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天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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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二纪年初，瑶河临县。
    一大早便已是人山人海，十里仪仗鞭炮声声，街道两旁是带刀的侍卫一路延伸至城外。瞧热闹的人群中，女子皆是手捧莲花粉面薄妆，男子人人沐浴更衣高冠束发。
    宁时兮独树一帜地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此时不摸包更待何时？
    她一手假装护着胸前的莲花一手挥拨着人群。
    “让一让啊，别挤着我的花儿。”
    虽然嘴上喊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目标——前方粉衣白纱的富家小姐姐。心里仔细盘算着这一单够她吃几天。
    “哎呀！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时兮仗着自己年岁小，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手替刚被她“不小心”撞得踉跄的小姐姐整理衣衫，一手悄悄地将钱袋藏在莲花底座下。
    “滚开，别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裙！”
    粉衣小姐身旁的丫头猛地踹开了宁时兮，俯身拿手绢替她家小姐细细整理刚被那脏丫头碰过的裙摆。周围的人退开几步，望着宁时兮的眼里全是厌恶。
    宁时兮爬起来战战兢兢的道：“那我滚了啊。”脸上泫然欲泣，心里唱着“今儿的天气真真好”…
    “快看快看，素女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潮开始涌动起来，宁时兮趁乱隐入人群寻找下一个目标。
    世上哪有那么多九幽素女，倒不如说是被冠上了女蜗弟子名号送入宫的可怜女子。
    宁时兮“啧啧”两声，开心地护着银子随人流前进。
    据说从瑶河城挑选了千名妙龄美娇娘，一路从此处下水路上京都。足足一千名美女，也不知道这新帝是属种马的吗。
    “她们可以吃吗？”
    一丝细凉缠绕上了脖颈，蛇信子一点一点地扫着她的耳垂。
    娘之。
    宁时兮暗骂到，这倒霉玩意儿又跑出来了。她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它所赐——一条贪吃愚蠢又极不负责任的暴脾气蛇。窝火归窝火，如今她人人厌恶一无所有，唯有这条黑蛇偶尔还会出来坑她。既是她的瘟神又是她的武器。
    久不见她回答，黑蛇拿蛇尾扫她的脸颊以示不满。对于这些未主动伤害过她的人，黑蛇想吃之前都会询问一声。虽然大多时候宁时兮是不会同意的，但偶有例外。比如说强抢民女的土财主。可惜那种人不好吃，肥头大耳满肚子油腻。
    “不可以。她们是进献给皇帝的，少一人都会祸及她们的故乡。”
    宁时兮锲而不舍的企图教会黑蛇道理。
    可黑蛇只听见了“不可以”三个字便隐去身形不见了，应是猎家禽走兽去了。
    宁时兮松了口气，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黑蛇的存在。第一次见到黑蛇真身的时候是在三年前，那时初春刚至，暖暖的阳光温化了最后一批雪。在她被家人抛弃第四天之后，被红楼的妈妈连哄带骗扯了回去，预备将她洗干净后卖给有怪癖的商人。就在她被捆绑严实送上马车的时候，那条黑蛇送了她第一次见面礼——便是将商人与红楼妈妈活活绞死。那也是它动手最温和的一次，它说，“抱歉，我醒晚了。”直直将她吓晕了过去。
    宁时兮赶紧止住，现在有钱了还是别想那些糟心事了。
    人群一路随着仪仗来到江边，那里请大师设了法坛，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手持铜钱剑口中念念有词。
    “因为河中的东西十分难缠，此举是求龙王庇护。”
    那道士旁边的童子在跟官员们解释道。声音虽然不大，可宁时兮耳力极好。
    近来怪谈越来越多。
    宁时兮默默地缩了缩身子往后离去。
    她刚离开，那道士忽然转过身来望向她离去的位置，目光若有所思。
    “道长，怎么了？”
    外交官上前询问，言语似乎尊敬，可他眼里闪过的不屑被李道长看得真切。
    李至休话至嘴边又咽了回去，“无事，安心上路吧。”他笑道。
    这八荒六合被人统治时间久了，他们早已忘了山海异兽魑魅魍魉的存在。如今术法没落，若再起一场万妖之乱人间危矣，除非及时引起重视。而能让帝王重视的，用这批美人给他个惊喜是最好的。
    “师父，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小童子看着船只离岸，那种压迫感也跟随着消失了。李至休不接话，只顾低着头点银子。
    不见师父回答，小童只得作罢。他对妖异向来敏感，刚刚那股压迫感分明是妖变的征兆啊。可师父那么厉害，他说没事那定是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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