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归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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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泊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
    梦里他看到了纪妩, 可是这个纪妩却是有点惨，脏兮兮的，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般整洁干净……
    可是，纪妩说她是自己的小媳妇哎……
    莫泊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眸光闪躲着，不敢看向纪妩。
    “我一定是在做梦！”莫泊心想, 纪妩是那般讲究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这么脏兮兮不修边幅？
    但是纵然觉得是在做梦, 莫泊仍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这小小的一团白狐狸伸出了手。
    “真好, 纪妩长出了三条尾巴呢！”莫泊心想, 当年和纪妩在一起的时候, 她总是心心念念着想要长出第三根尾巴, 而今她应该已经得偿所愿了吧？
    梦里的这只小狐狸真的是太狼狈了！
    莫泊平素四平八稳的冷冽眸子里划过一丝波动，虽然是在梦中，可是他也无法对纪妩的惨状视若无睹。
    莫泊从来不擅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所思所想全部表现在他的眸子里。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抱起纪妩，然而他还没有触碰到纪妩，纪妩就跳到了一旁，同时第三条尾巴竖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痛么？”
    莫泊听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问道。
    “有点……”莫泊有些委屈。
    自己好不容易能梦见纪妩, 她居然用尾巴扇自己……
    然而下一刻, 莫泊却是愣在了原地, 宛若游魂一般地转过了脸, 望向纪妩……
    如若是在做梦的话, 怎么会有痛觉呢？
    莫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纪妩，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小狐狸摇身一变，便成了他在心中描摹过无数次的那个容颜。
    倾城之容，流光潋滟。
    眼前的美女宜喜宜嗔，和他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
    可是，纪妩的身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莫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想要见到纪妩，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让纪妩来到这个地方，他一路走来，自然知道这条路有多么的凶险，如若没有遇到秦家先祖的亡魂，可能他已经死在了这里……
    他无法想象纪妩这一路过来究竟经历了什么。
    “见到我，你欢不欢喜啊……”
    眼前的纪妩同样眼眶通红，却是含笑望着莫泊。
    真好，他还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容貌神情依旧，仿佛从未分离过。
    “我，很欢喜……”
    莫泊垂下了头，他平素鲜少与人沟通，此时除了这句话，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这种感觉。
    他原本孑然一身，对待世界从无牵挂，然而他遇上了纪妩。
    在这黑暗凶险的牵机境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纪妩，想得心都要疼了……
    他不善言辞，不能跟他在人间看到的大部分的男子一样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喜爱，可是他想，只要纪妩愿意，他会把心都掏给她。
    多么可笑啊，他原本从那个旋涡之后的世界出来的时候是想要灭世的。
    可是最终，他却为纪妩改变掉了初衷，甚至为了守护着这个世界被困在了牵机境……
    他当时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冲上去的，只要纪妩高兴便好，可是没想到自己侥幸存活了下来。被困的这几百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去，然而那个硬要认他为徒的师父却经常在他的身旁幸灾乐祸……
    “你啊！小姑娘都是要哄着的，你这么笨，怎么能得到女子的欢心呢？”
    “外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那小姑娘啊，指不定早就将你忘记了……”
    “妖族多的是像我这般风度翩翩的男儿，你的小姑娘，说不定早就嫁为了人妇……”
    “后悔死了吧？”
    ……
    莫泊每次听了，看似不在意，但是过一阵子总会默默地来到这个悬崖坐上一段时间。
    这是牵机境的最中心，也是离外界最近的地方。
    他那个总是喜欢扎他的心、自认风流的残魂师父告诉他，只要他的实力到了一个境地，他就能从这里踏破虚空，从牵机境之中出去。
    他不知道这五色的天空背后的纪妩的生活而今变成了什么样，但是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抉择……
    如若是纪妩落到了跟他一般的境地，他肯定会特别难过。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寥，从旋涡后方的世界来到牵机境，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可是纪妩并不一样，她天生就该生在那般广阔明媚的世界之中，俯瞰众生。
    就算她有了别的男子陪伴那又怎么样呢？
    纵然一旦想起这件事莫泊的心就不由得一阵发疼，但是，能陪着纪妩的，总是最好的。
    她本身就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此时的莫泊是含蓄的。
    他进入牵机境的时候人间尚是秉承男女大防的时期，受当时时代的影响，莫泊对待纪妩的时候显得尤为矜持……
    纵然他内心激动得一颗心仿若要跳了出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诉说自己的激动，只是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纪妩。
    然而纪妩已经在人界浪迹了几百年，早就接受了人间新思潮的洗礼。
    “不抱一抱吗？”
    纪妩望着莫泊，勾了勾唇。
    抱……抱？！
    莫泊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这下子，连耳根都红了……
    看到莫泊这般模样，纪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间想起了现今人类之中的一个流行词汇——“小奶狗”。
    长得好，武力强，体格棒，指哪打哪，所有的一切围绕着女票为重心，莫泊简直是顶级小奶狗的标配！
    “不抱么？”纪妩挑高了半边眉，笑意盈盈。
    下一刻，莫泊已经冲上前来。
    他来势汹汹，可是到了纪妩面前却是小心而谨慎的，动作极其轻微地抱住了纪妩，然后将脸搁在了纪妩的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是自己熟悉的气息，眼前的纪妩也没有消失。
    是真的，并不是自己在做梦。
    面对纪妩的时候，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莫泊便开始落败，直至溃不成军。
    “你怎么也进到这里来了……”
    莫泊的声音有些闷。他觉得自己不该高兴的，眼下这险恶的境地纪妩不该进来，可是看到纪妩的时候，他却是抑制不住地欢喜。
    “我来接你啊！”纪妩的声音透露着欢快，似是一点也没有因为眼前的境地而忧心。
    莫泊一滞，纵然知道纪妩把自己当小孩子总是会哄着自己，可是仍是不由得勾起了唇。
    而在莫泊看不到的背后，纪妩的眼里也盈满了笑意还有感激。
    莫泊还活着，这便是天道送给她的最大的礼物。
    她这些年来无论是之前的受尽嘲讽还是现今的水涨船高，情绪都是相对克制而冷静的，可是在莫泊面前，纪妩愿意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放任自己的自私和固执。
    在莫泊面前，她只是纪妩。
    纪妩想，就算以后是地狱，她也要拉着莫泊一起下坠，不论枯骨成堆，她们都会再不分离……
    ……
    所以说拥抱是最好的沟通，一个静谧的拥抱，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近在咫尺的接触，漫长的时光带来的隔阂在这一个拥抱之中消失殆尽。
    眼下，最主要的是要出去牵机境，然后弄清楚这些年莫泊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个秦家先祖残魂已然消散的事情，纪妩也拿不准该不该让莫泊知道，毕竟这几百年的漫长时光里，都是那一缕残魂在照顾着莫泊……
    “你这些年……”
    “你是怎么过的……”
    ……
    却是几乎异口同声地提问。
    纪妩‘噗’地一声再次笑出来，摇着莫泊的胳膊，“你先说……”
    莫泊看了纪妩一眼，知道盯着人家姑娘家瞧不好，可是却是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他是无法拒绝纪妩的任何要求的。
    莫泊的叙述很是干巴巴，符合他一贯的特点，可是他每说一句，纪妩心头的心疼便会多一分。
    身受重伤，九死一生的磨砺，如若没有后来莫泊误打误撞闯进了石头山，恐怕此时纪妩见到的便是一滩枯骨……
    如若说，莫泊讲述之前纪妩对着秦家先祖那抹残魂最后的请求只抱了两三分的真心的话，此时纪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真心。
    因着他对莫泊的这一番用心，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会尽最大努力去照拂秦家。
    ……
    莫泊说完后，便轮到了纪妩。
    纪妩望着眼前莫泊巴巴的眼神，知道对方最想听什么，却是坏心眼地没有说。
    “莫泊，其实我是青丘的王女……”
    纪妩迎着莫泊几分复杂的眼神，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仇恨一一叙了出来。
    纪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心平气和讲述自己经历的一天。
    莫泊紧紧握住了纪妩的手。
    他心疼纪妩，甚至于忘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恨不能穿越回过去，好好照拂幼时的纪妩。
    “这便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纪妩尽量简短地说完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望向微皱着眉的莫泊，忽然间莞尔一笑，“对啦，我还有一件大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这些年来，我拉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男妖上了我的贼船，我打算让他当我的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