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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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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蘅教他腻歪得嘴里都开始发苦了, 浑身鸡皮疙瘩抖一地, 忙拍着袖子说道:“受不住你这一遭,正经说话都不成。回青还在外头等着我,定然教王爷的人逮住了, 不同你烂耗了, 走了。”
    刘景行道:“明日还来么?”
    谢蘅瞧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到底放心不下, 道:“明日要正儿八经地来。”
    她说罢就往窗户翻去,后来又觉已经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实在没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 坐在窗沿儿上望了刘景行一眼。刘景行哪里还不知她在想甚么, 上前整了整她的衣领,“我令人送你回去,莫怕,靖王不敢为难你。”
    “不是不敢,是靖王爷看在我爹娘的面子上, 不舍得如此。”谢蘅从窗沿儿上跳下来,拍拍肩上的细雪,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道, “怎么从来都未听你叫一声父亲, 总是靖王、靖王的?听着像是外人。”
    “我与他, 不比外人更亲近。”刘景行淡淡回了一句, 轻描淡写的, 似乎很不愿意提及。
    谢蘅知道现在不是促膝长谈的好时机, 也没有继续再问,由刘景行半拥着出了寻鹤楼。下了三层,她就看见镇在正中心的慈悲佛像,嚯了一声,“真像个镇妖塔。”
    握着谢蘅肩膀的手紧了一紧,刘景行道:“别怕,日后你到王府里来,不会住在这儿。”
    撂下这句话,两人就到了寻鹤楼前。刘景行将她交给守在门口的副将,低声道:“拜托将军,将承缨送回客栈,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那副将自从把刘景行押回靖王府,就没听他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话,也没听他如此郑重地下过一道命令。
    仿佛多年前那名白衣儒将又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坐在高高的城墙上,抱着一面不伦不类的琵琶,洋洋洒洒弹一曲十面埋伏,专门不往好了弹,却也能以此指挥排兵布阵。这技法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皆宗百家之长,变幻莫测,教对阵演练的靖王爷都奈何不住。
    副将肃容颔首,“请世子放心。”
    当夜两列士兵就将谢蘅所居住的客栈防得密不透风,别说是个贼人,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回青有些惶恐地掀开一角窗,望了一眼在楼下巡逻的士兵,轻拍着心口道:“这阵仗够吓人,说是来护着姑娘,更像是来看着姑娘的。却也奇怪,说起来从前小王爷不是交过半片儿虎符么,照理这铁鹰军应当按照旨意好好驻守颍川才是,怎还听小王爷随意调度?”
    靖王也就罢了,铁鹰军本就是他养出来的兵,且其身为颍川之主,握有半边虎符也可临时调度兵将,只需在事后向朝廷报备即可。这等报备也不过是走走样子,让皇上放心。日后若是哪天皇上不放心了,也能呈上去表个忠,让皇上知道“我只是临时用您的权力,为您□□定国”……
    谢蘅按住乱转的茶碗儿,凝起眉往窗户边上一靠,也望着楼下的士兵许久,像是想通了甚么,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爬上来,激得她头皮发麻。
    按照靖王爷的禀性,训练士兵的第一要素就是“忠”。
    忠于谁?自然是忠于百姓,忠于皇上,忠于大燕。
    可铁鹰军却并非如此,这群将士是不等兵符就能离开驻扎的军营,到靖王府来听命办事的。若是听从靖王爷的命令,尚且可说是军令,可他们何必要听从刘景行的指挥?
    说刘景行是甚么“小王爷”,也不过是外人的尊称罢了,他一无爵位加冠,二无功名在身,又有甚么资格调度铁鹰军?
    铁鹰军这等军师,在刘景行眼中与王府侍卫无别。简而言之,更像是私兵,且是直接听命于刘景行的私兵。
    当年交了兵符,往后再不调用也就罢了,但前不久为了对付唐无意和十三鹰,刘景行的确动用过兵力。这要是教有心者利用,按一个叛军的罪名在靖王府头上,让皇上真追究起来,这事不仅仅会殃及靖王府、铁鹰军,甚至还有整个颍川。
    当日靖王爷道“他犯得错,死不足惜”……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么?
    可刘景行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对付唐无意也万万没到非用铁鹰军不可的地步。
    他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只是一时兴起,玩弄兵权惯了,所以并不在意?
    还是……有甚么别的意图?
    谢蘅越想越头疼,揣度着与其在这儿乱猜,不如明日直接去问刘景行这厮。
    拧着他的耳朵问。不怕他不说实话。
    ……
    翌日,谢蘅来靖王府,是跪着拜见靖王爷的。
    她捏住两个耳朵,像每个小孩子在长辈面前受训时一样,面怀心虚,乖乖等着受罚挨骂。谢蘅昨晚为了潜进来,简直是骑在靖王府的脸上放烟花,一点都不输当年许世隽在尚书府放鞭炮的雄伟。
    靖王敛袍坐下,望着谢蘅,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而后长长“哦”了一声,“这次是从正门进来的?”
    谢蘅略红了些脸,“昨夜是承缨失礼了。与云歇有些误会,以为他不愿见我,才折腾得王府不得清净,还请王爷恕罪。”
    “是本王下令,不许你来的。”靖王肃声道。
    谢蘅疑惑地抬起眼。
    “阿蘅,本王为将时镇守边疆,那么些年只有一次曾陷入过死境。当年我率残兵负隅顽抗,于孤立无援之际,是你父谢正心奔走游说,迢迢千里搬来了救兵。”
    谢蘅一时诧异,却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还有这道恩情在里头。
    “他救过本王的命,是本王以及一千将士的恩人,为此,我与你父才定下你和景行的亲约……本王曾答应过你父亲,若此亲事能成,定不教我儿辜负了你。可是我儿的病,你也见到了,他那疯症是要缠一辈子的,治不好。”
    谢蘅诚恳道:“他那不是疯,也不是病,只是天赐下过目不忘之功,必得再拿走些其他的东西,才算公平。请王爷将主管漕运总局一事移交他人,假以时日,云歇的病定然有所好转。”
    靖王一笑:“本王道你这刺头儿怎肯来认错。看来认错是次,说情是主,可主管漕运总局乃是皇上的命令,岂能朝令夕改?”
    谢蘅道:“云歇抱病,难堪大任,想必向他禀明其中原委,皇舅舅不免体恤,他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话是说得熨帖,可靖王难道还不知她甚么个意思?
    若说办法,总是有的,谢蘅是在埋怨他不肯尽力罢了。这是还没过靖王府的家门,一整颗心都向着刘景行去了。
    靖王若有所思地望了谢蘅一会儿。
    谢蘅见他不答,被僵持的沉默压得出不来气,面对靖王,她难来有些紧张,怕真惹了他的厌,也真怕刘景行再劳神伤身,待她不加犹豫地选择后者,难免也战战兢兢,如芒在背,刺挠的热燥起一层热汗。
    “王爷……请王爷……”
    “他刘云歇何德何能……”靖王打断她,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罢了,该你知道的,也知道了。至于你如何选择,本王不会干涉。不过打上一堂官司时,他摸过南方商会的底子,此时统筹起漕运总局来不算手生,是当下最好的人选。待开过第一刀,再请皇上另择能贤罢。”
    谢蘅眼睛亮了亮,笑道:“谢谢王爷。”
    他似叹似问,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常显露的情愫,“奇怪不是,他是我的儿子,本该我来疼的,何来要承你这一句谢?”
    越往后,声音就越低了,模模糊糊入耳,连谢蘅都没听清是甚么。
    他抚了一抚胳膊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复想起刘景行昨夜那副无端兽状,一时拢起手来,臂上的疼痛则更明晰。一旁的下人看见他略皱起的眉头,上前低声提醒道:“王爷,也该换药了。”
    “没有小侄女到洱阳来,还要可怜住在客栈的道理。”靖王望向谢蘅,那表情也说不上笑,可总归是和蔼亲切的,只是这声音太沉,听着反倒有些莫名的疏离了。
    谢蘅想,他应当不怎么擅长与小辈儿相处。
    “东院清净些,令人安排谢姑娘住下。”
    现在知道是小侄女了,之前可是连王府的门都不让进。
    无论如何,这罪算是赔过了。谢蘅好容易起来,膝盖疼得发麻,由回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引路的奴才之后,好一会儿才算恢复自如,进到这东院里来。
    靖王只娶了靖王妃一人为妻,府中不曾有其他女眷,后院里倒没有那么多规矩和人情拘束着,在亭子里喝了半会儿的茶,奴才又小心请谢蘅进到居处,请她看看可否有不满意之处,再着令奴才置办。
    谢蘅金窝银窝草窝都睡得,万事都道好。
    推开窗正巧能看到高耸的寻鹤楼,便笑着问起来,“我能去寻鹤楼么?”
    “蘅姑娘去哪儿都是可以的。”奴才老实回答。
    谢蘅又想起来昨夜刘景行将她送到寻鹤楼下,竟是一步都未踏出门槛,转了转眼睛,又道:“那你去,将刘景行请下来,只道是我来了,要他接客。”
    那奴才还没见过这样言辞轻浮的姑娘,脸垂得更低了,“奴、奴才不敢,王爷之前有令,是不许世子爷踏出寻鹤楼半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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