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之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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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有了江北省话剧界资深导演龚茹心的加入，春城第一缫丝厂排练的话剧《丝路无悔》更加吸引了人们眼球，受到春城市各界的关注。其中就包括市委书记王阳明，看了剧本后，贾春童这个名字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p
    在龚茹心导演的精心编排与专业指导下，这部话剧经过反复修改、排练和预演，历时半年多，终于从十月份开始在缫丝厂内部试演了三场，一场比一场演得好，场场获得生产一线工人们的交口称赞。春城第一缫丝厂广大工人通过观看《丝路无悔》，并在这部话剧所弘扬的对社会主义无限忠诚热爱和面对困难勇于攻坚的大无畏精神鼓舞激励下，凝聚了广大工人士气，全厂上下齐心协力、鼓足干劲抓紧生产，到年末竟然完成了上上下下都以为不可能完成的指令任务，厂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p
    春城第一缫丝厂捷报传来，令市委书记五阳明、市长陈之润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企业在全省并不多见；两人商议后，决定作为专题向上汇报，又安排宣传部门认真加以总结，精心提炼这种顽强拼搏的“缫丝”精神，并在广播、报纸上作连续报导，积极向全市推介缫丝厂生产经验，大力倡导学习“缫丝”精神。/p
    就在这种全市的严峻经济形势与缫丝厂内部洋溢的喜庆氛围交织下，十二月三十日，春城市大剧院人头攒动，缫丝厂工人自编自演的话剧《丝路无悔》向春城市人民作了公开汇报表演，演出再次获得巨大成功，现场观众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p
    受邀前来观看演出的市委书记王阳明、市长陈之润、宣传部长程逸恒、文化局局长顾敏之、春城师范学校的校长宁中、副校长方静，以及厂党委书记李来群和厂领导都上台与演员们一一握手，祝贺此次演出获得成功，也祝贺春城第一缫丝厂全面完成年度指令任务指标。/p
    演出时，市委书记王阳明看得很投入，不时取下眼镜擦掉眼角的泪水。上台谢幕时，他握着贾春童的手，对身旁的陈之润市长和李来群书记说，这是一部难得的好剧啊，我们应该积极宏扬这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我建议由市宣传部、文化局组织力量，在更高的层次上再次进行深加工和创作，作为明年宣传工作的重头戏来抓，并向省、中央推荐这个节目。小贾同志作为原创人员还继续参加，你们看怎样？陈市长和李来群均表示了赞同。/p
    第二天春城日报对《丝路无悔》的成功演出作了长篇报导和专访。缫丝厂和师范学校也分别进行了表彰。/p
    文学社的成员齐聚在学院路的雅园饭店，一起庆祝此次公开演出获得成功，他们没有邀请厂里领导，也没有让新参加文学社的多位新人参加，这是李季的主意，他说一帮感情深厚的兄弟姐妹私下活动，不能请太多的人，这样大家更随意，更放松，更有气氛。/p
    参加庆祝的十一个人，有李季、包若琳夫妻，曾招娣、宁静这时都结了婚，她们带着自己爱人过来；李玲娜与陈再道正谈恋爱，他们现在已出双入对了；只有王四喜还是孤身一人，与贾春童、唐娟坐在一起。大家共同举杯庆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p
    这时李季提议，我们这里大部分同志都成双结对了，也都替没有成家的着急，我看是不是这样，没结婚的都要在此当着兄弟姐妹们的面表个态，何时才能告别单身，大伙说怎么样？在场的夫妻纷纷起哄，齐声响应。/p
    王四喜笑了笑，带头向兄弟姐妹们坦白，我呀，也在此郑重承诺，明年可以脱单啦！大家一阵吆喝，纷纷举杯表示祝贺，陈再道学着大资本家的口吻说，四喜老弟，保密做得好哪。/p
    王四喜知道李季本意，见没人响应，又装作心有不甘的样子说，诸位兄弟姐妹，我先开了个头，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大家都将目光齐刷刷投向贾春童与唐娟。/p
    贾春童望着唐娟，唐娟又望了望贾春童，两人心头都是暖洋洋的，是啊，朝夕相处这么久，大家不可能看不出来俩人的关系，但唐娟担心自己尚未离婚，若承认并传了出去，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特别让贾春童背上第三者的名声更是她所不愿看到的。于是，她用眼神向贾春童轻轻示意。贾春童叫大家安静，兄弟姐妹们，其实我早就有自己的意中人了，这事啊，不是不跟大伙报告，而是时候未到，还请大家稍安勿躁，静候佳音。大家都热烈地期盼他能公开承认，没想却空欢喜一场，又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唐娟。/p
    唐娟莞尔一笑，卖了个关子，我的心愿哪，其实也跟贾春童差不多，只不过我还没有拿定主意，还要考验考验他才行。大家对这回答不满意。包若琳与唐娟关系最好，她拉了拉李季衣角。李季忙出来打圆场，并颇有深意的说，这个议题就到此为止，某些人是想到时再给我们一个惊喜，可以理解嘛，大家就遂了他们的愿吧。来，让我们共同举杯，祝贺《丝路无悔》演出成功，也预祝我们的剧中的两位主角同时找到他们心中的另一半，干杯！/p
    这边正在庆祝，而那边胡江龙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他看到一大版的报纸都是《丝路无悔》，心中起了波澜。自己最近与林美娜正在闹别扭，他又有了与唐娟复合的念头。林美娜母女俩软硬兼施，尽管对他也好，但那是他还没与唐娟离婚，怕他反悔，谁知道结婚后又是怎样的情形。除此之外，林美娜的父亲林正洋年轻时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现在见他是办公室主任，更打着女儿的旗号到他这儿来蹭吃蹭喝，而且要好酒好肉，说话满嘴脏话，弄得胡江龙在同事们面前很尴尬。/p
    他回家后对林美娜说，叫你父亲别再来找了。林美娜却生气说，他是我爸呢，你就不能忍忍？她不满地对胡江龙说，叫我爹少来可以，跟我领了结婚证就依你。胡江龙不悦，我不是不去领，不是说过了吗？是我妈那里不肯。林美娜说别老提你妈，胡江龙，你是不是男人，想脚踩两只船啊，门都没有。林美娜父亲林正洋这时恰好喝酒过来找女儿，见刘慈真不在，进门就醉醺醺地乱叫，女儿你说得对，门都没有，这小子要敢欺负你，我一刀砍死他。说完就要到厨房拿刀子，害得胡江龙躲在房内半天没出来。/p
    胡江龙想了半天，中午过来找母亲谭美玲。女儿莹莹已三岁多了，这时刚吃完饭。/p
    见胡江龙回来，小莹莹欢快地喊着“爸爸”扑了上去。胡江龙很久没来看了，见女儿这样，也不由得父爱流露，抱着女儿亲了又亲，随后又陪女儿玩了一阵，坐在沙发上。/p
    谭美玲问，江龙，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胡江龙说，妈，我不想你了吗。谭美玲说，得了吧，别假惺惺了，我还不知道你，来这里肯定有事，说吧。胡江龙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妈最懂我。谭美玲警告胡江龙，不过妈劝你别再执迷不悟的和那个林美娜来往了，她母亲也不是个善茬，赶快回头吧。胡江龙转移话题问，妈，这两天报纸看了吗？谭美玲有些不满，怎么啦？胡江龙说，唐娟上报纸了。谭美玲责怪说，现在知道想人家了？胡江龙尴尬笑道，不是，我们本来也没离婚嘛，我还是想回家来住？谭美玲说，慢些时候吧，我就说了，那个林美娜不适合你。胡江龙说，妈，你就去跟唐娟说说，她一向很听你的话。谭美玲叹了口气，只怕这回妈说也没有用了，听说她跟那个贾春童的好上了。/p
    胡江龙很吃惊，啊？就是《丝路无悔》里的那个男主角？谭美玲点点头，他也是你爸原来帮助过的一个孤儿，你爸去世前他还到过八号楼呢。胡江龙问，那他们在一起了吗？谭美玲说，那倒没有，唐娟只是告诉我对他有好感，她可不像你，像绿头苍蝇一样闻着腥就飞上去。/p
    胡江龙说，妈你吓我一跳，哪有这样评价您乖儿子的。谭美玲说，好啦，你赶快和那个林美娜断了，没地方就先住我这儿来吧，我去和唐娟说说。谭美玲见胡江龙回心转意，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准备合适的时候向唐娟说说好话，从中调和两人的矛盾，毕竟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没有感情还有亲情，那个贾春童，念及胡子敬的恩情，想必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胡江龙犹犹豫豫答应了，他还是有点怕林美娜和她母亲刘慈真，还有她那个蛮不讲理的父亲。/p
    谭美玲告诉唐娟带着莹莹要过来住一段时间，说女儿想她了。唐娟吓了一跳，她见这时已是下午了，缫丝厂的门卫电话里叫了几遍也找不到人，赶忙坐车去告诉贾春童，叫他今天别过来。/p
    她到了缫丝厂也找不到贾春童，解放街也不见他回来。唐娟于是找到李季，匆匆说，我家里今天有事，你叫春童今晚别上我家来。李季说，我见着就告诉他啊。他觉得唐娟神色有些不对劲，却又不好问什么。唐娟和贾春童都好上大半年了，两人的事还不能公开，李季想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不知是贾春童的原因还是唐娟不肯。/p
    这个时候，贾春童正坐在缫丝厂党委书记李来群办公室里。下午，李来群要陈冉明去叫贾春童。陈冉明半开玩笑的说，小贾啊，你不要我说媒吗，这回说媒的真就来了。/p
    李来群书记办公室不大，而且布置简单，与与厂里的部门办公条件差不多少；但办公室干净整洁，东西摆放有序，有点像李来群的性格，虽平易近人，但处事严谨。/p
    李来群书记今天很高兴，是他发现了贾春童这个人才，给了施展舞台的空间。《丝路无悔》成功演出让他更喜欢上了这个小伙，还有市委阳明书记的看重，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哪。为了培养贾春童，去年底李来群将他提拔为厂宣传部综合科科长。自己侄女李丽从徽南医科学校毕业分配到春城缫丝厂医院工作，今年刚满二十四岁，比贾春童小四岁。女孩子年轻活泼，模样俊俏，与贾春童年龄般配，学历也相当，在征得李丽同意后，他准备向贾春童作媒，撮合他与自己的侄女李丽。/p
    小贾啊，坐，坐。李来群热情地招呼贾春童坐下，并亲自倒了杯茶。贾春童说，李书记，您有事找我？李来群呵呵一笑，没别的事，是好事。/p
    他接着问贾春童。小贾，昨天天市里召开的文艺宣传工作会议，有什么内容啊，说说你的看法？陈部长跟你汇报过了吧。贾春童见李来群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明白了李来群的用意，便说，这次会议主要是传达底了主席同志在中央宣伟部门内刊上的一段批语，中央认为文艺界的问题不少，市委要求对此开展批评和整风活动。贾春童简单作了汇报，没有滔滔不绝。那你觉得呢？李来群又问，你是搞文学的，我们厂里是不是也存在这些问题呢？贾春童说，怎么会呢，李书记，您亲自审查的《丝路无悔》可是得到了市里的充分肯定。/p
    李来群听得很满意，好啦，不说这些。他又转过话题，小贾哪，听说会议期间市委阳明书记把你叫去了？ 这您都知道了啊？贾春童装作很吃惊。李来群解释说，昨晚我到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听他说的，书记很关心你啊。贾春童知道不能隐瞒，便如实说了，王书记问我结婚了没有，我告诉他没有，他就说要在政治上可靠，有个家比单身一人要好。李来群说，你百~万小!说记都关心你的生活了，我这个厂党委书记还做得不够好啊，今年你二十八了吧，正是干事创业的时候，没有个家，你叫组织上怎么放心哪。/p
    李来群语重心长，像个慈祥的老者。李书记，我……，贾春童一时语塞，本想告诉李书记自己已有对象，但想到唐娟的叮嘱又忍住了。李来群心情很好，他没注意贾春童的犹豫，继续说道，今天我特意给你介绍个对象。/p
    诺，我的亲侄女，相片在这里，她叫李丽，美丽的丽，在厂里医院工作，模样也还过得去，你看要是适合的话，就当我给你做的媒。李来群将李丽的相片推了过去。贾春童脸涨得通红，李书记，我还不想。李来群以为贾春童害羞，略带责怪的说，怎么会不想呢，是看不上我们家李丽吗？贾春童说，不不，李书记您误会了，李丽年轻漂亮，只是我……。他话没说完，李来群哈哈大笑，年轻人还害羞，那就这样，你们先谈谈再说。看着李来群不容推托的语气，见一时不好拒绝，贾春童只得说让我考虑考虑。李来群爽快答应了，他说，但可别考虑太久哦。/p
    唐娟一直在楼上焦急地望着学院路，她担心李季也找不到贾春童，如果让谭美玲撞见会多么尴尬。那不座实了她已与贾春童已经住在一起了吗？叫谭美玲怎样看她。/p
    此时谭美玲正在厨房洗菜，叫唐娟过来帮忙。唐娟哎了一声，突见贾春童正闷闷不乐地从马路对面横穿过来，忙对谭美玲说，妈，我下去有点事，你慢些洗。/p
    谭美玲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唐娟。听到开门声，她走到窗前，望见唐娟匆匆下楼，与迎面而来的一个男子在说着什么。/p
    唐娟有些紧张，在人行道上差点儿摔了一跤，幸好让贾春童给扶住，他关切的问，你怎么啦？/p
    谭美玲见唐娟似乎在叮嘱那个男的什么，男的点点头，望了一眼家属楼，转身就走。唐娟却站在那里没动，见那男的消失在街口才上楼回来。/p
    谭美玲问，那个男的是谁啊？唐娟有些落魄，此刻强打精神说，妈，没什么，是学校新来的同事，问我工作上的事。谭美玲怀疑的看了唐娟一眼，笑着说，娟子，莹莹喜欢你炒的糖醋排骨，我都准备齐了，还是你来炒吧。/p
    贾春童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想刚才从窗户里露出头来的肯定就是唐娟的婆婆谭美玲了。李来群的好心他可以理解，但唐娟的婆婆和女儿今天突然来家里却出乎他的预料。/p
    贾春童奇怪为什么唐娟婆婆今天会来这儿？她不是已经离了吗？怎么还害怕以前的婆婆知道？他自我安慰，可能是唐娟要面子吧，不愿让以前的婆婆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两件事又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却隐隐又觉得有些相关。/p
    贾春童回到了自己的解放街。童伢子啊，很久没回来啦。刘老汉正坐在门口。嗯，刘爷爷好。贾春童关门进去，无精打采，一夜无话。/p
    一边是李来群为贾春童介绍对象，一边是谭美玲撮合胡江龙与唐娟的矛盾。这就是生活，既简单又复杂，既和谐又充满矛盾。尽管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好的，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屈从于外在的压力，或为玉碎，从而形成了跌宕起伏的人生。/p
    第二天唐娟过来，贾春童本想问，唐娟抱着他，两行眼泪下来。贾春童说我知道你有难处，没事的，我等你。唐娟说对不起。贾春童安慰唐娟，傻瓜，不就是你婆婆来了吗，你是她养大的，过来也正常呀。/p
    唐娟流泪说，童话，我不能再骗你了，其实我跟胡江龙还没有离。唐娟决定不能再向贾春童隐瞒，隐瞒这个事实让她心里感到累，现在终于说了出来。贾春童抚摸着唐娟的头发，闻着她淡淡的体香，他心里像是早有准备，其实我也有预感，这几个月来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我却再也不愿失去你了。唐娟感动的扑在贾春童怀里，坚定的说，我也一样，心里只有你，童话，你相信我，我是一定要跟他离婚的，我知道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p
    贾春童坚定的说，娟子，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唐娟破涕为笑。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只要爱还在，又怎会为一些外在的纷扰而在意！可他们轻视了这些纷扰，有时候足以将爱情置之死地。/p
    贾春童属狗，唐娟属鼠。贾春童说，娟子，在你面前，我就是只听话的小狗。唐娟问，老鼠咬你也不怕？贾春童说不怕，我喜欢你这只小老鼠来咬。他在心里想，哪怕是咬得遍体鳞伤，我也愿意。两人肌肤交融，心意相通。/p
    唐娟将头靠在贾春童的胸口，用手在他的身上轻轻地划着。她要贾春童猜写的什么字？贾春童说一个“爱”字。他也在唐娟的背上用手轻轻的滑动。唐娟吃吃的笑，故意说不知道。害得贾春童又写了一片，唐娟还是说不知道。/p
    贾春童终于明白了唐娟故意的“恶作剧”，于是便问，你知道什么呢？唐娟说，我知道你的心，傻瓜，不也是一个“爱”字吗？贾春童心中无比甜蜜。过了一会，唐娟又轻轻的说，童话，假如哪天我们不在一起了，要知道我也还是爱你的。贾春童说，怎么会呢，不会的，爱会令我们更坚强，不会分开的。俩人沉默了很久，手紧握着手，害怕这美妙时光一不小心就会从指缝中溜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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