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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刘景行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到了京连口气都没喘,赶来谢府看她,没想到会瞧见她哭成这么个委屈模样, 一时心头都似在淌血, 轻扯着被角,低哄她道:“出了甚么事,跟云歇哥哥讲。”
谢蘅一嗓子的哭声没压住,起身紧紧抱住刘景行, 埋在他肩膀上痛哭起来,“我没用!我没用!”
“承缨!”
“我一直自以为是, 心高气傲, 其实甚么都做不了,做不成!害死了苏聆云, 又害死了张雪砚,合该我去死, 我去死!”
刘景行抱着她的手一下使上力, 将她死死扣在怀中,“不许说这样的话。”
“我偏要说!”谢蘅挣扎着想要反驳, 刘景行不许。
谢蘅急疯了,张嘴就往刘景行肩膀上咬, 春衫单薄, 齿列分明嵌入了肉, 一时疼得刘景行轻嘶一声, 却也未躲, 任由她咬了去。
谢蘅再发急也还尚存理智,没舍得真咬到狠处,慢慢松了力道,只衔着那块直掉眼泪。
这么些年,谢蘅消沉过,恼恨过,却不曾为官司的事掉过一滴眼泪,仗着张雪砚口中九死不悔的性格,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难,都能一直披荆斩棘,往梁以江为她勾勒出来的青天白日里迈进。
可张雪砚的死,之于她的打击近乎毁天灭地,不仅仅是好友逝去的悲恸,这还如一记当头棒喝,教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何等无奈,不,是何等无力,何等无用!
她改变不了。她都要疯了。
谢蘅痛哭不已,刘景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久,他声音缱绻着流水一样的温柔,淌过谢蘅的心头,问:“承缨,你还记不记得,苏聆云被问斩的前一天,对你说过的话?”
谢蘅伏在他的肩上,眼泪濡湿了刘景行的领口。他将谢蘅抱得愈发紧了些。
谢蘅回答道:“她当日知眼下已成定局,没了再要证明清白的心思,甘愿赴死,只望我不要一味苛责自己,她说‘正不容邪,邪复妒正,本就是天道……’”
——我相信,终有一天,世人会还我清白。只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只望谢状师往后的每一日,都能如意安泰,长命百岁。谢状师有生之年,真有得见青天的那日,请一定烧了状纸,告予我知。
谢蘅越说,越觉懊悔与自责,“可我怕等不来……”
“只要有你在,就一定等得来。”刘景行抚着她的发,“那些平白受冤的人,怕不能平反冤屈,可更怕无人再记得他们受过的冤。承缨,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很好。因你一直都记着。”
因为记着,才会自责,才会愧疚。
“可没人会责怪你,是你一直在责怪自己。”刘景行小心翼翼地将她拢在怀里,继续道,“你的性子很像梁以江,从前你问我做噩梦会梦见甚么,我说,梦见你走了梁以江的老路……”
言至此,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抖。
他手臂越拢越紧,“承缨,他就是因为愧对苏聆云才自尽的……我看见他的尸首悬在房梁上时,第一个念头就在想,倘若有一日,你也如此,我当如何?”
“云歇……”
“所以,当年即便我喜欢你喜欢得入命,在你要退亲时,都不敢再逼近一步。”刘景行蹭着她的脸颊,“可你就是这个性子,固执,偏激,像一块臭石头,再过多少年都改不了。”
谢蘅听他斥责,下意识又要反驳,可刘景行不准,双手捧住她的脸,落下轻轻一吻,将她的话堵在口中。他说:“你改不了,我退多少步都没用,就得拿红线将你我绑在一块,你才会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牵挂着、珍惜着的。”
谢蘅望进他的眼睛里,不由地破涕为笑,知道方才说出该死的话,到底将刘景行吓住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记起苏聆云那一句“正不容邪,邪复妒正”,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还她清白;而张雪砚清正一世,也不该背负上莫须有的骂名,纵然人死不能复生,可身为状师,始终是求留个清白,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否则,世人又该相信甚么呢?
她环抱住刘景行,抬起红红的眼,承诺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的道理。
可刘景行却不以为然,又吻了吻她的眼睛,道:“在我面前,妹妹怎么样都可以。”
……
谢蘅哭了这一场,又本是带病之身,近乎虚脱,不久就依在刘景行怀中睡着了。刘景行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手指在她如画的眉眼上摩挲数遍,最终不舍地将她放下,静静走了出去。
谢定南还在树荫下的石桌坐着未走,见刘景行出来,请他一同来坐。
谢定南沉着眼,默默看了刘景行半晌,许久,才说:“你小子,还是来了。京城局势正乱着,你来,更乱了。”
“朝中事,我已在路上听闻。鸿文那老狐狸……”刘景行低嗤一声,“可真够狠的。张居竹两朝重臣,这么硬的钉子都要拔。”
谢定南意料之中地笑了一声,“果真还是小王爷,一如既往地聪明。平民百姓看这是一场逆党的动乱,朝中人以为是阉党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唯独小王爷看得明白,是皇上容不下张家了。”
岳问梅在殿前告发张居竹,倘若皇上当真还愿意信他、用他,必定会找人先查证清楚,不会如此武断就定了张居竹的罪。
“张居竹在位礼部多年,以师生为名,成文士一党,又仗着先帝重用,贵为内阁大学士,在朝中一呼百应,左右国策、政论。纵然他是一心为国、忠贞不二,可朝堂之上坐在龙椅上的人岂能容得下他的气焰?如今得了个流放的下场,是因他太不知进退。”
谢定南道:“可这罪不至死。”
“在鸿文帝面前,这就是死罪。”
谢定南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承缨她……一心想为张家翻案。”
“张居竹死得不冤。”刘景行道,“不过张雪砚……的确是有人借题发挥,意欲置他于死地。”
谢定南问道:“皇上要亡张,承缨要翻案,我是担心她会惹祸上身。”
刘景行笑了笑,“大哥放心,你也知京城局势正乱着,这也并非皇上所愿。他正需要一把刀斩断乱麻,而承缨就是最好的刀。”
谢定南同意刘景行这一番论断,朝中一切乱象都可以从张雪砚一案开始拨正。况且,皇上对张雪砚迟迟未判,约莫还是念着旧日情分,不愿赶尽杀绝。有这一点情分在,承缨翻案,未必会遭到皇上抵触。
他思定再三,准备由了谢蘅去做。又莽了一会儿,他忽地意识到甚么,抬头警惕地看向刘景行:“大哥?”
刘景行煞有介事地点头:“父王已将靖王府的大印交予承缨掌管,谢侍郎以后自然就是我的大哥。”
“……这是先斩后奏?”
“是指腹为婚的誓约,靖王府不敢食言。”
谢定南失笑道:“多年不见,小王爷倒是比从前会说话了。”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过了七八年,刘景行却与第一次来谢府时大不一样。
那个穿着紫玉袍的少年郎,身上缠着挥之不去的冷漠,尽管处处有礼,却也处处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寻不见一点为人的温度。谢定南从不相信刘景行能有呵护人的心思,可当年他在京的那一段时日,的确待承缨极好、极好。
且舍下半边兵符,将承缨从雪堆中捞出来的恩情,谢定南更不会忘。
如今听得承缨见了刘景行,肯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谢定南也掂量得出刘景行在承缨心中的分量,一时五味杂陈,挺不是滋味。
敢情他这个为兄的,还不如刘景行这短短、短短几年的情分?埋怨还没埋怨到底,他转念一想到自个儿与谢蘅打过的架、骂过的嘴,以及放鞭炮欢送谢蘅被贬姚宁的过往,这点不满最终没发作出来。
薛金云给两人端了茶水来,正听得这后一番话,遂笑道:“小王爷来府上,也不提前通知一声,粗茶淡饭的,倒让小王爷见笑了。”
刘景行忙道:“嫂子言重,云歇念着承缨,冒昧来府上打扰,才应当道歉。”
薛金云知刘景行有礼,皆是因为他们是谢蘅的家人,能有耐心蹉跎这么些年,薛金云一时都不知这小王爷究竟是痴了,还是傻了。
“我这就让人将厢房打扫出来,王爷临时到京,不如就在府上住下。”
刘景行正片刻离不得谢蘅,能住在谢府,他求之不得,也未作客套,道:“那就劳烦嫂子了。”
他话音一落,薛金云身后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原是她的小儿子。收到示意,抱孩子的乳娘也跪下给刘景行请安,刘景行瞧这孩子生得白白胖胖,煞是可爱,满心好奇地来回打量,问道:“多大了?”
“刚过百日宴没多久。”
“我,我能抱抱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口吻里已经完全没了尊荣身份。
“当然了。”薛金云令乳娘将孩子递到他怀中。
刘景行记得乳娘怎么抱,如今也是有样学样。孩子见着新面孔,又开始咿呀说话,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刘景行看。
谢定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头,托住,托住,别摔着。”
薛金云瞧他故意找茬,嗔怪道:“数你懂得多。人小王爷抱得挺好的。”
谢定南不说话了。
刘景行问:“叫甚么名字?”
薛金云回道:“良铮。”
刘景行给他正了正绒边小帽子,“真好。”
薛金云笑道:“等小王爷成了亲,不久也会……”谢定南不悦地咳了几声,薛金云瞧他那样子,一时也就抿笑不言了。
刘景行点了一下良铮的小鼻子,咋舌逗他顽儿,心下暗道,他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这一天。
刘景行将良铮交还给薛金云,转头向谢定南问道:“大哥,张雪砚死前是拘在哪个狱里头?”
“刑部大牢。”谢定南道,“你问这个做甚么?”
刘景行凤目一眯,笑得神神秘秘,“翻案。”
……
哒哒,哒哒,哒哒……
指尖轻敲在桌案上,又像是水滴的声音,冰冷黏腻,从背脊上爬上来,几乎要淹没过了头顶。几个狱卒牢役跪成一排,浑身发抖。
一个牢役背上都几乎被冷汗打透了,他谨慎地看了看两侧的人,迫起胆子直身,喝问道:“你,你究竟是甚么人!”
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侧脸冷淡,看不出喜怒,月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清贵,落在这肮脏的牢狱里头,使这一方小小的刑室显得极为局促。
这一句质问后,那一侧作随从模样的人中走出一个来,按住他的颈子,提刀往下一划,快得几乎在鲜血喷溅的片刻,他都没有感觉到疼,等感觉到时,那根小拇指已经断落在地。
他痛嚎出声,喊叫凄厉,在地上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指来回打滚,犹如鬼哭狼嚎,回荡在这一间小小的刑室里。这声音比阴冷之气都要厉害,寒得人骨头都要裂了,旁边有人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爷,爷……您饶命,饶命……犯了甚么错,您跟小的说明白,小的给您赔罪,磕头赔罪!您饶了我们罢。”
刘景行冷声道:“怎么,对旁人用过不少酷刑,换作自己就捱不住了?不过才一根手指而已。张雪砚可是断了十根手指。”
那人一愣,将张雪砚三字反复想了想,一时惊慌失措,跪着上前磕头,道:“我们只打了他,就打了他几下……那断手指的主意,万万不是我们出的,爷,您就饶了我们罢。”
“不是你们,又能是谁?”
“是……是……”
他收过不少好处,也深知跟那人做对讨不到便宜,可眼前这位连句分辨的话都不准人说,起到就砍掉人一根手指,定是个连杀人都能不眨眼的主儿,他更惹不起。眼下只能先泥菩萨保命,索性将人供了出来。
他吞吞吐吐地说:“是岳,岳问梅。是他……!他,他说……朝中常传言,张大人能‘提笔定河山’,他就偏偏要毁去那双能写字的手,好断了张大人的痴心妄想……我们甚么都没干!我们就只在旁边看着了!真的!真的!真的甚么都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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