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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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殡后，整个徐家依然处在悲痛的海洋中。/p
    但徐家太太轩怜箐不忘提醒自己，要尽快缓过神来，稳好心态，因为老爷死后，许多东西就会发生改变了，先不说人际关系会发生改变，单说平时老爷跟她提起的借出去的钱款就很可能会发生变化。/p
    徐孺卫生性豁达，最喜怜贫济困，借出去的小款项多不立字据，像五块十块大洋的多不写字据，借给了就借给了，总是说“这么点钱就让人家写字据，显得不相信人家，也显得我们小心眼。”/p
    还经常拿“致良知”的思想教导家人及佣人向善，说为人要讲良知讲信用，要讲礼义廉耻，致良知是立人立家之本。因此，放出去的那些小款项全部免息，只需归还本金即可。有些人因此拖了好几年都不还，他也不催，还说什么“有了人家自然会还的”。/p
    还有一些大的款项，字据是有了，但对方还不还还是个问题。退一步来讲，即便欠债的不还钱，你现在又能把人家怎么滴？！杀人呢还是放火？！还是报官？！不是有血性的男人去追讨，恐怕连老天爷也无能为力！/p
    还有手上的生意，仓库具体设在哪里？有多少货？都做了些什么生意？有多大规模？销路都有哪些？具体由谁管着？账面上清不清？家里还有多少钱？等等，千头万绪。这些平时老爷都是自己一个人管着，叫管家徐世周琢磨着办的。/p
    想想这些，太太轩怜箐觉得背后直冒汗，肩上的担子万斤重，同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不堪一击。不过伤心归伤心，阵脚可不能乱，再重的担子也得挑起来，因为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她意识到，不奢望将所有的外债要回来，只求能保住现有的就已经很不错了。看看家里，老大老三出嫁了，老二老四又都是女的，一根独苗又还小，能顶些什么事？！管家、佣人、家丁个个如豺狼虎豹，都是跟着老爷一路厮杀过来的，大风大浪的见得多了，自己能镇得住吗？人家会听吗？她的确没有一点把握。/p
    想想这些，轩怜箐伤心地哭了起来，可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可恨狠心的老爷丢下自己和孩子们不管，让自己独自撑起一个偌大的家，任凭人家瞧不起，任凭人家欺负、宰割。/p
    “没办法，只能当回穆桂英了！”轩怜箐握紧了双拳，擦干了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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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管家，”轩怜箐叫道，“随我到账房看看。”/p
    轩怜箐叫拿出所有的账本，自己细细地翻着，又叫徐世周说说平时生意上的事情。/p
    末了。/p
    “谢谢你啊徐管家，谢谢你一直以来将徐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丁是丁卯是卯的，现在老爷不在了”说到这里，轩怜箐禁不住滴下泪来，强忍住继续说道，“今后更是辛苦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要看在老爷平时的薄面上，继续帮我们一把，不要让徐家受到任何损失，不要让别人瞧不起我们”轩怜箐说着说着，又淌下泪来。/p
    徐世周跪了下来。/p
    “太太，老爷平时对我不薄啊，徐世周知恩图报，并无二心呀，我会一直帮忙下去，只要太太还用得着我，不嫌弃我老眼昏花。”徐世周意识到，太太这是对自己不放心呀，怕他借机联合外人侵吞徐家财产，因而才第一个找自己“谈话”旁敲侧击。他知道，虽然平时太太不大管事，但她可是个明白人。/p
    “徐管家快快请起！”轩怜箐做了一个扶的姿势，徐世周慌着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对徐家一向是忠心耿耿，但多事之秋，我们一家人还须拧成一股绳啊，不要让外人欺负我们丧失了主心骨呀。”/p
    徐世周连应了几个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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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怜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p
    果不其然，许多欠债的人在还钱上耍起了小心眼。/p
    “是啊，开始是想着跟徐老爷借钱的，但后来不借了。”/p
    “我向你们借钱了吗？不太记得了，有字据吗？”/p
    “我是借了十五块，不过前些日子还给徐老爷了呀。”/p
    “我也是直接给了徐老爷了的。”/p
    “太太呀，我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了，再宽限几天吧，我一定想办法还钱”/p
    “放心吧太太，等这批货一出手，我马上还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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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坏蛋们！”轩怜箐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性的卑劣她愈加看得清楚了。这年头，欠债的巴不得所有的债主都一夜死光，谁还会还掉一笔本可以混得过去的欠款呢？！常言说得好，“借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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