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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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们都需要静一静。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林语涵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沈超伸出双手，一把拉过林语涵的肩膀，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林语涵平静地抬眼：“我知道自己话说重了。”
    沈超烦闷地挥手打断，嗓音嘶吼：“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从不屑去装什么好人！你有一点说的很对，我自私，我卑鄙，我都承认。”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林语涵说。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林语涵嘲弄着勾起唇角，笑出声来，对他而言，沈超的话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冷下脸，仿佛刚才大笑的人不是他。
    沈超沉住气，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林语涵，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林语涵的表情显得有些疲倦：“是真的又如何，我不喜欢你。”
    “我们有很多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
    林语涵重新注视着沈超，这一次，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同情地神色，林语涵轻轻地叹了口气：“沈超，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你，根本不懂爱。”
    沈超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你难道就不想和穆阳在一起吗！”
    林语涵说：“你想过没有，我和你根本不可能有未来，你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你去喜欢一个男人。”
    沈超听他这话，眼睛一亮，振奋道：“我沈超认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定，就算是我父亲也不行！林语涵，只要你愿意和我好，任何人都休想让你离开我。”
    林语涵长舒了口气，缓缓道：“所以说，你根本不懂爱。如果我的爱会伤害到穆老师，那我宁愿自己永远不再见他。”他黯然了一瞬，接着说，“沈超，爱一个人不是狭隘的占有他，而是无私的为他付出，并且希望他幸福。我很感激穆老师为我做的一切，我欠他的恩情已经够多了，根本不应该再有其他的奢望。”
    沈超摇了摇头道：“哼，爱一个人就该勇敢的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顾虑的，我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林语涵道：“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说这些，我只求你不要做任何伤害穆老师的事情，至于你想怎么对我，随便。”
    沈超定定的盯了林语涵半晌，眼神中夹杂着一种复杂而难以说清的情绪，半分钟后，沈超似乎做出某个决定，他忽然起身，摔门而去。
    林语涵失去所有力气，疲惫地坐进沙发里。他难以入睡，只好去书房拿了一本书，默默地读着，然而翻了十几页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直到深夜，窗外传来脚步声，踢踏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清明，紧接着是门锁不规律地转动，间或有一两次推门的动静。
    林语涵阖上书，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客厅有微弱的光亮，林语涵听见粗重的喘息，才注意到沙发里有人。
    是沈超，正睡在那里。
    林语涵闻到空气中浓浓的酒气，恍惚间，那个夜晚痛苦的回忆再次侵袭他的脑海，他不可避免地从心底溢出恐惧。
    喝醉的沈超与野兽并无二异。
    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转身间又停在原地：难道要让他就这样在客厅睡一夜吗？
    林语涵经过几番思想挣扎，最终叹了口气，走到楼上沈超的卧室，抱起他的棉被重新回到客厅。
    走进沈超身边，林语涵看到沈超的嘴角上有些青紫的淤痕，不明缘由，也没细想，展开棉被替沈超盖好。
    正好，自己现在终于有些困意，可以回房间休息。
    他刚直起腰，手腕就被拉住，林语涵一惊，条件反射地甩开，随即扭头就走。但是沈超的手臂牢牢的抱住他，从后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沈超粗重的喘息就打在林语涵的脖颈处，林语涵的心凉透半截，他惊恐之下使力挣扎，就听身后的沈超沉沉地呜咽。
    林语涵顿住。
    “让我抱抱你好吗？语涵，就一会儿……我只是想抱抱你，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了……”
    沈超低沉的声音无端端地触动了他的心，林语涵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无助，一时间不再挣扎，渐渐平复了惶恐的心。
    沈超有些哽咽：“语涵，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你知道吗？我真的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林语涵垂下目光，双手放到身体两侧，静静地听沈超的讲述。
    “呵，也许三年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真是个蠢货！到现在才认清自己的心，看透自己对你的感情。我知道你爱的是穆阳，所以我不可抑制地嫉妒他，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沈超的嗓音低哑，近乎于恳求地放低了姿态：“语涵，我求你别恨我，真的，我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去爱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林语涵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对沈超的话，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一时间两个人都再次陷入沉默。
    肩头的布料逐渐被濡湿，林语涵清楚的知道，那是沈超的泪水。
    良久，林语涵终于说出一句：“你该休息了。”
    沈超波澜不惊地松开他，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撑住额头。
    他沈超从来就不是个会哭的男人，但是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声音，悄无声息的眼泪，压抑地是沈超内心波涛汹涌的感情。
    面对这样的沈超，林语涵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他只能沉默着走开。
    忽然，沈超声音嘶哑的说：“语涵，我承认我不如穆阳，但我至少有一点比他强，我敢在全世界人的面前说我爱你！”
    林语涵僵立在楼梯口，接着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楼上走去。
    就此一夜无眠。
    沈超由于前一夜的宿醉，直睡到下午三点。
    他摇了摇头痛难忍的脑袋，伸手捶打几下，百般无奈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此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沈超愣然，脱口说道：“你在等我？”
    “嗯，我要出去一趟，去墓地看望我的母亲，请让我一个人去。”林语涵站在他的面前，语气同往日一样冷静。
    沈超站着眼睛，看了看他，立刻从沙发里坐起：“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句话，所以一直等着我的吗？”
    林语涵没想骗他，点点头：“是的，我怕你醒来之后找不到我会着急担心。”
    沈超呆了几秒，随后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在家里等你。”
    目送林语涵走出房门，沈超才隐隐察觉自己内心多出一丝异样，这是从林语涵对自己态度的改变而产生的。
    他猛然意识到——
    这，就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