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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已过,寝宫里却依旧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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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恢宏的大殿外站着一位已经八十多岁老人。若是按照常理说他风烛残年,行将就木都丝毫无过,可他并非常人,乃是大梁之君,萧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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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去年更清瘦了,宽大的龙袍兜住了他整个身子。可他的眼睛没有丝毫浑浊,精神也很斗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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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修佛以来,他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远离了繁琐的国事,淡忘了苦辣的家事。事实也的确如此,有多少年没有早朝,有多少官吏不曽谋面,甚至多久没有临幸后宫,他早已忘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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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已脱胎于凡尘,青灯之处古佛若隐若现,他相信自己的求佛之心无人能及,求佛之诚无人能胜,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了自己一位帝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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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年萤火入南斗,他慌了,急得满殿乱窜,他突然记得自己还有个副业叫天子,所幸的是那等凶相并未在他身上应验,反而发生在敌人身上,他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安,天象所示即是天下所势,难道大梁并非大势?可转头一想,乱成一锅粥的可是北边,随后也就释怀了,依旧该念经念经,该拜佛拜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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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忘记了自己的能臣武将也一样相继离世了,如他的白袍战神陈庆之,山中宰相华阳真人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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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凶兆比之以往更甚,乃是荧惑守心,六凶齐现,分明是亡国之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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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跪在萧衍面前,他不懂陛下为何连日来都不阅佛经,反而每到深夜必定仰望苍穹,他也好几次顺着陛下所望瞭去,那里除了闪烁便是幽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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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钦天监郭大人到了,现已在殿外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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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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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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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越眉头紧锁,自从他在钦天监任职以来摒弃一切朝内朝内琐碎,为人为事都力求谨小慎微,无他,因为当朝天子是萧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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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越一度以为萧衍是真真正正的天命之人,曾经的萧衍每逢战事必亲赴战场,披坚执锐,所向披靡。在百~万#^^小!说中他又化身当世大贤,文韬武略无一不烂熟于心,相卜之术亦有所涉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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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之前,久到自己记不得自己多久没被天子召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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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的师傅华阳真人仙逝,他从此之后更加如履薄冰,算来应该近十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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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殿内传来脚步声,郭越迅速收起了思绪,平静的整理了下仪容,一如既往的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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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人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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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越压着脚步来到萧衍身后,默不作声的陪着萧衍观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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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萧衍才凝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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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爱卿,知道朕为何深夜传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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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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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承华阳真人,近日发生如此巨变你竟然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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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师学究天人,微臣所学不及先师万一,未能先知先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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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越,如今国难当头,你竟然还如此敷衍,不怕朕杀你的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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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佛法高深近于佛陀,臣愚陋不能及也,恳请陛下罢免臣一切职务。”说完便跪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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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罢了,起来吧”,萧衍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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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问你,你还记得十年前荧惑之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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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略有所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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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华阳真人说此等凶相未必会应在我大梁,结果果真一语成谶,如今你看此乃何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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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越知道已经无法再推脱了,如果连这都说推脱不知,岂不是辱没先师之名,只好直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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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守心,六凶现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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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大凶之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商纣之时,一次是大秦之末,而今它再次现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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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问你,可破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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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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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无破解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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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岂可逆天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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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顿时厉色,冷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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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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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有时尽,而法力无穷尽。凡人岂能斗转星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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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无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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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但陛下无须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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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立时急道:“为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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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臣之见,十年前所像映在了魏国,魏便一分为二。而两魏国此刻正是斗的最为激烈的时候,此次也不应该例外,怕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说不得二者皆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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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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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欢喜道:“何况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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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陛下乃是修佛之人,修为比之十年前何止高了一筹,此等天象无论如何也应不到陛下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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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大喜,哈哈大笑:“极是,定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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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摆脱了萧衍,郭越的眉头反而更加凝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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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殿前的谤木函和肺石函,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也空空如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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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朱漆的盒子有些发黄,或许过不了几年就会发灰,变白,碎成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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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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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天空就是那么干净,无边的蔚蓝净化了眼中的浑浊,清新的空气扑灭了肺腑的燥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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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边的长虹一头吊在山巅,另一头不知通往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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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觉得那头似乎就通往自己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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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平安不知道该怎么起个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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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虽然是迫于无奈,但毕竟昨天两人独处了一夜,现在想来真的颇为尴尬,只好默不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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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阮玉像个小尾巴一样静静地低头跟着平安的脚跟,时不时悄悄抬头看看他的脊背,又迅速低头,恰如那含羞草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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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两只小鸟很合时宜地驻在两人上头,一只怡然地梳理着羽毛,另一只“吱吱”地冲着它挤眉弄眼,不经意间道出了心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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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终究会被打破,不在归来之际,就在离别之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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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的二人相对而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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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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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要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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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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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觉得自己先开口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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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然一笑:“去吧,我不会忘记你的,沈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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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不敢再看她,迅速转身:“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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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拔腿时,不远处尘土激扬,一位信差骑着快马疾驰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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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路,让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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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城门处,差役翻身下马张贴榜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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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大人令,招医术高超者赴成都救灾,若有成效者,重重有赏,若有举荐如实者,亦一并重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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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翻身上马,呼啸着前往下个县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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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在榜处交头接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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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瞧见了没,第三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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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你说之前那些人还有命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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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早就死光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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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听到了差役提到了成都受灾,上去询问道:“这位大哥,在下刚才听到差役说的成都救灾,请问那里发生了什么灾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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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原来是外乡人啊。不瞒你说,成都那发生了瘟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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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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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老弟,你是那里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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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下是去那里探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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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打量了平安一眼,“嘿嘿”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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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哥念丧经,老哥听一个过路的商户说,成都那里光染病死的已经近千人,待诊者不计其数,现在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你呀,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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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沉思片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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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略懂医术,或许可以去试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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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拍拍平安肩膀,劝道:“老弟,不是老哥咒你,这广都郡里有名的没名的医师前前后后去了几十个,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不用老哥多讲你也该知道怎么回事吧,这瘟疫不一般呐,你年纪轻轻的,何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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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平安脑中不由泛出那个血灵芝来,更加坚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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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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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良言难劝该死鬼,随你吧。”说吧摇着头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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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此刻也顾不得去潼州了,立刻返身前往成都,前脚刚迈,后脚就传来一阵呼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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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等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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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原来是阮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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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诧道:“阮姑娘,你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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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没有回答,反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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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垂下眼帘,好一会才说:“我要先去成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里要出大事了,与我有关的大事,而且现在那里已经爆发瘟疫,我不希望你陪我犯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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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你忘了吗,我懂医术,我可以帮你的。”说完睫毛俏皮的上下摆动,煞是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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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既无奈又感动:“好,我们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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