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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行在那条不知名的路上,只听的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直到那条黑乎乎的长路尽头出现了一抹微光,那抹光中,黑色袍子的他披散着长发微微侧身……
她呼吸一滞……
云末看到了,她心心念念一直在找的至空……她笑,扑过去的一瞬那些如蛇粗细的藤蔓缠上她的脚腕,她没有法力般的被牵扯在地,她拉扯挣扎间,那披着长发立在微光中的至空向他微抬手,轻声道:“我在这。云儿,过来……”
她便惊醒了,一身冷汗在梦醒的一瞬打湿了她的衣裳,黑暗中她的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压抑感,神色冰冰凉凉。她抬了抬眼睛,死亡……这是在预示她什么?为何在那种一条路上遇到他?他是有危险么?
死亡……
那样的黑暗无边,恐惧……无力……被黑暗吞噬……
这时她房门一响,月光披着银霜如水流泻进来,她怒着双眸,眸色如剑,云蔚一惊,被掀翻在地,手中食案里的碗碟也被零零落落打碎在地发出另云末心烦的声音,云蔚望着黑暗中坐在竹椅上的身影,那双日夜思念的眸子,声音恍然,“姑娘回来了……我想……”
云末这几日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无名山,有时是深夜怕打扰了弋黎便在无名山歇个脚,有时是傍晚时分回来听妖精们寻找的进展,云蔚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想着准备些吃食放在她屋里,她兴许会吃些。即使他每日更换,每日变了法的换,那些东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云蔚想起九灵看着他手里的食案,叹口气道:“除了现下不知何处的那妖,没有人能劝的动她……”
他就不知开口再说些什么,看着云末一贯漠然清浅的从容模样现下变化成了敏感、阴郁、忧伤以及眼里的防备,她不信任任何人……
她似乎是将一颗心放在了一根头发丝上,哪怕是只蝴蝶柔柔轻轻的扇下翅膀,她整个世界便能崩塌、整颗心就会自高空坠下摔成碎片。云蔚看着这些的云末,便开始盼着至空回来,起码他回来,难过的只是他而已……
她看清楚来的是云蔚,未多讲,神色冷峻自他身旁走过,云蔚看她背影问:“姑娘去哪?”
她声音淡淡:“找他。”
云蔚道行浅,没能跟上她的脚步。云末转眼间立在了冥界外,五日下来,她虽不曾走过这漫漫黄土的每一寸土地,却也差不多翻了个遍,可还是没寻到。冥界,她没来过……她望着几个小鬼领着一行凡人魂魄入了一条大路,那路便是黄泉路,经过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再喝一碗孟婆汤,凡人便可忘却人间一切经历,入了地府地牢,等待轮回。
她没跟着那些魂魄往那条熙熙攘攘的大路中去,悄无声息谁也没惊动入了黄泉路另一侧的一条小路。
冥界主管凡人以及修行尚浅的妖之轮回,道行深一点的妖,生死已经不由天地所控,而神仙的生死自有定数,冥界便也管不着。入了小路,行约一炷香,云末便瞧见了几个鬼士领着一行妖的魂魄,那是妖的黄泉路……
她心猛然一颤,若至空……她若看到他的魂魄在此……她该如何是好?即使知他修为之深,也知他必然不会轻易一死,可她还是怕……怕他独自走这路……她默默在旁瞧了半晌,看到被领着的都是只有百年修为左右的妖,转身欲走,却又不放心的回身,悄无声息抓住一鬼士,问道:“近些天可有什么……咳……长相比较出色的妖怪死了?”
那鬼士被拿捏着命门,颤颤巍巍道:“烦请姑娘再说的详细些……否则,小的不知啊……”
云末眉毛扬了扬道:“他穿一件黑袍子,五日前在滇池……滇池以北之地,气度不凡,修为甚好,可曾见过?”
若换作别的日子,那鬼士定然不会记得,可那日云末至空同天兵天将一战,不少的妖界将士还是难免被误伤至死,刀剑无情,也又未必所有的妖都心存善念愿意不同他们一战。故而那日鬼士们忙了个通宵去将死了的妖从滇池以北收回来,云末一提他便想起来了。
他飞快回忆道:“五日前的妖怪都是道行不深的,想必姑娘要找的,命大未死。”
这是她近日来听到最让她开心的一句话,命大未死。她松手放开那鬼士,道:“冒犯了。”便飞身离开了……苍台山。弋黎也未闲着,在书斋里泡了几天几夜,终是寻到了关于降妖铃的只字片语,降妖铃只收的了道行一般的妖,像云末、至空这般厉害的只能牵制,弋黎望着那一行字,蹙眉,轻声道,“何为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
降妖铃镇不住的妖,那宝物也无能将妖封印至铃中的本事,那至空被它弄到哪里去了?哪里能让修为万年的他自生自灭?
弋黎蹙眉,将书合上,心道,兴许有一人能解他疑惑……冥界。
周围阴森凄凉的氛围让云末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是一种渗到骨头里的阴冷与黑暗。无数个生灵聚集在此地,有痴、有怨、有恨、有不甘,故而这里的天与地都是黑色的。她隐了身形,怕自己的生魂招来不备之患。
死者入地府,需经过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层地狱,供养阁,鬼界堡,莲花台,还魂崖。方能被阎王安排下一次轮回。
云末并未跟着妖魂们去历所有的阴间之路,她总觉着……这冥界,并非书中记载、她看到的这些,定然有些从未被人所知的“秘密”。她梦中梦到的那条路,普天之下除了冥界再无那般阴冷那般可以象征“死亡”的地方了……
如同梦里般的寒冷与铺天盖地而来的窒息感,鼻腔里涌入灵魂腐烂的味道,混杂着潮湿、恶臭……她封了嗅觉,却又幻觉般的闻到了属于至空身上那种独特清新舒服的味道,轻轻勾了勾嘴角,猛然想起初上苍台山解阵那日嗅到的味道。他说是比初遇更早,便是那时候么?
与梦中不同的是,这里并非寂静无声,而是大大小小、低声悠长的嚎叫与哭泣,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闻之心乱如麻,云末不知的是,若是旁人在此,定定能被那声声入耳入心的鬼哭震的筋脉俱断。冥界位于地下共十八层,云末望一眼十八层地狱中那些被鞭挞、被地狱的种种酷刑折磨的低呻的灵魂,漠然移开眼神,往更黑暗的地方行去。
十八层地狱下,无鬼魂看守,云末轻轻揉了揉鼻尖,望一眼来路,鬼哭声终于渐渐淡下去了,又行几里,她发现有结界挡住了去路。
她立在原地,望着威严醒目的两个大字高高的耸立在视线所及之处:禁地。
此地为何地?又是为何禁?人人都知冥界地府只有十八层,那为何十八层地狱之下仍有这般神秘的地方?
她蹙眉,那结界本隐在黑暗中并无甚特别,却在她靠近时分逐渐发出微绿色的荧光,随着她逐步缩短距离,那绿光也由最初的浅淡微弱一步步色泽深厚。更另云末奇怪的是,那光的抵抗力量也逐渐加大,她因此步履维艰,甚至会被那结界射出来的荧光打退好几步。
若是来冒险,论是再不怕死,也自然知难而退,可云末一想到这里是她不曾找到的地方,而且至空又有可能会在此,她便一咬牙,双手握拳,每一步迈出去都像树根般深深扎在了脚下的土地。
云末费尽一番周折,终是来到了结界前,此时那荧光反倒如同普通结界般无甚威力,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欲一掌劈过去时,猛然间那绿光霎时间变为火一般的凶猛颜色,她欲退,却不想有千万只手拉扯她一般无法退后。那火光集中力量般的化作一道光柱打在云末身上,她登时气行不畅,一大口血涌上来,吐在了结界上,眼睛被那火红的光灼伤,生生流下两行血来。
她蹙眉,阖着双眸,不料那光柱打在她身上却也未逼退她一分,她看不见,听力反而好了起来,她猛然听见一声鬼哭,微侧耳,心道:哪里来的鬼哭声?只一瞬,自她身后便如汹涌澎湃的浪潮迅猛涌来千万声鬼哭。
她触动了冥界禁地结界,因此万鬼同哭。
那哭声铺天盖地劈过来,云末看不见,只觉地震山摇、天翻地覆,而她则一瞬间被万鬼同哭释放的极大能量震的心脉俱断、五脏俱损……她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瞬自己的胸腔里心脏碎成了好几块,以及遍布全身的筋脉断成了无数节。
她痛……剧痛……痛到她不得不攥紧了双拳,痛的她猛然间睁眼,一双眼睛望着那火红的光,双手十指展开,白皙的脖颈处爆出根根断了节的青筋,她仰起头大吼声:“啊……”
那声竟盖过了万鬼同哭之声,冥界数万只鬼在听到云末那声痛苦不堪、咆哮般的吼叫后竟齐齐住了嘴……阎君润元率领一众鬼士正往冥界禁地赶,万鬼同哭这是了不得的大事,不料还未赶到,冥界便地动山摇,一片混乱狼藉……
许多鬼魂便不受控制起来,跑的跑飞的飞,润元黑脸,让他知道是谁搅得冥界如此……定要……他没想到如何处理扰冥界安稳的人,冷声吩咐道:“将众鬼控制住,切不能让他们跑出冥界!”
说着抬袖两道微蓝的光掠过去,众鬼终是稍稍安稳下来,可这万鬼同哭之声却控不住,他蹙着眸,面色苍白,论是阎君也抵抗不住那万鬼同哭的巨大威力,不料此时传来一道甚痛苦的吼声,润元以及众鬼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
那声吼叫竟比万鬼同哭更具威力……润元眉头蹙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心道,三界内何时出了这般厉害的角色?
他不知为何想到他师弟弋黎门下的那两个徒弟,脸又一黑,飞身向禁地去。禁地前却空无一物。
结界仍闪着微亮的绿光,地上是鲜红温热的血迹斑斑,可那作乱的始作俑者却消失不见了。
奇事一桩,不知是何人何方神圣搅得冥界地府一通混乱,放跑了千只野鬼,甚至一声吼叫压制住了万鬼同哭,而愣是没找到那“神圣”一根头发……弋黎与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白泽刚落在冥界境内,地下便剧烈晃动起来,弋黎愣是没站稳,白泽上神淡淡瞥过去,伸手扶了他一把……
“多谢上神……”弋黎心道,难不成自家徒弟真的在此?
白泽乃除了五位老帝君外唯一一位活了千万年的远古上神,自是见识广博,见此之象也只淡淡问一句:“不知这动静是弋黎上神你手下哪位徒弟所做?”
语气分明没有一丝一毫责怪与嘲讽,弋黎却颇为不好意思的垂了眸,眸光微敛。
弋黎同白泽万年前曾有一面之缘,白泽与众仙不甚来往,却总好过那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的五位老帝君好找,他便虚心去请教。
白泽便带他来到了冥界,他知道,那降妖铃乃上古神器“镇妖钟”被融后筑成的边角料,遗留在人间,威力却仍不减。“自生自灭”四字,乃镇妖钟的特殊之在。
镇妖钟问世,无收降不了的妖,可白泽与其他几位远古时代的神都知道,若有降服不了的妖怪,便会将那妖逐放至天地交际处,让之自生自灭……可镇妖钟问世万年来也没派上多大的用场,故而被后世不懂其用途的几个神仙融了做了别的物件。
不想一个边角料降妖铃便能有巨大的能量,除了归于混沌的神们,大概也没有几人知道那冥界十八层之下,便是天与地交界之处的入口。
弋黎与白泽立稳后,便听到了万鬼同哭之声,纵使法力无边,也被那声音震的心绪不稳起来,皆施了法屏蔽。弋黎颇为不好意思道:“劳烦上神随我跑这一趟……”
话音未落,甚为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比万鬼同哭之声力量更大,甚至震慑住了万鬼同哭……他脸色大变,心道:为何云末也在此?
白泽淡淡看他一眼,道:“你这徒弟本事,着实难得一见。”
弋黎满心牵挂云末安危,不再多言,与白泽一同进了冥界,二位神仙还顺手拎了几个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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