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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三面环山,一面临长江的支流柳江,只有一条水路与外界相连;由于交通闭塞,自古就少受战争侵扰,加之风光旖旎,民风淳朴,仿佛成了乱世中的“世外桃源”,每当战事起时,各地逃难人群便争先恐后,蜂拥而至。/p
一九三四年春天,福建起了战争,老百姓纷纷逃离。在逃难的人群中,有一对夫妻引人注目。夫妻打扮虽不时尚,却干净整洁,斯斯文文。丈夫叫甄春元,身材较高,面庞俊朗;妻子叫张童瑶,怀有身孕,像个大家闺秀,温婉可伶。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郎才女貌,气质脱俗,虽是逃难,却并不落泊。/p
春元,歇会儿再走吧。张童瑶走得累了,叫住甄春元,温柔地问,这路还有多远哪?别急,歇会儿罢,童瑶,你看那不到了吗——甄春元指着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城市轮廓,扶着妻子坐在斜坡上休息。/p
张童瑶开心地笑着,终于快到了啊,谢天谢地。一句话让甄春元心里难受,眼睛有些湿润,妻子原本是锦城大帅府的千金小姐,哪受过这等折腾,就算正常人都够呛,何况她身体里还有个“累赘”。甄春元鼓励妻子说,童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童瑶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幸福地点点头,这两天肚里的孩子一直在动,即将做母亲的欣喜抵消了她奔波以来的疲劳。/p
休息了一会儿,张童瑶望了望天色,春元,还是走吧,不然太阳下山之前怕是赶不到了。尽管晚霞很美,甄春元还是扶起妻子,汇入三三两两的逃难人群中。/p
行走在路上,张童瑶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过来?甄春元故作轻松,没事的,这么多天都过来了,老天会保佑我们的。张童瑶坚定的说,那些人不是锦城来的,父亲不会这样做。甄春元说,童瑶,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张童瑶轻轻的说,我不怕,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愿老天爷保佑我俩吧!/p
原来,甄春元与张童瑶都是北京大学的同年级学生,俩人是半个同乡,互相照顾,日久生情,于是私定终生并怀有了身孕。/p
张童瑶父亲张震中是个军阀,此时治理下的锦城风雨飘摇,正遭周边势力觊觎,为依附奉天汤大帅继续做他的军阀梦,迫不得已与汤家联姻,将自己亲生女儿嫁入汤家,与汤大帅患有痴呆症的儿子成亲。张童瑶反抗不成,在即将成亲头一天,趁守卫换岗空隙,在母亲心腹的暗中帮助下,连夜逃出了奉天大帅府。/p
汤大帅本是土匪出身,虽然长相粗俗,但为人狡诈,凶残暴虐,眼见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他勃然大怒,不仅一枪毙了守卫的卫兵,下令严查,而且派人连夜进行追捕。张震中带着副官匆匆赶到议事大厅,见汤大帅身后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忙取下帽子,擦了擦汗,大帅,咱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这,你看这事整的。汤大帅斜着眼珠,老弟这是啥意思呢,在俺的奉天城里唱一曲“捉放曹”?/p
张震中说,大帅,咋可能呢?咱就是有天大胆也不敢摆您一刀哪。汤大帅盯着张震中看了半天,量你也不敢,可保不定是你手下干的呢,你总得给俺一个交待吧?说完命令副官,把来奉天的锦城兵士全数看押起来,一个个的审问,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俺要把他的心给掏出来。/p
张震中心中本来也很恼怒,女儿逃跑,他也怀疑是自己身边人干的,锦城后一定要严查,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但面对咄咄逼人的汤大帅,毕竟他也是军阀出身,不能一昧的唯唯诺诺,于是陪着笑脸说,大帅,您看这样中不?咱自己来审,审出来咱交给大帅任凭发落;而且,咱一定派人把这丫头片子抓回来,再与贤婿成亲。他大声命令随从副官,来呀,安排人马上去追童瑶小姐。/p
汤大帅冷啍一声,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要不是俺宝贝儿子哭着嚷着要娶你女儿,俺还真不愿意了呢。妈了个巴子的,张震中,俺信不过你们锦城的人。他命令副官,安排手下去追,不管逃到哪里,不管多长时间,一定要活着将少夫人带回来,凡阻挠追捕者格杀勿论。同时,要求张震中也派人参加。张震中不失时机的问,大帅,那咱锦城的事?汤大帅阴沉沉的笑着说,俺听宝贝儿子的,他高兴了,啥也好说,但如果不高兴,俺可啥也管不了喽。震中老弟啊,你瞅着办吧。/p
张震中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汤大帅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一声送客,将他请出了大厅。/p
张童瑶刚与甄春元汇合,奉天和锦城的人便闻风而至,迫不得已他们又于五个月前逃出了京城。夫妻俩一路南下,东躲西藏,幸运的逃过了一次又一次追捕。这次本是打算去投奔福建同学家的,没料想李济深与“蒋总统”竟然打了起来,只好转道来春城暂避。/p
夫妻俩到春城来得迟了些,这时的春城已变得拥挤不堪,大街小巷和唯一的柳沙码头都被成群的难民挤占,场面混乱不堪,一队队军警在紧张的维持秩序。/p
春元,往人少的巷子找吧,张童瑶说,她见甄庆元一次次从旅店折回,为自己的男人心疼。已是晚上八点了,他们走到春城的最北端一个甬巷,巷子只有百十来米,是条死胡同。甄春元说,童瑶,没有店子了。张童瑶眼尖,她忽然发现胡同里走出来一个人,春元你看,那不出来一个人吗,你去问问,看有没有地方住。/p
这时从巷尾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甄春元忙扶着妻子过去。中年女人叫林嫂,约摸四十五六岁;她看见张童瑶的大肚子,快生了吧?张童瑶笑着说,还有一个月,嫂子,这里可有房子租,我们实在走不动了。林嫂说,现在这时候哪去找地方住呀?她知道世道很乱,听口音夫妻又是外地人,便动了恻隐之心,我家倒是有间阁楼,有些漏雨,但从没租过。林嫂话未说完,张童瑶忙说,嫂子,只要能住就行。林嫂说,那你们来看看。/p
林嫂家里还有个男人,叫林乐平,吃了晚饭后,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林乐平见林嫂带回来两个人,忙起了身,划燃火柴点上煤油灯。/p
林嫂掌灯带他们上楼来,虽说房子破旧,堆满了杂物,但地方安静,交谈中林嫂人又客气,好打交道,甄春元见张童瑶点点头,也就租了下来。林嫂要张童瑶下去歇息,忙叫自己男人上来帮忙,三个人一起将杂物收拾干净;忙活了半夜,林嫂又下去炒了两个鸡蛋给夫妻俩。/p
吃完饭,张童瑶有些不好意思,林嫂,对不起,真给您们添麻烦了。林乐平赶紧插话,没事,我老婆心好着哪!许是家里很久没外人来了,林乐平显得很高兴。林嫂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男人,又瞎说,也没个正经。/p
林嫂说,童瑶妹子,甄先生,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夫妻俩感激地答应了一声,上楼睡觉去了。/p
林嫂这地方安静,夫妻俩庆幸找到了好住处,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甄春元精心服侍妻子,他摸着张童瑶的大肚子说,童瑶,给孩子起个名吧。张童瑶这些天一直都开心在笑, 为自己丈夫而笑。甄春元为她吃了太多的苦,从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与自己红过脸;反倒是时常因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深感愧对妻子,她不能让自己丈夫有丝毫愧疚,她要让他感到幸福。/p
张童瑶依偎在丈夫怀里,柔声说,还是你给起吧,你是孩子的父亲。甄春元说,我想啊,就叫春童吧,取我们俩人名字中的一个字,而且,孩子又是春城生的。张童瑶满意地说,嗯,这名字好,孩子他爹,就依你。/p
林乐平白天忙着出去打工,虽然也辛苦,但自从家里有了客人,回来后比以前勤快多了。他本是个寡言的人,见甄春元和张童瑶夫妻恩爱,竟也多了几分幽默。/p
林嫂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林乐平走过去偷偷的对老婆说,想不到这夫妻俩还挺恩爱的。林嫂微笑着嗔怪道,你呀,可要学着点。林乐平说,都老夫老妻了,难道你认为我不好?林嫂说,好,好是好,就是有点懒呢。林乐平装作委屈,这些天我做得很好了,老婆要表扬我才对。林嫂笑道,好啦好啦,表扬你。喏,你帮我洗洗菜啊,我到老吴家去再买点肉。林乐平说,那我去吧?林嫂笑着说,不用,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买点肉来犒劳犒劳你。林乐平说,我几时也有这样待遇?你是给童瑶妹子补身体吧。别瞎说,林嫂用手指了指,示意不能让楼上夫妻二人知道。/p
林嫂夫妇的对话,甄春元和张童瑶夫妻俩人楼上听得真切,他们庆幸遇见了林嫂夫妇这样的好人,人与人相处,感动有时就是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住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在他们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暖和,这屋子里满满的温情胜过天上的琼楼玉宇、玉桂蟾宫。/p
由于连续的奔波操劳,孩子出生比预计早了几天,张童瑶到春城未满一月便生下了小春童。孩子出生那天,窗外下着雨,由于屋顶有些漏水,不得不用木桶脸盆接着漏进来的雨水。可能是噼里啪啦雨滴声惊到了肚里的孩子,张童瑶痛了起来,她忍不住大声叫唤。林嫂是过来人,有经验,忙要林乐平赶快叫人接生,自己则从家中翻出来婴儿出生用的衣物杂什,又忙着烧热水,还叫来几个邻居帮忙。/p
街坊邻居一起忙上忙下,孩子“哇”的一声啼哭,顿时让大家脸上舒展开来,这沉闷小巷不时传出来阵阵笑声。/p
奉天汤大帅的人终于追踪过来。孩子满月那天,街坊们纷纷上门祝贺;到了下午,甄春元本打算上街买点礼物,感谢林嫂和街坊帮忙,但出门后不久却又匆匆折回,他紧张的告诉张童瑶,奉天的人追过来了。他在临江的街道上看见几个便衣正跟警察挨家挨户的搜查盘问,似乎知道他们来了春城一般;夫妻俩以前逃跑时就见过那些追踪的便衣,其中有个刀疤脸,甄春元记得很清楚。/p
想起刚才的一幕,甄春元仍有些后怕,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就碰个正着。夫妻俩显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林嫂见状,问清缘由,望着小夫妻俩人,不由长叹一声,唉,又是一对苦命的鸳鸯。/p
这时林乐平也打工回来了,林嫂忙叫丈夫坐在巷口“放哨”。到了晚上,林乐平发现有几双陌生的眼睛在巷口附近出现,而且还有人守在了路口进行盘问,连忙回来告诉林嫂,叫夫妻收拾行李马上走。甄春元拿出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钞,惭愧的说,林嫂,还欠着您房租呢,不过将来我们一定还上。林嫂将钱一把放回贾春童手上,催他们快走,还什么还的,你们留着用,逃命要紧,求菩萨保佑你们吧。夫妻俩含泪深鞠一躬,带着襁褓中的婴儿,匆匆消失在冰凉的雨雾中。/p
漆黑的夜,细雨绵绵,他们一路逃到了柳江边。夫妻俩举目四顾,茫然无助,不知要逃到哪里,到哪里才是个头。这时只听得狗吠声和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凄然苦笑,又深情的望了对方一眼,那笑是多么的无奈。/p
甄春元有些绝望,童瑶,怕是逃不了。张童瑶望着滔滔江水,春元,不逃了罢,汤家不是想得到我吗,就给他们;但他们不会在意你的,我引开他们,你带孩子走。甄春元痛不欲生,童瑶,我怎么能舍下你,要死一齐死。张童瑶用手唔住了甄春元,不,不要。甄春元说,童瑶,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没有你,我怎能独活。他们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但孩子,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活下来。张童瑶抱着婴儿恸哭起来,可怜的儿啊!/p
夫妻俩再次俯下身来,抚摸着熟睡中的婴儿。婴儿睡在襁褓中,这晚竟然意外地安静。/p
逃亡的路实在走得太苦太累,为了儿子,他们决定不再逃了。甄春元把尚在襁褓中的小春童放在街角一户人家门外,张童瑶将事先写好的字条和一张相片匆匆塞进襁褓中,字条里告诉了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两人牵手走到柳江边,甄春元深情地望着妻子,童瑶,这一辈子让你受苦了。张童瑶流着泪,但仍在微笑,她对自己丈夫说,不,春元,我已经很满足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你愿意吗?甄春元握紧了妻子的手,点了点头。/p
他们手牵着手纵身跳入柳江,紧紧抱在了一起,从此永远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p
贾梓梅老人这时尚未睡觉,仍在灯下百~万小!说。听到外面有一丝动静,便举着油灯出来看,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婴儿,正在犹豫,忽见远处一队军警正从街口跑了过来,慌忙将婴儿抱进了屋。外面吵嚷了很久,贾梓梅老人出门去看时,只见河里捞上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他们紧紧地抱作一团,几个警察很费力地分开,看见两人眼睛是睁开的,吓出一身冷汗,也引来一片唏嘘。贾梓梅老人不忍再看,见有人收拾尸体,悄悄地退了回去。他想这也许就是婴儿的双亲吧。/p
意外地捡回来一个婴儿,贾梓梅老人如获至宝。本来自己年事已高,对生活早就失去了奢望与兴致;婴儿像突如其来的一盏明灯,一下子重又照亮了老人的生活,他又有了活下去的渴望。/p
贾梓梅老人待婴儿就如自己亲生一般,十分疼爱,由于自己无后,希望小春童能延续贾家的一脉烟火,所以给他改作了“贾”姓,但名字仍叫做春童。老人不仅向街坊邻里讨教育婴之道,还走街窜户四处找刚生过孩子的女人给婴儿喂奶。见孩子体弱,也毫不吝惜托人买来奇珍异补之物进行调理。小春童稍大一点便教他识字,教他拉二胡,还给他上了学,自己能给他的都尽力满足。/p
在贾梓梅老人的悉心照料下,小春童一天天长大。幼小的他心地善良,很体贴老人,烧水煮茶样样都会,凡事都会争着、抢着做。小春还童喜欢像老人一样百~万小!说,老人拉二胡的手艺也学得像模像样。放学回来便陪老人解闷逗乐、拉二胡,听老人说书里的故事,给了老人晚年莫大的安慰。/p
小春童叫贾梓梅老人爷爷,见别人家都有父母,就去问老人爸爸妈妈呢?老人说,乖孩子,你爸爸妈妈呀,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为你祈福去了,等你长大后他们就能回来喽。小春童似懂非懂,为什么要等到长大?老人答不上来。小春童见爷爷有些悲伤,便反过来安慰老人,爷爷别难过,我跟爷爷一起等。/p
小春童等爸爸妈妈回来,老人却在等一个女人。/p
贾梓梅老人以在门口摆个茶水铺子、兼修鞋为生。除了用于谋生的工具外,家里没置一件像样的家具,却堆满了一屋子的书。据说老人本来是个教书匠,也是有女人的,贾梓梅老人和女人也曾深深相爱过。他年轻时与女人相遇,俩人一见钟情,海誓山盟。那时还是在清朝皇帝的统治下,春城周边出了土匪,省里派来一支巡防营,与土匪来来回回打了四、五年。巡防营走时,女人便跟着带兵的管带跑了。贾梓梅老人找遍了周边市县,到过邻省,也去过军营,仍旧孤零零回来了。虽没能找到自己的女人,但他始终不敢相信曾经与自己信誓旦旦的女人会变心,认定她是受了一时的蒙骗,或是被那管带逼迫拐跑的,有一天终会回来。/p
他等着自己的女人,一生再没娶过,就在贾春童十岁那年,老人带着遗憾撒手人寰。/p
贾梓梅老人临终时,病榻前只有贾春童。小春童忍不住内心悲痛,泪水在眼眶里打圈,但贾梓梅不许他哭,老人早就知道自己已是风烛残年,无法抚养春童长大成人,平日刻意教过他,男子汉任何时候都不许掉眼泪,要坚强勇敢,更要自立自强。老人告诫说,孩子,将来长大了,千万不能信女人,不能信书里所说的那个情字。老人一辈子为情所困,走不出来,自然不希望小春童重蹈他的覆辙。/p
贾梓梅老人说,孩子,爷爷还有件事,因为你小,一直瞒着你,今天告诉了你吧,你可要好生记住……。贾老人是个有心人,甄春元和张童瑶的名字是他经过多年后才打听到的,林嫂夫妻还来看过小春童一次。老人曾是个教书育人的读书人,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是自私的人,临终之际,他觉得有责任让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p
爷爷,我不要你死,贾春童咬紧牙关,他强忍着眼泪。傻孩子,人总是要走的,爷爷老喽,不行了。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你姓甄,若今后想去找你的家乡,那里有一条屯河……,老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突然感到一切终将成空,不能带给孩子遗憾,姓甄姓贾又有什么关系呢!/p
但藏在他自己内心的遗憾呢?贾梓梅老人去世时是睁开双眼的,终究没能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女人,闻讯而来的邻居见状都唏嘘不已,于是替小春童办理了老人后事。/p
安葬老人后的第一个晚上,贾春童孤零零躺在床上,两眼瞅着漆黑的屋顶,想起与老人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日子,回忆老人临死时对自己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禁悲伤起来。一阵阵冷风从清凉的街头嗖嗖刮了过来,吹得破窗户拍拍作响,楼下的门栓也被风揺得嘎吱、嘎吱地响。他突然有些害怕,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失声恸哭起来。/p
第二天,茶水铺子照样开张,修鞋的招牌也没有撤下,只是平日里应酬的那个老头,换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这个小孩熟练地为过路客人倒水、沏茶;没客人时,便坐在修鞋的工具箱旁,拿起一双破鞋子仔细琢磨,像个持家懂事的小大人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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