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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娃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办才好。
自家家徒四壁,泥巴糊的夹壁透着风,茅草盖的屋顶时不时掉灰,他实在不敢想象娇滴滴的赵大小姐坐在这样的屋里的画面,想想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赵良瑾见张三娃半天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往里走,道:“你不请我进去,我可自己进去啦,走了许久的路,累死我了。”
走到屋檐下,见张三娃依旧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真是呆子。”
张三娃脸更红,结结巴巴抗议道:“我、我不叫呆子。”
门并不大,张三娃身形魁梧,他站在那里,几乎将门全部塞满。赵良瑾侧着身子挤进屋里去,自来熟地找了一张板凳坐下,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叫张三娃嘛。”
张三娃闷闷道:“我也不叫张三娃,我叫张三笑。”
从小到大,大家觉得张三娃比张三笑顺口,十多二十年来一直这么叫着,叫得张三娃都几乎忘了自己的本名,他也从未跟别人申明过。今天,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了药,竟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千金大小姐较起真来。
“三笑?三笑姻缘的三笑?”赵良瑾来了兴致,双眼发亮,“给你起这个名字,你爹跟你娘一定有一段很美的爱情故事吧,说来听听?”
“……”
张三娃的脸更红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跟他一个大小伙子张口姻缘闭口爱情的,她不害羞,他还难为情呢。
“……是虎溪三笑的三笑。”
“啊?哦!”赵良瑾顿时一脸无趣,“原来你爹娘是信佛之人啊,还以为有故事听呢。”
张三娃顿时对赵良瑾刮目相看。虎溪三笑是一个佛门传说,讲的是儒者陶渊明、道士陆修静、僧人慧远一起品茗畅谈、乐而忘返的故事。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又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竟然也知道这个。
“看你,又发呆了。”赵良瑾又笑了起来,“三笑,三笑,喊起来有些拗口。我还是喜欢喊你呆子。呆子呆子呆子,嘻嘻。”
张三娃无语,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想走开,又觉得不礼貌。
赵良瑾看出张三娃的窘迫,张三娃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坐在凳子上,一边踢着腿,一边笑吟吟地四下张望。
还是阿秀打破了沉默:“喂,我们小姐来了半天了,连杯茶都没有,你这个主人怎么当的?”
赵良瑾皱眉道:“阿秀,不得无礼。道歉。”
“对不起。”阿秀心不甘情不愿。
“呵呵,不怪她,是我怠慢了,我这就去泡茶。”张三娃连连摆手,逃也似的跑了。
赵良瑾忍不住又笑了。她朝阿秀招招手:“进来,坐这儿。”
阿秀却不挪步,嘟着嘴嫌弃道:“小姐,这地方又脏又破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良瑾沉下脸:“张三笑是我朋友,你瞧不起他,便是瞧不起我。”
阿秀大惊,连忙跪下:“阿秀不敢。”
“起来吧,下不为例。”
张三娃到了厨房烧好水,有些为难。家里的茶叶是市场上最为便宜的老鹰茶,虽然便宜,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奢侈品,平日里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可赵良瑾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还真是拿不出手。
他磨磨蹭蹭许久,知道拖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端了茶水出来,递给两人。
赵良瑾接过粗陶大茶杯,吹了吹,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阿秀虽是婢女,但自幼吃穿不差,本不想喝这上不了台面的粗茶,但见赵良瑾喝得愉快,也喝了一口,那股涩味让她差点儿吐出来。她当然不敢吐出来,苦着脸将口中的茶水吞了下去,却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主仆二人的姿态张三娃自是看在眼里,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蔓延开去。
赵良瑾喝完一大杯茶,左顾右盼道:“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我娘去洗衣服了。”
“你们家只有你跟你娘?”赵良瑾眼睛眨了眨,指了指屋檐下挂着的衣服,“不对啊,怎么有其他男人的衣服?”
“哦,是朱大叔的,就是上次在码头遇到那位卖梳子的大叔。”张三娃解释道,“他生了病,没钱住店,便暂时在我家住下,头先说出去转转,应该也快回来了。”
“你爹呢?”
“我爹早年跑漕运,在江上遇到暴雨,船翻了,就再也没回来。”
“不好意思啊,提到你的伤心事了。”赵良瑾口中道歉,面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神秘一笑,低声道,“那位朱大叔很不错,你娘如今又是一个人,你是不是替你娘……”
“赵大小姐!”张三娃很恼怒,“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请便。”
阿秀怒道:“你一个乡村小子,竟敢对我们大小姐大呼小叫的?还赶我们走?”
“住嘴。”赵良瑾喝止了阿秀,转头对张三娃耸了耸肩,“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人照顾你娘吗?好了,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不用这么生气。好吧,我茶也喝了,也歇够了,我走了。”说罢,站起来便走。
张三娃别过头去:“不送。”
赵良瑾走出门去,又回过头来,见张三娃依然气呼呼的模样,又笑了:“呆子,改天见。”
主仆二人走远了,张三娃依旧有些发愣。改天见,什么意思,她还要来?想到此处,张三娃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都走了,还看?”
“啊,朱大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三娃像是做贼被抓了一般,有些心虚。
“刚回来。”朱大叔背着手,注视着赵良瑾远去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喃喃道,“都是命,总归是躲不过,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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