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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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王坐在玄冰王座上，望着大殿里歌舞升平的热闹场景，心中一阵感慨。
    看到舞池中央相拥起舞的卡索和岚裳，冰王欣慰得点点头。身为继承者，是该和人鱼公主感情融洽才好啊！
    唤过身侧的侍卫低声吩咐几句后，冰王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注意着一切的礼官立刻示意幻乐师停止奏乐。
    “诸位。”
    冰王浑厚庄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听到声音的诸神立刻停下交谈和舞蹈，分立在大殿两侧，静候冰王的讲话。
    侍卫和侍女鱼贯而入，一面撤去大殿两侧的酒食桌台，一面在大殿中央布置好两排桌椅，邀请各族首领近侍入座。
    “一场冰火大战，让刃雪城遭受了战火的洗礼。同时，也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各族和各族的首领。如果没有大家的协同作战，可能就不会有刃雪城今晚的凯旋之夜和三界的和平。”
    冰王站在王座前，向三界昭告冰火之战中各族为和平所做出的牺牲与努力，宣告三界再次迎来和平。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作为冰族的王任期将满，所以稍后我会向各族宣布我的继承者。”
    冰王不徐不疾得讲述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然后接过侍女递上的斟满酒的杯子，高举于顶，宣誓道：
    “本王在这里发誓：今后冰族将和各族成为永远的盟友！生生世世，此诺永存！”
    “生生世世，此诺永存！”在场的诸神起身高举酒杯向冰王、向三界宣誓，然后一口喝完誓言之酒。
    待诸神坐回座位，冰王也重新坐回王座。手捧物什的侍女鱼贯而入，走到各族首领面前。
    “请各位首领手下代表接受我们冰族无上诚意的誓约之礼吧！”
    接过侍女递上的水晶盒，与其他各族首领一样观察着里面晶莹剔透的血色冰花，皇柝好奇得打量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便转头问向坐在旁边的卡索：“这是什么呀？”
    “这是我们冰族最贵重的承诺——冰雪花，里面是许诺者的血。以血为诺，违约者及其后代将会遭到誓约的反噬。”
    “王，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属下不能接受！”听闻泫榻的解释，辽溅首先向冰王推辞道，其他首领也与他一起起身推辞。
    “熊族之王，以后不要再称自己属下了。你们是我们冰族的盟友，应该享受冰族最高的礼遇。”
    “卡索说的没错。请大家收下吧！”冰王微笑着支持卡索的出面劝解。
    “谢王。”见状，各族首领便不再推脱，恭敬得收下代表着冰族与各族誓约之礼，再次行礼感谢。
    “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大家。”樱空释在各族首领再次落座后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宣布道。
    “是什么礼物？”心情很好的冰王笑道。
    在诸神好奇期待的目光中，樱空释击掌示意，两个侍卫抬着一个不小且防护严密的箱子走进大殿，放在众神眼前。
    “火种！”
    “有火族入侵？！”
    随着士兵打开箱子，众神看到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看清满满一箱子的火种，冰王眼角一抽，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火族竟然还敢将手伸进刃雪城，难道之前的冰火大战还没让他们得到教训吗？
    唯有莲姬在一众精神紧绷的诸神之中，神情自若，嘴角含笑。
    “当我发现第一颗火种的时候，我就派兵在城中四处搜索。现在所有的火种已经全部找到，护卫还在搜查施放火种的火族奸细是否还在城中。”
    看到樱空释将一场火族的阴谋提前化解，后续处理也十分周密，冰王欣慰道：“做得好。”
    “好啊！释王子威武！”
    “释王子威武！真的很了不起！”
    “释王子真的厉害啊！”
    在众神的鼓掌赞叹声中，樱空释走到盛满火种的箱子前，施展幻术伸手一挥，箱子径直飞出大殿腾空如云。蓦然，天空中无数盛大的烟火围绕着刃雪城轰然盛开，璀璨夺目。
    各族的欢呼声在三界间久久回响。沉浸在欢乐中的各族族民没有发现一个身披白色斗篷披风的男子隐去身影靠近议事大殿。
    “再过两个时辰，冰封丹和冰衣就要失效了！艳炟跑哪儿去了？”
    烁罡将帽兜往下拉了拉，遮去自己的大半张脸，心中暗自焦急烦躁。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却不见前去施放火种的艳炟，偏偏刚才在天空炸响的烟花明显是火种造成的。
    难道艳炟已经落入了冰族之手？
    不详的预感在心中一晃而过，烁罡看了一眼周围相拥欢呼的各族族民，迅速朝议事大殿跑去。
    “这样的烟火，就算是遥远的火族也看得到，是个非常好的警示。你做的很好”一场危机被樱空释就这样化解，卡索欣慰即便自己失去神力无法履行一个王子的职责，但冰族还有樱空释的守护。
    正当两兄弟相视而笑的时候，一个大臣在莲姬的颔首示意下走上前，向冰王进言道：“王，释王子不但使冰族反败为胜，立了大功，而且现在又破除了火族的阴谋。臣以为释王子应当获得奖赏。”
    “是啊！我赞成！”
    “我也赞成！”
    “赞成！”
    “释王子理应获得奖赏！”
    在大臣们的一片赞成声中，表情难看的冰后与心情愉悦的莲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连一直坐在下面吃着酒食的封天婆婆见此情况也放下食物，面色沉重。
    “好。释，那你就告诉父王，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面对众口一词的赞成声，冰王觉得若是不能给予樱空释合理满意的奖励，恐怕在场的诸神也会质疑自己身为王应有的公平。
    只是眼下樱空释又立了大功，之前准备的奖赏已经略显不足，冰王略一沉思，索性让樱空释自己提出要求。只是他能提前预知的话，恐怕就不会任由樱空释提奖赏了。
    “父王，我希望……”冰王和大臣们的反应全在樱空释的意料之中，虽然与预计的稍有差别，却正好免了他另提要求的麻烦。
    缓步走到王座前，樱空释抬头望向坐在玄冰王座上的冰王，露出天真如孩童般的纯真笑颜，嘴角微翘。
    “您今天向三界各族宣布的王位继承者是我——樱空释！”
    樱空释提出的奖赏仿佛一颗炸弹，瞬间让大殿内炸开了锅，一片沸腾。
    “这……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次虽然功不可没，但事关重大呀！”
    虽然樱空释为冰族立下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但一向守旧的大臣们也不会因此同意更改王位继承者一事。
    即便是卡索，突然听到樱空释提出的奖赏要求，也一下愣了。
    殿内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臣们和各族代表们有些不知所措得互相对视交谈，他们都被樱空释猝不及防的一手吓愣了。
    看着殿内异样的气氛和站在中央神情自若的樱空释，莲姬眼眸微垂，将面上的一丝喜悦与自豪隐藏起来。
    这个樱空释，跟我说什么一定会让岚裳当上冰族王后，原来是另有盘算。
    人鱼圣尊觉得自己受到了嘲弄，但看到身侧笑得一脸沉迷的岚裳，她又一阵头疼。
    算了，就像凡人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该谁当继承者让冰王决定吧！
    “释，你的努力父王都看在眼里，也十分欣慰。但是，在父王的心里，这个继承者一直都是你的哥哥——卡索。”
    冰王没有料到在大庭广众上樱空释提出的赏赐居然会是王位继承者，不禁眉头一皱。
    “我哥已经失去了神力。难道冰族未来的王会是一个活不过百年的废神吗？”
    没有看向落寞坐回座位的卡索，樱空释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真实的感情流露出一丝一毫，冰冷无情得将卡索最真实的情况展示在众神面前。
    “樱空释你！”站在卡索身后的梨落忍不住想要替卡索出头，一旁的秦楚吓得赶紧拉住她。
    虽然对外宣布卡索失去了神力，但冰后和泫榻他们却隐瞒了他只剩百年寿命的这一实情。现在却被樱空释当众点出，相信之前支持卡索成为继承者的大臣们也会倒向樱空释那头。
    卡索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砰——
    沉默声中，卡索手中的杯子被樱空释隔空打落，摔碎在地。
    “看到了吗？事实如此！”
    樱空释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也有些轻蔑，偏偏这样的他仿佛天真无辜的幼童说着最残忍的话，让人想恨却恨不起来。
    “圣尊，卡索真的活不过百年吗？”岚裳心疼得看着樱空释攥紧的双手，低声问人鱼圣尊。
    “既然樱空释敢当众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错了。”神色大变的冰后让人鱼圣尊确定樱空释说的都是真话。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吗？”想到一向最在意卡索的樱空释会当众提出想要成为继承者，岚裳直觉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既然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恢复卡索的神力，估计很难。”人鱼圣尊微微摇头。
    “那释怎么办？”
    “这是他们冰族的事，他们会自己解决的。”人鱼圣尊拍拍岚裳的手，不再多言。
    “父王，我们冰族的安全依靠的是冰幕。您本来期待我哥能够带回六叶冰晶，重新修建冰幕。但是很可惜，五族献出的六叶冰晶已经被毁了。”
    樱空释不徐不疾得讲述当前冰族的状况，声音清冷。
    “冰幕正在逐渐地融化。我看顶多也撑不过一年。如果这个时候遇到强敌，我们缺乏的是反击力。”
    “如今，我——樱空释既能操控弑神剑，又是冰族里幻术最高的王子，我看冰族现在需要的是我，而不是我哥。”
    即便樱空释说的都是事实，但依旧没有多少神愿意接受最年幼的他成为下一任的冰王继承者。
    对于樱空释的侃侃而谈，冰后实在忍受不了他话里话外对卡索轻蔑，开口道：
    “释，你能操纵弑神剑，是因为卡索牺牲了自己。他现在还在为此辛苦付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依我看，释并没有贬低卡索的牺牲和付出。”一旁的莲姬显然不同意冰后的话。“但是，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从大局出发。对现在的冰族而言，也许释才是最适合的继承者。”
    莲姬拨弄着为了宴会新做的花式指甲，用余光瞥了一眼愤怒不甘的冰后，继续道：
    “况且一直以来，冰族向来是能者继位。以前是卡索最强大，但现在释比卡索更有能力，为什么就不能由释来继位呢？”
    “你！”
    除了冰火大战时没被火燚放在眼里，冰后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无视过。她愤怒樱空释敢挑战卡索的地位，更怨恨莲姬趁机挑衅自己身为三界之后的威信。可偏偏，她知道莲姬的话让她无法反驳，除非……
    “父王，莲妃说的有道理，我赞成。”正是因为知道冰族的现状和自己的情况，见冰后与莲姬意见不合，卡索便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父王自有自己的安排。”
    莲姬的目的是为了让樱空释登上王位，而樱空释暂时不清楚他是否有争王位的动机，但无论是樱空释还是莲姬，他们话里话外都占着理。若是卡索没有失去神力，那么一口否决樱空释继承王位可能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但现在……
    在樱空释诉说请求，冰后和莲姬各执己见的时候，冰王便知道今天他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而卡索的选择更是让局面进一步恶化。如今，他只能选择暂缓宣布继承者了。
    事态发展的一波三折，令在场的众神议论纷纷。无奈之下，冰王只好略微提高音量：“好了，都别吵了！本王决定，暂缓宣布继承者一事，择日再议。”
    虽然不能让冰王当场宣布樱空释为王位继承者，但是莲姬依旧心情大好。卡索的身体状况被大臣了解清楚，只要有脑子的神，都不会放弃一个幻术强大的神而选择一个活不过百年的废神。王位终有一日会是樱空释的，她不介意暂时得松松手。
    “我们支持释王子！”
    “对！”
    “支持释王子继位！”
    “释王子继承王位！”
    “支持卡索王子！”
    渐渐明白状况的大臣和各族族民们立刻分成两派，但大多数的神都选择站在幻术强大的樱空释一边，大声宣告他们的选择和希望。
    在一片各自的支持声中，卡索只能默默看着樱空释冷着脸走回自己的座位前坐下。他想问他是真的那么想要当王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但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