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山寺

第153章 151神秘人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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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弦月,月弯如钩。有乌云,一直缠绕在弯月四周。照星相的说法,今日大凶不吉,诸事不宜。因此,黄植楠才会粗大事,摊上事了。
    土地庙旁边的一条小巷,突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敲碎了这死寂般的沉静,一匹快马从巷口飞奔而出,一个白衣如雪的人从马身上飘然落在广场上。据目击者称,当时广场上的灯火昏暗,就着昏暗的灯火,跟朦胧的月色,人们可以看到,来人白衣如雪,面无表情,戴着人皮面具。传说中的神秘人粗线了,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铁开门笑纳了凤翔同知李鹰的丰盛酒菜,在他住的鸿凤客栈天字号一号房的房间,他摆起了酒席。凤翔玉春院的几位姑娘,被拉来陪着吃花酒,她们是花花、红红、兰兰、芳芳跟嘟嘟。这几位姑娘,平日里都知道,凤翔地面,无论城内城外,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凤翔太守黄植楠,是她们惹不起的主儿。今天,这几位其貌不扬,甚至有几个外表跟举止实在是猥琐的人物,居然扳倒了黄植楠,他们岂不是更加惹不起的主儿?
    她们只好强颜欢笑,勉为其难地侍候着铁开门、陈养德这些令凤翔民怨沸腾的败类。东厂番子,本来以他们的工作性质而言,应该是密探,身份是保密的,不为人所知的。但是,自从东厂的声威名头盖过锦衣卫之后,气焰日见嚣张,专横跋扈到公然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铁开门在东厂号称五档头,五档头都这么坏,那么其他四档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档头王大增、二档头王建方、三档头洗开宁、四档头龙越,连同五档头铁开门,他们五个人所管辖的五个十人密探组,直属于东厂督公荣城,受一个司礼监太监王运输的直接管辖。但是王运输不怎么管事,他们有什么重大情报,都是直接呈报给荣城的。荣城也乐得看到王运输是个花架子,不参与到核心机密当中,这样他才睡的放心,活得开心。
    东厂的人,大多数来自锦衣卫、官军及地方上府县衙门的捕快跟差役,他们都是正常的男人,只有极少数重要的职位,才由太监担任。总体上,这是一个由少数阉人掌管实权的显赫部门,直接为皇帝负责。
    铁开门这个人除了人高马大,长相实在不让人恭维,但是,他跟他浑家却生出一个颇为标致的女儿铁希希,人们都说,这是铁家上辈子积的德。因为这辈子铁开门专干缺德、没屁眼的事。
    铁开门、陈养德、黄镇煌、张白露,黄涛五个人,在酒桌上享用凤翔同知送来的好酒菜,五个玉春院的姑娘,陪着他们喝花酒。陈养德的那队人,陈养德放了他们的假,爱干啥干啥去,他独自一人来赴宴,因为他将要从铁开门那里分得今天拦路打劫来的不义之财。
    铁开门的那队人,除了黄镇煌、张白露、黄涛三名亲信一同喝酒吃菜之外,其余的七名番子,分别在鸿凤客栈外的大街上、鸿凤客栈一楼大堂、客栈二楼楼梯口、天字号一号房房门边警戒。
    铁开门手下不入编的一名密探龙丹,以卖身为奴的方式,混入凤翔知府黄植楠的家中当仆人,终于让他搞到了黄植楠与关海涛有染的直接证据:一封关海涛写给黄植楠的信,一封黄植楠打算回复关海涛、却始终没有完成的回信草稿。
    关海涛的信除了叙旧、客套、寒暄之外,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回复关海涛的回信草稿字迹很乱,几番修改圈写,最终未能定稿,也没有誊写寄出去。足见信的主人当时心情颇为踌躇,最后还是决定不了了之。
    大街上有一个测字算命摊,一个假装瞎子的算命先生张阿虾,在测字摊上昏昏欲睡。这个人,是东厂收买的线眼。铁开门手下的东厂番子张士荣,负责第一道警戒线,他百无聊赖的翻动着张阿虾的测字签,不时地晃动着,从里面甩出一支签来。然后他强迫自己,很感兴趣地看竹签上的内容。
    神秘人正好从他身边走过,他只看到他一身白色的衣服,在暗夜里十分的抢眼,心里一激灵,喝道,“那个穿白衣服的,你给我站住。”
    白衣人果然很听话地站住了,然后他回转身,张士荣已经到了他跟前。正待继续盘问,眼前一黑,被重重地摔在一丈开外,当场昏死过去。由于响动声太大,惊醒了算命瞎子张啊虾,他睁开了一双并不瞎的眼睛,听到白衣人、神秘人对他说,“这世上有人眼睛瞎了,却装作洞察一切的样子。有人长着一双明亮眼睛,却害怕看到真相。”
    张阿虾叹息道,“先生真明白人也。有人长着一张人脸,却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有人戴着面具,其实内心感情丰富。”
    张阿虾话音未落,神秘人已经进了鸿凤客栈一楼大堂,在大堂负责警戒的是东厂番子吕中良、郝泰,两人坐在靠大门边的一张桌旁,就着花生米喝闷酒。
    却说凤翔同知李鹰送的一坛琼浆玉液,不经喝,很快酒坛见底。黄涛摇摇晃晃下楼,在掌柜的柜台里乱翻,让他发现了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他乐滋滋地抱着酒坛往楼上走,然后就听到吕中良、郝泰两人沉闷的惊呼声。他回转身,看到两条人影,硬生生从半空中飞出去,被扔到了大街上。扔他们的人是白衣人、神秘人,传说中的神秘人,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
    黄涛的心往下沉,他的脚步变得沉重,神秘人已经到了他身后,然后他摔倒了。他不是吓得摔倒的,也不是被神秘人摔倒的,他是自己故意把自己摔倒的。酒坛碎裂了,好酒女儿红洒了出来,馥郁的酒香味就在一楼大堂内弥漫开来。
    然后,黄涛也沉闷的惨叫一声,他整个人在楼梯上翻滚着,翻滚着,身上沾染了女儿红的酒水跟香气。他滚落到楼梯最低处,头正好撞在一张八仙桌的桌腿上,当场“昏迷”过去。在“昏迷”当中,他听到神秘人的脚步声,已经闲适淡然地登上楼梯。
    紧接着,在二楼担任警戒的他的小伙伴司马几、张直,身体撞击物体的声音,惊呼惨叫声、窗户窗格被撞破的碎裂声,抛物线落体落地撞击所发出的重击声,他心里暗暗得意道,“我真是特么的太聪明勒。”
    黄涛这一假摔,得益于他有一个在梨园唱戏班的亲妹妹黄芸。黄芸练戏的时候,黄涛常常在一旁帮着演配角,经常要演到人摔倒、昏倒、被杀倒地的场面,久而久之,连黄涛都觉得自己有演戏的天分。今天这个天分,帮他逃过一劫!
    最后一道警戒线,东厂番子石休、黄明元,被扔到屋梁上,撞着横梁后重重摔在地上,两人摞在了一起,悄无声息,象死去了一样。天字号一号房的房门被重重的撞碎了,神秘人整个身形闪过,飘落在铁开门眼前,铁开门正好是面对着房门的。据说,坐这样的席位,这样能够,很快地发现刺客,知道危机来临,以躲避最致命的一击。
    “你,你。”铁开门还未说完话,胸口挨了重重一击,神秘人一记摧心掌,将他击中,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再飞起一脚,踢中陈养德的胸口,他的肋骨当时就断了三根。他脸朝下重重摔倒,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好像快不行的样子。
    黄镇煌、张白露伸手去摸腰间的跨刀,玉春院的姑娘们乱作一团,惊叫着,神秘人缓缓道,“安静!”
    黄镇煌、张白露腰间的跨刀,连刀鞘一起被神秘人夺了过去,他们的跨刀撞上了他们的人,两人都齐齐飞出去,撞上了房间内的大床床架。整个床便七零八落,散了架,两人被埋在蚊帐被窝里,也没了声息。
    铁开门嘴角有血,他嘶声道,“你是凌未风!”
    “你看我象么?”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很沉闷,象是故意掩盖本来的语音,混淆视听。
    “我认得出,你的举止神态,不会错的,你是凌未风!我早把你的档案背得滚瓜烂熟!快来人啊,快去叫尹千户,快让尹千户来抓这个人,来抓凌未风!”
    神秘人呵呵笑,“如果现在我要是一掌打死你,更加证明我是你说的那个人。好吧,我留你一条命,看你今后是不是还有力气去害人。”
    铁开门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滚,他明白,自己全身经脉俱断,并且身中剧毒,摧心掌本来就是有剧毒的。鲜血不断地从喉头涌出,想到死,他浑身恐惧得直打抖,犹自不断地嘶声喊道,来人啊,来人!
    客栈掌柜跟伙计,都听到了他的叫喊声,还不敢不来,掌柜的叫王歇三,矮胖矮胖的,站得远远的,不敢走过来。店小二刘二,张三,也吓的腿直打哆嗦,“小人,小人来了,铁爷,铁爷你有,有啥吩咐?”
    “去报官!不对。”他想起凤翔的主官黄植楠已经被自己扳倒了,凤翔的辅官同知被解除军事指挥权、治安管辖权,仅仅有署理政务的权限。他喘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鲜血。
    “去报东厂的人,他们的营地,就在凤翔府衙旁边。主官是尹素竹,快叫尹素竹来,尹素竹快来保护我!”他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味道了,就在神秘人的跟前。
    神秘人说,“你今天打劫来的不义之财呢?”
    铁开门说,“在,在我衣袖里。”
    神秘人已经走过去,一只脚轻轻一挑,铁开门的衣袖从地面飞了起来落在神秘人的手中。神秘人取了里面的银票,足足有三千好几百两。铁开门办事真是神速,在黄昏前,他已经将所有打劫来的现钱,在钱庄全部兑换成了银票,山西票号的银票。
    神秘人身形一晃,已经到了掌柜王歇三跟前,一掌将他拍昏,然后对店伙计说道,“去吧,去报官,但是我不是凌未风,也不是金无忌!”
    他打昏掌柜的是有深意的,如此,掌柜被牵连进来、被东厂迁怒的可能性就小多了。他故意说出金无忌的名号,就是要混淆视听,让人难以猜测,他究竟是凌未风,还是金无忌,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神秘人,也许是青云会的总舵主。
    事后,铁开门这一组十一人的东厂番子,除了黄涛假装昏倒得以保全身体之外,其余的人,伤的伤、残的残,缺胳膊断腿的,在所难免,伤得最重的当然是铁开门。他随身带有各种跌打灵丹、解毒妙药,摧心掌的毒当然很容易解除,但他终身残废,手无缚鸡之力。
    负责行动的什长陈养德,隶属尹素竹的第五千户所,他伤得也不轻。但肋骨断是断了,生命却无大碍,甚至,伤愈之后也还有力气,舞动得刀枪,能够继续在东厂的行动部队里混口饭吃。这个人无大恶,无非是被铁开门胁迫,干了昧良心的事。
    铁开门那一队十一名番子,硕果仅存的黄涛后来受到了东厂督公荣城的重用,他替代了铁开门的位置,成为东厂五档头。在他的张罗下,一个全新的密探小队宣告成立。不入编的密探龙丹,成为东厂的19号情报员,直接受荣城的节制。
    荣城曾经问黄涛,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黄涛说了谎话。他说,我当时真的很慌张,但是我不是故意要滑倒的,真的,我首先想到的是铁档头的安危。可是,我很倒霉,当时摔倒的时候我就想,我惨了,真的惨了。我在楼梯上翻滚,最后脑袋还撞上了桌子脚,我以为我会变成个白痴,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什么事都不懂了。
    哈哈哈,我们做情报的,就是要识时务,准确判断当时的状况,当机立断。你能够幸存下来,不残废,也没有变成白痴,那是你的造化,好好干,你会超越老铁的。
    每一个善于用人的人,都会在他所管辖的那个部门,树立典型,告诉大家,他知人善用,很公正公平的。只要你愿意干,你肯干,总会有你的好处,只要你对他忠心,对皇帝忠心,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他心知肚明,就算你是条虫,他也可以把你捧为条蛇,这就是显赫部门的爽点所在。
    后来铁开门被送回他山西蔚县的老家乡下,得以善终。在穷乡僻壤,他结识了将来注定要大富大贵的王振。
    那个穷乡僻壤的落第秀才教书先生王振,常常喟叹时势的不公。他说,这个巩添,他的文章,其实也不怎么样嘛,劳资写得比他还好,凭什么他成了金科榜眼,劳资却屡试不第名落孙山?
    铁开门说,因为你的心底里有气,有愤懑之意,诉诸笔下,便不招主考官的待见。就算你笔下生花,他们也会将你的文章扔到一边去。你要认命,只有认命了,象我这样,觉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我只认荣督公,我认定了一条死理,抱定了督公的大腿,我成功了。我也风光过一段日子,那种日子,真是人人羡慕,个个流口水呀。
    王振在他挥刀对自己下手的那个夜晚,惨叫了整整两个时辰,凄厉、哀婉、恐怖,掺杂着他绝望的泪水。他不曾娶妻,一个穷酸秀才,甚至穷得连烟花柳巷都逛不起。他除了偶尔做做虚幻的梦,或者自己折腾自己,甚至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他下手对付自己,抛弃了作为男人最珍贵的,他无奈可悲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他要通过失去男人最宝贵的,来改变他不美好的人生。而郑和,大太监郑和的葵花宝典,静静地藏在福建的一个寺院里。“欲练神功,必先自己对自己下手,就算对自己下手,也未必成功。”这句话,不过是郑和对愚钝世人的无情嘲讽,他跟世人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
    但是,在所有象王振这样平淡无奇默默无闻的人的眼中,神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明白了一个理:当了有权有势的公公就算是成功,就算不公,其实很中,很受用。
    店伙计张三赶了掌柜的马车,急急赶往凤翔府衙门,黑灯瞎火中,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了东厂部队的下营处。他拍着院门,只顾大声喊道,粗大事勒粗大事勒。执勤的士兵在昏睡中惊醒,抓住他就要揍他,因为他搅了他们的好梦。张三结结巴巴说出铁开门的大名,东厂士兵高举着的拳头才没有朝他身上招呼。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地,总算是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执勤的士兵不敢怠慢,去把刚刚入睡的主官尹素竹给叫醒。尹素竹在酒席上被多敬了几杯酒,有点儿醉意,被下属吵醒,生气地骂道,“什么破事,烦动劳资,你们自己不会搞定啊。”
    张三被带到他跟前,亲口对他说了鸿凤客栈所发生的事情,尹素竹精神一振,“你是说,老铁被人打了,打得倒地吐血,快不行了?”
    嗯嗯嗯嗯是的,就是这么回事,他大声叫喊尹大人你的姓名,叫你去保护他,叫你去抓,抓那个神秘人,他,他认定神秘人是,是凌公子。
    尹素竹心里那个喜啊,却一点儿也不表露出来。铁开门平日里仗着荣城的宠信,在东厂专横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东厂上上下下,除了那几个阉人太监之外,没有不对他心怀嫉恨的。他被神秘人打了一掌,生死未卜,这真是黎民百姓,甚至包括他的东厂同僚,第五千户所的千户尹素竹喜闻乐见的好事情啊。
    头更鼓刚刚鸣过,尹素竹全身披挂,带着亲信把总王志安、李奇安、商必安,号称三安,带着东厂的士兵,将鸿凤客栈团团围住。
    散落在地上,伤残了的铁开门密探组的所有组员,包括假装昏迷过去已经悠悠醒转来的黄涛,被东厂士兵扶起,犹自哀嚎,或者哭爹叫娘,嘴里用最恶毒的咒骂,来诅咒对他们下如此狠手的神秘人,甚至问候到神秘人的祖宗十八代,这是华夏人的特色、特长。
    店伙计刘二,还有其他的店伙计,将身受重伤的铁开门扶到天字号二号房的床上躺着,床前是斑斑血迹,他吐了不少的血,已经服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止血解毒散,愤懑、狂暴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脑袋电转,开始寻思着今天所发生的这件事。
    既然已经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了,只好自认倒霉,自己认定是凌未风,有什么理由和证据?当然不能提昨天,伙同陈养德拦路打劫过往客商行人的恶行,虽然他肆无忌惮,但也不能在尹素竹面前太放肆。两人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就算他直接受王运输节制,待遇上提高了一个等级,什长级别,但是享受把总级别待遇。
    尹素竹是千户,比他更高级别,两人不同隶属,他是负责情报的,尹素竹是负责行动的。名义上,尹素竹这个千户所,受东厂副督公龙相节制。龙相师出少林,东厂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假太监,弄虚作假,只是所有罪恶里最轻微的一种罪恶,根本不值得东厂的人记挂在心的。
    尹素竹到了铁开门身前,显得很关切地问道,“老铁,你怎么样?”
    “不好,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你快快去抓凌未风吧,替我好歹出一口气。”铁开门有气无力,半眯缝着眼睛,吃力地说道。
    “你确认是凌未风?”
    “不会错的。我的直觉、判断力,一向不错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高居东厂五档头之一。”他开始摆谱,提醒尹素竹,他可是东厂虽无名分,但有实权地位的五档头之一,他可是督公身边宠信的红人哦。你尹素竹好歹得尽心尽力,去把打伤他的神秘人捉拿归案,方才解恨。
    “你是怎么受伤的。”
    “当胸一掌,我就倒下了,据我判断,他使用的,是你师门少林派密不外传的摧心掌。”
    “我师门的摧心掌?看来老铁你这次伤得不轻啊,服了药没有?”
    “怎么不服药,不服药我早就挂了,还能捱得到现在跟你说话。你要是还体谅这么多年,我为督公鞍前马后的效命有多么不容易,你就该立即行动,去,去把凌未风抓来,五花大绑押到我跟前,我要拿他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无比恶毒地说道。
    “如此说来,老铁你全身的筋脉怕是保不住了?”尹素竹装出一副很是惋惜、怜悯的态度,脸上现出悲戚戚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我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我,我特么的要终身残疾了,我,我的手脚,都毫无力气,今后恐怕走路,都得人扶着走。”
    “你这样,太可惜了,不能再为督公效力啊。”
    是的,我恨啊!铁开门眼角淌出几滴泪,在他心目中,他生是督公的人,死是督公的鬼。能够得到督公的信赖重用,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督公就是他的再世父母,爹爹娘亲都可以忽略不计,但督公却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老铁,你暂且休息,我这就去给你调查清楚,打伤你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凌未风,如果是,我立马将他抓来送到你跟前,让你处置。”
    铁开门绝望地望着蚊帐顶,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事实,督公只喜欢有用的奴才,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彻底无用了。尹素竹的态度很好的证明,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今后那种前呼后拥、指马为鹿的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
    他绝望地用眼角的余光目送尹素竹离开房间,他看到尹素竹魁梧的身躯,稳定的步伐,和已经视自己为无物的那种甩手拢袖的姿势。足以证明,尹素竹已经不再忌惮他,已经可以不给他面子了。
    他的眼睛刹那间变得空虚空白,眼睛里滚出两行热泪,滚烫而浑浊的眼泪,映射出他这一生作恶多端的漫长轨迹。
    后来被送回家乡蔚县的铁开门,有所收敛。失去了行动便利的他,开始悔悟自己过去那些罪恶。尽管他结交了落魄书生王振,两人有过交集,甚至帮过王振。但他再没有重新出山,再没成为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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