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边缘一一短篇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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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赵夫人的允许，赵良瑾第二天便又出了门，熟门熟路地独自一人到了张三娃家。接近午时，张大娘正在厨房做饭，张三娃坐在院子里的桃子树下正在雕刻一把木梳。
    黑狗嗅到是熟人的气息，躺在太阳底下头都没抬，更别说起身吠叫了。赵良瑾蹑手蹑脚绕到张三娃身后，蹲下身子，歪着脑袋问道：“你这是在刻什么？”
    “哎哟！”张三娃太过专注，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赵良瑾一出声，吓了他一跳，竟失手把手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赵良瑾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笨？”
    张三娃有些生气，明明是她的错，还骂他？可是接下来，她微蹙着眉头道：“这么大个口子，肯定很痛吧。”他心里的那一点点气瞬间烟消云散，一丝暖意浮起，柔柔软软的，在他的心房窜动，窜得他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没事，不痛。”张三娃有些傻傻地看着赵良瑾，“你、你来做什么？”
    赵良瑾站起身来，拉着张三娃就往屋里走：“先别管我，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发炎了就麻烦了。”
    “这点小口子，不用。”张三娃摇摇头。自己一个大男人，一点点儿伤，用嘴吸一吸，把伤口舔一舔，过两天就好了。他抬手就往嘴边凑，却被赵良瑾一巴掌打下来，“口水有细菌的，有酒没有？”
    “哦，有。”
    张三娃进屋拿了酒瓶子，赵良瑾倒出来一些，给他洗了伤口，又找了干净布条仔细给他包好。
    张三娃看着自己包得像粽子的手，半晌，傻笑道：“谢谢你。”
    “小事一桩。”赵良瑾大大咧咧坐下，“对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哦，做木梳，跟朱大叔学的。”
    “做梳子？”赵良瑾挤眉弄眼，“是做来送给心上人的？”
    “不是不是。”张三娃连连摆手，瞬间红了脸，“我、我没有……”
    赵良瑾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这么大了，没有喜欢的人？”
    张三娃有些招架不住，指了指厨房：“我去看我娘饭煮好了没有。”
    赵良瑾点点头：“好，正好我也肚子饿了，告诉你娘多加个菜。”
    “……”
    她还要在这里吃饭？真是无语啊！张三娃逃也似的跑了。
    赵良瑾噗嗤一笑，饶有趣味地道：“这个张三笑，动不动就脸红，好玩。”
    张三娃跑到厨房，张大娘正在炒菜，怪异地看了儿子一眼，问道：“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脸怎么红了？”
    “那个，那个……”张三娃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昨日的事，他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也就没有告诉母亲。可是，赵良瑾今天居然又来了。要是告诉母亲赵大小姐正坐在堂屋，等着蹭饭，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被吓死？
    张大娘目光往堂屋撇了撇，又看了看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是不是赵大小姐又来了？来者是客，你这样成什么样子？”
    张三娃瞪大了眼睛：“娘你怎么知道？”
    “咱们村子也就这么大点儿，有什么事，消息跑得比兔子还快。”赵大娘口中说着，手上却不停，刚做好一道菜，又从灶台上方拿下一块挂着的腊肉，一边切一边吩咐道，“别杵在这里，正好小锅里有开水，给赵大小姐泡壶茶去。咱们人穷，可不能穷了礼数。”
    “是。”
    张三娃一边泡茶，一边想着朱大叔的嘱咐，心中犹自不以为然。赵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跟他比，她就是天上的仙子。她不过是城里呆得无聊了，才来乡野找点乐子。等她新鲜劲过了，就不会再来了。
    想到她以后不会再来，不知怎地，他竟然有一丝的失落，茶杯里的水满出来了也未察觉。
    “哎哟！”他被烫得一声惨叫，惹得张大娘怪眼相看，“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小心些！”
    中午的菜是苦瓜炒腊肉、卤猪肝干、辣椒丝炒猪肺、凉拌豆芽、香椿拌豆腐和番茄鸡蛋汤。对于赵良瑾来说很简单，可是对于张家来说，那可是过年过节的超高标准。
    “好吃！”赵良瑾塞得满嘴都是，吐字不清地道，“这猪肝猪肺平日都是拿来喂猫狗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张大娘，您的手艺可比我们家的厨子好多了。”
    张大娘客气笑道：“粗茶淡饭而已，赵大小姐客气了。”
    “叫我阿瑾就好，什么赵大小姐，听起来多生分。”赵良瑾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连连点头，“这豆腐也好，又香又嫩，以后你们不用去街上摆摊了，你家的豆腐我们赵家包了，早上让张三娃送去就好。”
    “好……”张三娃刚开口，就被张大娘打断了，“谢谢赵大小姐照顾，可是我也只是偶尔有空才做做豆腐，怕是没法满足赵家每天的需要。”
    “这样啊，那就算了。”赵良瑾摆摆手，“大娘，阿瑾不比赵大小姐顺口得多？你还是叫我阿瑾吧，我听着也习惯些。”
    张大娘笑了笑：“哪能呢？我家如今种的田有一半是租你家的，大小姐不嫌弃我们乡下人粗鄙，不跟我们摆架子，可我们却不能坏了规矩。”
    “好吧，大娘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三笑，别光扒饭啊，吃菜。”赵良瑾也不甚在意，反客为主，往张三娃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又给张大娘夹了一筷子，“大娘，你做饭辛苦了，多吃些。”
    张三娃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连忙低头猛吃。张大娘若有所思，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赵良瑾却是个爱热闹的人，张家母子不说话，她就主动说起西洋的一些趣闻，慢慢的，张家母子被那些闻所未闻的事所吸引，时不时地插几句嘴。
    三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饭后，泡茶配上花生瓜子，又消磨了大半个时辰。赵良瑾茶足饭饱，心满意足地告辞。
    “三娃，去送送阿瑾。”
    “哦，好，娘。”
    张三娃将赵良瑾送到村口，一路听她叽叽喳喳，只觉时间过得飞快，而路变得很短。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谢谢招待。”赵良瑾露齿一笑，“我改日再来。”
    张三娃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真是呆子。”赵良瑾灿烂一笑，转身轻快地跑了开去。
    “……你还是别来了。”等她走远，他才低低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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