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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这一手声东击西玩得漂亮, 五千艘主力舰当一次性炮灰,白四都不够这魄力……这是白洪的手笔。”
“不论白四还是白洪, 总之这回帝国麻烦大了,刚开战就折了一员大将, 没了虎河,远征军的主力舰也没了最少一半,白家割据北疆大势已成, 这叛乱居然还真的叫他们做成了?”
话音未落,边上有人笑着纠正道:“那不叫叛乱, 叫革命。”
“快打住吧, 别跟我说你也被那什么民主论给洗脑了, 我现在一听什么自由平等民主就脑壳疼。”最先说话的那个声音抱怨道,“在这的没一个是平民,就别打那些花腔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是宇宙唯一永恒的真理。白家宣扬的那一套只能拿来哄哄没尝试过权力滋味的平民, 假如他们所谓的革命成功, 当弱者掌握了权力变成强者, 自由?平等?民主?……那就是个笑话。”
“你这叫做想当然。”刚才那个笑着纠正的声音道,“人家革命还没成功,你就开了天眼给人定了未来,再说了, 以己度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得改。”
“得得得, 你们俩都停停,说好了不在空间里讨论政治的……”
“聊着玩而已,谁知道他会较真,也罢,我差不多到时间了,先下了。”
一团模糊的光人摆了摆手,骤然从原地消失,聚在一起的其他几个光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太子被爆出惊天丑闻,人也进了司法部大牢,旗下繁星集团的股价暴跌,不过这个梦想空间倒好似没受什么影响,照常在运营。这是好事,在这里的人无论原本的立场是否倾向于太子,都绝不希望梦想空间被关闭。准确来说,假如太子放出消息说梦想空间会因为他入狱而关闭,那么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抛弃原本立场,竭尽可能地动用力量去为其奔走。
没办法,他们能够来到第二层,就说明对这个空间已经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单单一个认知海的价值便已经无法估量,更何况正如传言所说,他们已经确信,这里恐怕真的是太子用来训练‘超能力’的实验场。
通过认知海共享他人的认知,效率远比其他任何学习方式更高,等同于自己去亲身经历了一回。随着渐渐习惯了这样的认知扩张方式,他们发现自己的头脑好像更清晰了,并且脑中的信息开始变得可以自主控制,有敏锐者认识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人脑所接收的信息正常是不受控的,就好比人睁开眼看见一幅画面,他无法选择是否接收,信息在看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他的大脑。最多是经过一些训练或者仪器辅助,能够选择性的对脑中的信息进行快速筛选,又或者快速加深或淡化某些信息。
可现在,他们好像在脑子里建了一座图书馆,可以自行划分区域设置检索程序,甚至还能对认为无用的信息进行删除处理,大脑这个人体中最神秘的区域,已经对他们开放了管理权限。
第一层的独属空间里,路小少年正在练拳。
对于儿子是个战五渣这事,白皇妃表示不能忍,虽然梦想空间里没法真正进行修炼,但至少可以锻炼战斗意识和技巧。于是路卓恩的苦日子就来了,白天,他要按照白皇妃的要求锻炼肉体强度,修炼体内真气,晚上,他要在空间里接受白皇妃的殴打式教育,他亲娘的教学理念是能动手绝不动口,揍一次不长记性,那就多揍几次……路卓恩其实对练武兴趣不大,进入梦想空间后,他已经成功被改造成了一只技术宅,可他亲娘是个文盲,不,科学盲,路小少年也只有暂时放下对科学的热爱,专心练武哄他娘开心。
他如今也是有娘的人了,天大地大,亲娘最大。
“儿砸。”白皇妃突然发出召唤,只见她一个人霸占了偌大的沙发床,左手零食右手啤酒,满脸慵懒地冲路卓恩招手,“甭梦游了,过来陪娘说话。”
神情不属的路小少年茫然停下动作,看起来还真有点似梦非醒的样子,他愣了片刻,才慢吞吞走到沙发边,被白皇妃伸手一拉,跟个大玩偶似的搂进怀里。
“想什么呢?”白皇妃嗑了颗瓜子,吐掉皮,把仁塞进儿子嘴里,顺手在那张小脸蛋上揉捏了一记,“怎么,担心你太子哥哥?”
路卓恩震惊地瞪大了眼,殊不知他这点小心思在他娘眼中跟明镜似的,白皇妃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有些懒,也有些倦。
“太子不会有事,毕竟你父亲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欺欺人……我与他做了十年夫妻,谈不上爱恨,彼此居然也没什么亏欠,这事想想都可笑。”
“……娘?”
“欸,乖儿砸,娘以前不跟你说这些,是担心你接受不了。”白皇妃将下巴搁在路卓恩头顶,声音轻轻的,“可你总要知道,这世间的夫妻除了相亲相爱,也有像你娘和你爹这样,虚情假意彼此算计,到头来谁也不欠谁,比张白纸还干净……宝贝儿,别学我们,若遇上值得爱的人,定要付上真心去爱,别算计谁得了多谁付的少,也别去想结果会如何,感情这东西,算计的多了,味道就变了。”
春风正暖是四月,满头珠玉叮当作响,她在姹紫嫣红的花园中迷了路,午后阳光暖得人懒,园中石椅躺着挺舒服,没有恼人的宫规教习,也不用看人在面前跪来跪去,她拆了满脑袋累赘首饰,披头散发在石椅上躺平。
旁边有人轻笑,声线低低的,像一只手按着琴弦,欲拨不拨,惹得人心痒痒。
她撑起身,见他从花中来,一抹浓黑闯入眼,叫百花无颜色。他不言不语拾了一根钗,为她别在鬓边,那一霎那的温柔,竟教她记了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
………………
远征军出师不利,被北疆以斩首战术成功击杀大将虎河及数名高级将领,残存部队群龙无首,不敢再贸然前进,只得停留于北疆境外的真空地带内。
朝堂上争论的是该加派多少人,派谁去接替虎河的位子,前者还好说,帝国的兵力还没紧张到派不出增援的地步,可后者就很麻烦了,远征军只剩下两名大将,再抽调一个去北疆,整个迷乱星域就只剩一名大将镇守……非常不妥。
可远征军又是出了名的不认外人,从帝都禁卫军调一名大将去指挥他们,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遇刺后一直在昏迷的林老爷子,并且开始关心他究竟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苏醒的迹象。皇帝已经将林骑接入皇宫,整个皇家御医团都在围着老爷子转,然而结果令人沮丧——他们至今也没能查出老爷子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
他们当然查不出。
老爷子醒不了,前线战事却不容拖延,皇帝最终还是下令让远征军大将米法尔带领增援的两万舰队赶赴北疆,同时安排东南军一万舰队来到西南与远征军迷乱星域的边界外布防,而在远征军的迷乱星域内部,一切外出探索任务都暂时停止,所有兵力都回到三大要塞进行防守。
明眼人都看得出局势紧张,但皇帝终究未动用帝都禁卫军,就说明情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帝都人对战争是无比陌生的,从帝国建立至今,还从未有过被敌人攻打到帝都的先例。另一方面,前往西南取证的审查团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堪堪抵达第一颗被封锁的实验星球,因为舆论方向全部转移到了北疆战场,不少民众已经忘了太子还被关在牢里……而这正是皇帝想看见的效果。
帝国历十一月三日,帝都下了一场小雪,是今年的初雪。
雪不大,搀着雨水落下来,冰冰凉凉落地即化。老太监朱岩捧着手炉站在屋檐下,林寰走了,太子也不在,别宫里只剩下他一个,寂静的很。
他眯着眼,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庭院,看了良久,幽幽叹一口气。
“老酒。”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从屋檐下的角落中走出,关掉了光学迷彩的伪装,露出禁卫军密探司的黑色连身斗篷,而面容则隐藏在斗篷中,只能看见一角苍白的下颌。
朱老太监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冷风刺激到气管,捂着嘴咳嗽起来。他咳得蜷起身,吭哧吭哧喘着气,像一只坏掉的老风箱。
土已经埋到脖子根,他是真不想再折腾,也经不起折腾了……朱岩看着掌心刺眼的血渍,那双皱巴巴混浊的老眼,眼角一点点扬起,依稀有了几分年轻时丹凤双瞳的影子。
朱衣乌冠,面若好女,有人骂他阉党,有人说他是权宦。
他从不在乎。
朱岩又咳了两声,掏出手帕拭了拭嘴,缓缓直起身来。在他身后,穿着黑色斗篷的密探们纷纷从隐藏中现身,静默无声地排成两列。
凄风冷雨,杀人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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