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嘴炮了解一下

56.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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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到许世隽, 谢蘅再问道:“他近来如何?”
    张雪砚照实回答道:“随许伯父共事时听他说起,许家上下都在操心他的婚事,定的是户部行商周家的千金。”
    谢蘅不想自己离京短短一年,家中竟有如此变化, 先是嫂嫂有了身孕,这厢又是世隽定下亲事, 喜事连连,教她眼眸轻弯。
    “周家的……”她想了一番,“是大周姑娘,还是小周姑娘?”
    “小周。”
    谢蘅哈哈一笑:“小周姑娘那等风雷性子,往后可有世隽的苦头吃。”
    张雪砚问道:“你觉得不好?”
    谢蘅摇摇头, 说:“情投意合就是最好。且世隽顽劣,正需要小周这样的姑娘才能治他一治,好生管教着,少走邪路。”
    周家两位千金,自小与谢蘅交好。大周恪守礼节,更爱与女孩子亲近,所以常常跟着谢蘅在一处顽儿;可那小周姑娘偏爱缠着许世隽,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凑在一起现世的欢喜冤家。
    张雪砚看着谢蘅含笑的眼睛,出神片刻。在她眼中,他与许世隽无二, 若换作是他定了亲, 谢蘅也会如此坦然说出这种话么?
    半晌, 他低低问道:“承缨,回京之后……”
    “我头疼。”刘景行冷言打断,将酒盏重重一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谢蘅瞧他惯来冷白的脸教酒醺得稍红,像是春风里的桃花儿开了,低声哼道:“你这不是病的,你这是醉的。”
    方才她与张雪砚叙旧,这厮就一直在喝酒,这会子酒劲应当上来了,能不头疼么?
    “教人扶你回去休息罢?”谢蘅问。
    给谢蘅安排的官邸就在诉讼司隔壁的偏院里,回青已经去安顿打扫,这个时辰应当也差不多理得七七八八了。谢蘅给一旁侍酒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教他们扶着刘景行回偏院休息。
    刘景行脸色冷僵,一把推开欲扶的手。侍酒的下人慌张跪地,磕头求饶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他扶着酒案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走到谢蘅面前,道:“回去。”
    谢蘅仔细望着他,道:“发甚么酒疯?”
    刘景行鼻息间全是浓烈的酒气,渐而放低重心,勾勾手引谢蘅附耳过来。
    他低声道:“我没怎么醉过,不知自己撒酒疯是个甚么样子,万一胡言乱语起来,将你解我腰带那回事……”
    谢蘅一下炸毛,忙捂住他的嘴,瞪眼道:“刘云歇!”
    刘景行拨开她的手,委委屈屈道:“我当真难受。好妹妹,你就当心疼我一回。”
    谢蘅实在扛不住他这娇弱模样,举手投降。眼见这天色已大晚,也到了散席的时辰,谢蘅遂起身,一手拎着刘景行,对张雪砚道:“这醉鬼没救了,我先带他回去,商会的事改日再来请教大公子。”
    张雪砚忙起身道:“承缨,男女有别,这样始终不妥……不如教小王爷今夜随我一道去驿馆住一宿罢。”
    谢蘅不在乎清誉不清誉,不过她转念想到偏院新居,百废待兴,一开始定然有诸多不便,刘景行这副身子骨又捱不住大苦头,还是住驿馆更方便些。
    谢蘅答应张雪砚的提议,道:“好。”
    刘景行听她如此爽快将他扔给张雪砚,牙都快咬碎了。
    他一把握住谢蘅鬓角垂下来的小辫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谢蘅这样一根活筋都不会转弯的,就看不出他在生气么!
    “怎么了?”谢蘅将头发揪回来,还满腹不解地问道,“济州府的驿馆规格不比姚宁内衙差。你要是还不满意,那就去客栈歇一晚,可好?”
    “你真……”他歪歪斜斜倒向谢蘅,喷吐的气息间酒气愈发浓烈,“我怎摊上你这么个冤孽……”
    谢蘅脾气上来,莫名其妙,到底谁摊上谁了?
    张雪砚上前虚扶住刘景行,“小王爷,还站得稳么?”
    臂上的手指鹰爪似的牢牢扣住了他,刘景行回望一眼,张雪砚那眸中全是冷冷的警告。刘景行暗暗嗤笑,若不是谢蘅在此,他还真想瞧瞧张大公子教嫉妒心唤醒愤怒的样子,一定比他这副惺惺作态的君子模样有趣多了。
    僵持间,正赶上回青到这宴席上候驾,打着灯笼接谢蘅回住处。
    她很快松了手,对张雪砚说:“那就麻烦大公子了。”
    张雪砚温声道:“哪里话,不用客气。”
    谢蘅笑了一笑,与二人告辞后,就带着回青一起离开了诉讼司。
    待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张雪砚虚扶的手很快就收了回来。
    刘景行冷笑一声,径自落座,讥讽道:“怎么,看客不在,张大公子这出孟不离焦的好戏就唱不下去了?”
    张雪砚声音清正,道:“若小王爷真醉了酒,我自当照顾你。”
    “不必。”刘景行懒懒地再饮了一杯酒,眸子黑得深邃透亮,荡着浅淡的光,“承不起。”
    张雪砚挽了挽紧窄的袖口,整理仪容,道:“调停南北商会以后,我会向皇上请赏,让他准许承缨回京。”
    刘景行道:“我就说一向不逐功夺利的张大公子怎愿意揽下这等苦差事?原来早就打好了这手如意算盘。不过大公子多此一举了,即使没有你,承缨一样能回到京师。”
    张雪砚回头看了刘景行一眼,笑道:“她终归是个姑娘,应该少吃些苦头。”
    啧。果真是大燕第一君子。
    刘景行毫无避讳地展露他的不屑,张雪砚又不是个瞎的,看得出,也明白刘景行与他是殊途中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雪砚道辞,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忽地顿住步伐,转过脸一本正经地问:“那今晚小王爷是要随本官住驿馆,还是要住客栈?”
    小王爷教他怄死,将抹额拉下盖住眼睛,往椅子中一窝,当自己是个瞎的,道:“不送。”
    ……
    驿馆。
    万籁俱寂,长夜中穿来几声遥远渺小的犬吠,给这寂清的夜晚添了几分烟火气。
    约是四更天,许是宿醉的缘故,张雪砚这半宿睡得浑浑噩噩,半睡半醒间,一阵清风掠过,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怔坐了一会儿,无论如何都寻不着困意,索性唤人再掂了半坛酒来。他不胜酒力,匆匆几杯下肚就晕晕乎乎的。这种时候,他都挺着背脊,坐得端正有仪。
    不多时,张雪砚将目光放在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上,仿佛那里应当坐着甚么人。
    他低低问道:“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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