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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万物归于寂静。
而此时的丞相府内却一片灯火通明。
屋内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正在掌灯下棋,棋盘上是一番搏杀之态,二人各自手执黑白两色棋子,来来去去之间是都各不相让的执着。
但细看,那棋盘之上的黑子几乎已经被四周白子围得水泄不通,黑衣男子见了不由凝眉,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破解之法。
最后将棋子扔入棋篓道:“老子不下了,此次与你下棋,次次都输,你这厮竟是一条活路也不给我留。”
被骂的白衣男子赫然就是当朝丞相谢堇年,他此时丝毫没有因黑衣男子的话而恼怒,反而是露出了一抹浅笑:“郢成,你的心还是太浮躁了,下棋讲究的是”静“,若不是你自己一时乱了手脚,露出破绽,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找出你的弱点再一一攻破呢?”
“哼!事到如今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太笨,主动将弱点暴露给你,我就不信你谢堇年没有弱点。”叫郢成的男子一脸不服气。
“我?”谢堇年白皙修长的手指将棋子不紧不慢地放到棋盘中,只一招便将对方棋子吃净,脸上划过一丝冰冷的轻蔑。
“我是不会让自己存在软肋的,即使真的存在了,我也会在我的敌人利用它攻击我之前将这苗头扼杀,让弱点永远成不了弱点。言语之间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案上棋盘好似也成了他的战场一般。
郢成看了看他的神色:”哎呀,你说你这人当真是无趣极了,开个玩笑还认真起来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同我说说今日你进宫发生了什么趣事吧?我可是在太医院都听说了,你今日在栖梧宫内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解救那永嘉公主,替她摆脱那些老顽固的。“
”哎呀呀,那场面…。,如何?咱们这皇城第一美人儿是不是把你迷住了,你是否对人家…。嘿嘿嘿。“
正说着,一枚棋子迎面向郢成飞来,一个不小心,他的脸上就多了一个红艳艳的圆形印记。”喂!谢堇年你干嘛打我,毁了小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你赔得起吗?“
谢堇年一个眼神飞过:”你太吵了,让你闭嘴而已。“
”我看啊,你就是被我说中心事,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吧!“说着,郢成露出了一个坏笑,眼神中也是带着探索。
”你觉得我会对云战的女儿产生情愫吗?若要我喜欢上她,倒不如让海水枯,苍石烂,谢堇年不屑道。
明灭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那一瞬间,谢堇年的眼中是死水一般的沉静,然而其中幽暗却又确实存在着。
就这样,房中一时寂静无声。
郢成察觉到不对劲,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的玩笑触碰到了某人的逆鳞,不由出声解释:“其实,其实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位小公主人美心善,想着用她来逗逗你罢了,你可别因此与我置气啊!”
脸上满是讨好,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我没生气,但也不希望你以后再与我开一些诸如此类的玩笑,你我是兄弟,有些事你更应比旁人了解,我自小所受之苦,忍受了比常人都难熬的日子,还有我曾经经受的种种,都是拜那人所赐,所以,即使他死了,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家人。”
“够了,堇年,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郢成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心痛。
谢堇年再次抬眼间,脸上已是一片清明,微微笑道:“嗯,曾经再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何况还有你这不安分的在,恐怕我想过过清闲日子也没机会了吧!”
“谢堇年你,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没事儿就拿我开涮,不过算了,谁让我与你兄弟情深呢,小爷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郢成也是一个乐天之人,三言两语间,刚才阴霾的气氛便一扫而净。
“对了,郢成,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你尽管说,我身在内廷,能为你做的我自然不会推辞。”郢成正色道。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栖梧宫那位我有些放心不下,想让你帮我时刻注意着那儿的动向,最好是能获取云卿的信任,毕竟眼下她是这大晏皇宫名义上的掌权者,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呢,谨慎些总是没错的,而且我总觉得云战死前也许告诉了她什么秘密,我们一直想要的那件东西或许从她那儿能找到些线索。”
谢堇年一本正经地说着,郢成这边,脑子却一直在那句“最好是能获取云卿的信任”打转,开口说:“要不我去色诱那公主吧,我就不信凭我这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面貌还迷不倒她,到时候我不是想要套什么话,她都得…。”
“好了,你莫要再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了,以你这心智恐怕还真敌不过那公主,这位永嘉长公主可不是面上的小白兔,她心思多着呢,今日我本想从她那里套出些什么,没想到却被她反将了一军。”
“不就是一黄毛丫头吗,居然让你大名鼎鼎的谢丞相都吃瘪了,她真有那么厉害?”郢成心里表示非常怀疑。
“厉不厉害如今倒是不知道,不过总归是不能小看的,我虽然不惧她能翻出些什么风浪,却也不想她打破我的计划。”
“郢成,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你的对手,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输赢。”谢堇年紧紧盯着郢成道。
郢成这下也收敛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好,我明白了,不过有一事我还是不明,云卿与云灏如今已经父母双亡,朝中有无甚人脉,以你如今的地位权势想对付他们完全是轻而易举,而且就算目前留着他们有用,你也不必对那肃帝的遗诏如此唯命是从啊,沈庆宗那老贼当前还没回京,若他知晓你替他也一并接了这道旨意,他不会为难与你吗?他的狼子野心可不是一日所成的。”
“无妨,其一,公主与太子是肃帝托付我与沈庆宗二人的,若他们出事,天下人势必会对我与沈庆宗有所微词,甚至那些文人墨客都会口诸讨伐。”
“其二,肃帝留下的这份遗诏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的就是告诫我与沈庆宗不要轻举妄动,所谓的封赏,也都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树立一个好君主的形象,同时又巧妙地将沈庆宗调解回京,在朝堂上,沈庆宗的势力难以伸张,在军力上,我又比不上沈庆宗,我们二人只能互相牵制,这时候云卿的出现就是个契机,她是肃帝用来保护新帝的一把刀。试想一下,两个手握重权的臣子,一对失了父皇母后的稚子,自然是后者更容易引发百姓的同情,获取他们的支持,所以云卿的镇国公主之位,摄政之权,对大晏子民来说没什么威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大家不会有什么猜忌。”
“那么说,现下不光要顺着这两个小祖宗,他们但凡出了什么事,你与沈庆宗都难逃其咎。”郢成皱了皱眉说。
“可以那么说,不过若我是不管不顾之辈,直接杀了他们也可以,毕竟史书都是由上位者书写的,可惜我留着他们还有用,而且贸然动手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那你今日作出这般维护她的姿态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
“可以那么说,不过眼下看了效果不佳,她很聪明,我还要想些对策来应对沈庆宗,毕竟我能想到的,那老狐狸也能想到。”
话虽如此,但他此时想的确实那女子如狐狸般的狡黠,还有被自己惹怒时的神态,长久无趣的日子里,多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相信自己能够掌握好这一盘棋局。
无人,无人能成为他的软肋。
“哎!真真是可怜那娇娇公主了,明明是个如玉似的妙人,却要在这花季之年被你与那沈老贼玩弄于鼓掌之间小公主要是知道了,止不住得多伤心呢,啧啧啧…”
“她既生在皇家,便应该有承担这一切的觉悟,荣华富贵也不是人人享得的,况且她是那人的女儿,便更应接受这一切。”谢堇年一字一句道。
是了,她是自己的仇人之女,即使再如何,她的作用也仅仅是给自己无趣的生活添上几分乐趣,作为棋子,云卿,终将是要被遗弃的。
他想到这儿心中也就分明了,一个不过初次见面的少女而已,还不值得自己如此着心。
旁边的的郢成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到自己兄弟以前的经历,还是让他一人静静地好,遂说道:“朝堂之上,风云诡谲,我虽只是一个小小太医,但能帮到你的我定然会尽全力的,只盼你能早日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说完又是恢复了来时的慵懒姿态:“哈哈哈,家中还有美妾等着我,兄弟我先走了啊!”
语毕,身子便如一阵风一般拂过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谁能想到内廷之中的一介太医也有如此身手呢!
夜,还是如墨般的黑,窗前谪仙一般的男子轻抚着窗边绿植:“达成所愿,这世上又岂会真的这么容易达成所愿呢?”
他的眼神中是带着死寂的痛色,这样的谢堇年是从未被天下人看到过的他,漆黑夜色下这是他唯一能卸下伪装的时候。他深知自己这一生早已坠入无边的深渊之中,即使那眼前的路再难,再险,也不过是自己一人的行走,或许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明媚的阳光不属于自己,只有静默的黑夜是自己的世界。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皇宫内的云卿此时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落落!”
一身穿藕粉色宫装的少女应声而来,“公主可是有事唤奴婢来?”
云卿掀开被子起身道:“给我更衣,我要去书房一趟。”
落落听了忙去拿了一件锦缎棉织披风给云卿披上,边给自家公主系好衣带边问道:“这都快过戌时了,公主怎的突然想起要去书房了呢?入秋了,夜里风凉,公主也不知顾着身子。”
“无事,只是被今日的事乱了心绪,晚上有些睡不着罢了,想起母后给本宫留的《般若经》,便想着去书房内看看,也好静静心。”
“既如此,那奴婢陪着公主吧,夜路黑,公主一人去,奴婢实在不放心。”
“放心好了,寝殿离书房又不远,外面还有掌灯太监,不会有事的,天晚了快去睡吧。”云卿拍了拍落落的手安慰道。
说完云卿便抬脚出了殿,刚出门,她就感到一阵寒风袭来,拢了拢披风又向前稳步走去。
约莫过了半刻,云卿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摸索着,自己将怀中的琉璃盏放至书案上。
小小的灯盏瞬间照亮了书房四角,寻到案前玫瑰椅,她便顺势坐下,从袖内掏出一个玉哨,低头小声吹了一镇。
待哨声停止,只见屋内赫然站着一名玄色衣裳的男人,男人面貌清冷,腰间围着软剑,见到云卿便单腿屈膝下跪道:“属下墨羽骑统领,殳(shu)寒千,参见主子。”
云卿心想,这便应该是父皇留给自己的人了,果然一身正气,叫人忽视不得。
连忙起身扶他起来道:“大人请起,本宫今夜贸然将大人唤来,应是本宫向大人赔礼才是”,语落云卿便向殳寒千微微轻身作礼。
“公主不必如此,陛下既然将玉哨给了公主,公主以后便是墨羽骑的主人了,墨羽骑誓死效忠公主。”殳寒千一脸正色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拘礼了,其实本宫今天深夜将大人唤来,想必大人心中也是有了几分猜测的,当前太子年幼,沈、谢二人又执掌了朝中大部权利,皇室之中无人可用,父皇将大晏托付于本宫,是对本宫的信任也是一次赌注,本宫为女子,许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能做的必然会全力以赴。”
“这首先,本宫需要的就是大人以及整个墨羽骑对本宫命令的绝对服从与信任,敢问大人,做得到吗?”云卿面向殳寒千发问。
殳寒千眼神微动,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是如她这般,在墨羽骑中,以最小的年纪打败了上一任统领,初任众人统领的时候自己就说了这样的话——“今日,我向各位发誓,我殳寒千必将带领墨羽骑成为整个大晏乃至三国之内最勇猛的虎狼之师,也许今日我们只能在暗处为陛下,为大晏效力,他日我们必将站在最耀目的地方,堂堂正正地,告诉世人,我们墨羽骑是最好的军队,你们有信心吗?相信我吗?”
回首当年,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年纪却有着不同常人的信念,他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对胜利的渴望与野心,这一刻,他坚信,眼前的少女将取代先帝,带领墨羽骑真正地向更高点前进。
有了这样的想法,殳寒千再不犹豫:“墨羽骑将永远是公主最有力的后盾,任凭公主安排。”
“很好,现在本宫便有几件事交给你办,第一,去查丞相谢堇年的身世背景,谨记,要暗查且仔仔细细地查;第二,本宫的栖梧宫与太子的东宫似乎有些不太安分的人,处理一些,只余下几个便罢了,省的有人又趁机发作起来,能否做到?”
“请公主放心,属下明白了。”
“还有,无论何时,任务都是次要的,掩护自己的身份是最重要的。”
“是。”
“嗯,去吧,对了,在本宫的栖梧宫内有多少墨羽骑的人在暗处?”
“回主子,加上属下共有七人。”
云卿想了想说:“好,本宫知道了,这七人已足够,本宫若有事找他们?”
“主子直接叫名字便好,墨羽骑的耳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主子有事只需轻喊一声即可,这样,主子明日吹动此哨,他们六人就会现身,到时主子认认人。”
“就这样吧,本宫乏了,先回寝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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