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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留情~ 青山镇是个小地方, 读书人不多, 不过因为二十年前城西李家出过一家三进士, 颇有盛名。
李家平步青云后, 举家搬去京城, 李老太爷为感恩, 将祖宅捐献给县衙,出资修成青山县第一家书铺。
这件事后来被朝廷知晓, 李家颇受嘉奖,那家书铺也被当令圣上亲笔提名为:桃李满园书铺。
桃李满园书铺藏有万卷书,只要是青山县的读书人,都能凭书院学号借阅, 谢兴也时常去借阅, 对里面的藏书颇为叹服。
今日从谢华家回去后,谢兴依然心气难消, 闹着让曾氏把那三两银子还给谢华,但是他们饭都已经吃不饱,根本没能力还钱。
曾氏被他训的泪眼连连, 抱着儿子回了娘家。
谢老太爷看曾氏抱走孙子, 把谢兴臭骂一顿。
谢兴心里窝火, 气愤离家,路上刚好遇见去年同样名落孙山的同科秀才张琰。
听日子同样不好过的张琰提说桃李满园书铺出了有赏试题, 便准备去试试。
他仔细想过, 桃李满园书铺是当令天子亲笔提名, 若是他能破解里面出的试题, 就算不能名利双收,也能弥补一下去年乡试落榜的窘境。
谢兴对自己的学识颇自负,就算去年乡试落榜,他也觉得是因为和那次考官理念不同,所以文章才没能过选,只要来年能换个新考官,荣登乡试三甲绝对不在话下。
“君竹兄,你真要去解桃李满园出的试题?”张琰跟着谢兴又回到镇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他道::“我听越州府的表兄说,那试题出的不一般,答错极有可能有牢狱之灾,州府有不少读书人折在里面……”
他原本也想去试试,刚出门就被收到表兄信的祖父拦住,严明不许他去解试题,毕竟十两银子虽多,却也没命重要。
谢兴有些迟疑,不过为了乡试落榜丢失的颜面,也为了能早点还清谢华那三两银子,他最终还是决定去试试:“试题能出,就有解,听你表兄那话,试题是一副上联,只要我应出题人的试题而对,能有什么错处?”
张琰想到表兄信里的忠告,觉得那副对联肯定没想象那么简单,又劝了一句:“君竹兄,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是再三思一下为好。”
谢兴心意已决,没在和张琰多言,径直往桃李满园走去。
桃李满园书铺门口搭了简易台,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年景过去的时候,谢兴刚好上台。
“州府出的试题,解不解得出都没关系,回去不要外泄即可,试题就是一副上联,下联必须应题,考虑清楚再书写下来,由老夫呈报州府。”此次有赏试题的坐镇人是青山县县太爷刘云飞,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山县人,又在此地为官多年,对这里颇有感情,不想他管辖的青山县也步上越州府的后尘,便事先言明了试题的厉害关系。
“州府出的试题,非同小可,切记要三思而行,考虑清楚再下笔。”刘云飞看过试题,心里多少明白州府那些书生被下狱的原因。
试题,试题,试得怕是天下读书人的心思。
谢兴见刘云飞一脸慎重,也意识到那试题不一般,心有退意,不过没等他确定要不要解题,衙役便把试题送了过来。
台下有好几个谢家村的人看着,这个时候退下去,又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不能忍受被人那般嘲讽,谢兴心一横,伸手接过试题,他先看了几眼,又细细琢磨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
谢兴连忙拿过笔,开始写试题的下联,写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被刘云飞轻轻拦住:“想清楚再继续写。”
谢兴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正准备询问,就看见刘云飞用惊堂木在他写了一半的那个日字上面敲了三下,他低头仔细看了几遍,脸色突然大变。
“不好意思刘大人,这试题……君竹君竹解不出。”谢兴一头冷汗,哆嗦着手撕碎那张宣纸,脚步不稳地跳下台子,在一片哄笑声中仓皇而逃。
之后又有几人上去,都是看了试题就走了。
等第六个人从台上下来,年景刚好背完光脑查出的对联大全,古人对对联讲究很多,上下联字数要一样,音调要和谐,词性位置也要相同,还必须上下衔接不能重复。
年景大致弄明白怎么对后,直接从台子右侧爬了上去,他扬声道:“我要解试题。”
“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快回家去。”刘云飞正头疼怎么和州府推掉这差事,根本没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
年景拉住正准备让人收台子的刘云飞,不容拒绝地又道:“刘大人,我要解试题,那十两银子我要。”
刘云飞看他神情不像闹着玩,微微皱眉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可有考过童生?”
“州府只说解题有赏,并没有说还要是书院的童生。”年景面无表情地回道。
刘云飞无法反驳,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让人给年景拿了试题。
青山书院像年景这么大的孩子只有一个金如兰,是济世药铺东家的小儿子,刘云飞见过一次,并不是眼前这个孩子。
金如兰是个颇有才华的孩子,若是他来解题,应该能看出端倪,眼前这个孩子,童生都没有考,想来也对不出什么。
刘云飞看年景拿着试题看了许久没反应,摸着胡子笑着道:“对不出也没关系,你年岁还小,回去好好温书,争取年后能考过童生进书院读书,那里有名师,好好学个三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年景说道:“我能解,但是我有要求,不要说出是我解的试题。”
言外之意,他只要那十两银子,不要解题的署名。
刘云飞有些意外,这试题一看就是京城大人物出的诛心题,极有可能还是当今天子的手笔,若是能有完美解法,传出去得到的名望可比这十两银子珍贵。
“你确定?”
年景肯定地点点头道:“我确定,我只要那十两银子。”
这试题,下联的署名,作为汉人的他根本不能要。
“你那两亩地在老虎山头,地干无水,一年种不出一百斤谷物。”年景早早用光脑刷出青山县周边可卖的田地信息,周寡妇的那两亩地是他最有希望能拿下的。
“六两银子买你那两亩地,你考虑清楚,我们便去衙门公证画押。”
周寡妇犹豫不决。
年景刚用光脑刷到一些周寡妇不为人知的事,虽然他挺不屑威逼她人,但是借此敲打一下也不错,省得周寡妇看年氏过世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往谢华身边凑。
“我听人说你丈夫是在田间干活的时候被老虎山的猛虎袭击而死……”
周寡妇脱口道:“是何人在胡乱编排,我家那口子明明是病死,景哥儿你告诉周婶子,是谁和你说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前街的痞子王老四……”
周寡妇的脸色大变,她顾不上价钱还未谈好,匆匆回去拿来地契和年景去了衙门画押。
又过了两日,周寡妇招了前街的痞子王老四进门,倒也安分起来,再也没有像年氏才过世那几日煮粥熬汤地往谢华家里送。
年氏下葬之后,大病还未痊愈的谢华重开了包子铺,他想多挣些银钱,送年景去读书。
自从知道年景在桃李满园书铺解出有赏试题,他心里便很愧疚,儿子明明有这么好的才华,却被他这个不争气的父亲耽误至今……
“你身体刚好些,过两日再开也不迟。”年景身上还有一两银子,省着点用,足够他们过小半年。
周寡妇那两亩地,除去圈给年氏的墓地,他准备租出去,不管收成好坏,多少能挣点减轻家里的负担,这样谢华就不用太辛苦,还要去码头搬包。
谢华拿出一小块杂粮饼给含着手指跟在年景后面的元画,一边搅粗粮一边道:“爹没有事,这些都是手上活,不累的。”
“那边又来人了。”年景想了想,还是说了:“我锁了门,阿爷很生气。”
谢华的身子微顿。
“他气也无用,我们也要过活,不能总贴他们。”谢华暗自苦笑,他的父亲,来找他从来都是为了他们来要银子。
年景把糊了一嘴碎饼渣的元画抱到他面前,认真地道:“你还有我们,娘亲她……也会很欣慰你能看开。”
谢华放下搅拌的勺子,缓缓蹲下。身抱住懵懂的小女儿,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你说的对,我还有你们,我已经对不起你娘,不能再对不起你们。”
这么多年,他对祖宅已经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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