们没有办公面积限制。
蔺主任问:“我们在办公室谈话呢?还是去小会议室?”
“去小会议室吧,宽敞些。”许楚楚说,人家是区里下派的工作人员,在办公室讨论工作显得不够尊重。
“好,我们去会议室,你们在我办公室稍坐,我先把会议室的空调打开,透透风。”虽然秋天了,但秋老虎还是蛮厉害的,天气非常闷热。
小何私下对小鲁说:“好家伙,这办公设施和条件比我们的局长好多了。”
小何是区财政局借调的,财政局是有钱的单位,连他都这么说,小鲁只有点头的份了,他来自环保局,不是有钱的单位。
小会议室就在蔺主任办公室左手边,蔺主任回来说:“好了,我们去会议室。”
会议室装饰果然豪华,中间摆放着高档实木椭圆形会议桌,中间放着三盆君子兰,会议桌两侧放着各六张实木皮椅。
“来,请大家落座。”蔺明走到门口喊道:“小卉,上茶。”
一位年轻姑娘端着茶进来,一一放到大家前面,蔺明介绍说:“这位叫陈卉,是村文书。”
“各位领导好,请用茶。”陈卉落落大方地说。
“谢谢!”东方键说。
“你先回办公室,等会儿过来给领导们加茶。”蔺明吩咐她。
“好。”陈卉退出会议室。
“来,请喝茶。”蔺明说:“这茶是我从昆明旅游时带回来的普洱茶,味道还不错。”
东方键喝了一口茶说:“蔺主任,你这茶不错,你们的办公条件更不错,看来贵村是个富裕村哪。”
“松泾村可是西城街道首屈一指的富裕村哪,在市里都排得上号的。”许楚楚接着说。
“首屈一指谈不上,还算可以吧,各位,请喝茶。”蔺明谦虚地说。
“物质富裕了,这环境生态文明也要跟上,蔺主任,这墨河污染如此严重,你作为河长有什么方法可以冶理呢?”东方键笑着问。
“领导,您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但这么大的一条河流单单靠我们村的力量是无法整改的,况且我村集体收入的一半来自房租和市场管理费,我曾经也想过把这模具小街搬迁到其他地方去,可没有地儿呀,村民也强烈反对,退一步说即使搬到其他地方去,这污染照样存在啊。唉,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河长是街道硬强加到我的头上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蔺明连连诉苦。
东方键认为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冶理河流不应该是一个村的事,应该是当地政府的事,而日常管理河流才是河长们的职责。东方键说:“‘五水共冶’是大势所趋,回避不了的,我们必须要面对,而且要勇敢地面对,我看你们村的村民生活都很富裕了,难道他们愿意住在臭水沟旁边?每天吸着刺鼻且有毒的空气?我想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还有我们要有远大的战略目光,不能老盯着眼前的一点利益,损害健康的钱不能赚,比如,这些房租的损失可以从其他地方挣回来,或者从其他角度来看得失。冶水难度肯定是有的,但我们要努力创造条件,破解难题。区里已有整冶河道的计划,我们要积极争取项目,给村民营造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虽然村民会产生误解,但将来他们会感激我们的,所以,我们要知难而进,把冶水工作推进下去。”
“领导说得对,我接下去好好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蔺明表态。
大家又谈了一些冶水方面的事,将近中午时间了,东方键说:“蔺主任,我们要回去了。”
“不,不,领导们难得来一趟,一定要吃了中饭回去。”蔺明拦住他们说。
“谢谢,不用了。”
“我已经安排了,务必赏光。”
“不行,我们必须回单位。”东方键谢绝。
下午,东方键和许楚楚来到严大宽办公室,东方键说:“严主任,上午我们走访了松泾村的墨河河道,这河道污染特别严重,‘五水共冶’必须先从墨河冶理开始,造成墨河污染的主要原因是河道两边的模具加工店污水直排造成的,最有效的办法是把这些加工店全部搬移。”
“东方组长,你的建议我们都考虑过,但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阻力很大,我们不能为了冶水而损害广大人民群众的经济利益,我们的一切工作要以‘人民为中心’,是吗?不要动不动就搞搬迁,俗话说:‘上屋搬下屋,也要一箩谷。’这个费用太大啦,街道承受不起,况且,即便搬迁了,无非把这里的污染源挪到其他地方罢了。许主任,你们要加大宣传力度,必须制止加工店直排的行为。”严大宽严肃地说,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反对模具街搬迁。
许楚楚想据理力争,东方键用眼色制止她,他说:“严主任,先按你的意见开展工作。”
回办公室的路上,许楚楚说:“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叫加工户们不直排,那他们的污水如何处理?难道用水箱盛起来?他这不是瞎指挥吗?”
“这样吧,我下午回一趟区里,向林主任汇报情况。”东方键说,他觉得许楚楚说得对,不搬走泾河两岸的模具街,仅仅要求加工户不直排污水是不现实的。
严大宽等东方键两人离开办公室后,立即去郭书记办公室。郭书记问:“严主任,你找我有事?”
“刚才,东方键来到我的办公室,提出模具一条街搬移的建议,您想想,这模具一条街有这么多家加工店,我们搬迁到哪里去?这搬迁需要多少钱?搬迁后河道整冶需要多少钱?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旦走出第一步,下面会接踵而来,所以我两人要统一口径,这个口子不能开,如果区里一定要这么搞,那行,叫区里拿钱来。”严大宽慷慨激昂地说。
“目前,‘五水共冶’不仅是一项重点工作,而且是一项政冶任务,这个度我们必须把握好喽,对这项工作要支持,不能拖后腿,但不能损害经济发展大局,我支持你的意见,不过要用‘拖’字诀,不能对着干,明面上要做到积极配合,工作组催紧了,我们就走一步,放松了,我们就原地踏步,有些困难往客观上推,可以利用一下群众的力量嘛。”郭书记点拨他。
“郭书记,高招,我领会您的意图啦。”
郭书记站起来,走到严大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些话,我们心里明白就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懂的。”。
“郭书记,您放心,这几年下来,我们的工作配合得非常默契,这街道里的干部职工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可是模范团结的班子哪。”严大宽笑着说。
“是的,是的。”郭书记哈哈大笑起来。他来西城街道将近五年了,很快会调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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