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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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诸神的注意力全在大殿之上时，谁也没有发现身着冰衣的烁罡藏身角落。
    察觉到冰封丹和冰衣的时效即将过去，烁罡只能停止打探，立刻离开议事大殿。一旦被冰族察觉他的存在，即便已经恢复实力，他也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艳炟的失踪让他很是不安。
    低头快步离开的烁罡只顾着打量身后周围的敌情，却没注意到前方角落里一个身影早已等候他多时。
    “谁？！”
    猝不及防得被拉入角落，烁罡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干嘛？”
    一身火族战士打扮的艳炟站在角落里，原本应该穿在身上的冰衣早已不知去向。
    没有注意到艳炟有些躲闪的眼神，烁罡气急败坏得低声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被樱空释发现了！”
    趁着火燚伤重闭关修养，心有不甘的烁罡一心想要扳回败局，怂恿艳炟和自己一起潜入刃雪城。趁着冰族上下因为大战胜利疏于防范之时，他想送份大礼给樱空释和冰族。
    谁曾想，他们的行踪不曾被冰族发现，但准备的火种却全部被樱空释找到了！既然这样，他们这么小心谨慎得潜入刃雪城又有何意义？
    对于烁罡的指责，艳炟也知道自己这回的确大意了。她完全没想到樱空释的感觉与反应如此敏锐，自己不过就是在远处看了他一眼便被发现了。
    若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准备的火种全部被起出，烁罡如此生气也是应该啊！
    正当艳炟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暗自懊悔时，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团黑雾裹挟着烁罡腾空而起。
    “唔……唔唔！”
    惊慌失措下的烁罡来不及发出一声求救便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烁罡！”
    发现惊变的艳炟只来得及挥出彼岸花鞭妄图拉回烁罡，可惜不知道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将彼岸花鞭弹开。强大的反作用力一下让艳炟倒退数步。
    “救……我……”
    听到烁罡艰难的呼救，艳炟一路追了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黑雾裹挟的烁罡消失在天际。
    “什么声音？”
    “好像是那里传来的！”
    “释王子说刃雪城有火族奸细，难道……”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冰族守卫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艳炟恨恨得望了一眼烁罡消失的天空，立刻潜匿离开了刃雪城。
    这回潜入刃雪城不仅没有对冰族士气造成破坏，现在还弄丢了烁罡，回去该如何跟父王交代？
    艳炟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刃雪城，心中一片烦躁。
    虽然依旧歌舞升平，但诸神的心思早已不在宴会之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之前发生的一幕。
    角落里，岚裳拉着人鱼圣尊的手，紧张又急切道：“圣尊，卡索他……真的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人鱼圣尊狐疑得看着岚裳，不解道：“卡索自有冰王冰后关心，你不是不喜欢卡索的吗？为何……”
    “您在说什么呢？卡索是我朋友，我、我就是关心朋友嘛！”岚裳急急打断人鱼圣尊的话。“圣尊，您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卡索恢复神力，让他和以前一样啊？”
    “恢复他的神力？难！”
    “啊？为什么？”人鱼圣尊斩钉截铁的话让岚裳一下懵了。“您是三界最见多识广的智者，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那好，我问你：如果卡索恢复了神力，就会成为下一任冰王，到时候就必须要娶你，你会答应吗？”
    “就算卡索恢复神力，到底谁的幻术高强还不一定吧？而且他说了，绝对不可能娶我的，所以您说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想到刚才卡索邀请自己跳舞时说的一番话，岚裳一点都不将人鱼圣尊的问题放在心上。
    “圣尊，您就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恢复卡索的神力嘛~”
    卡索若是真的恢复神力，那么下一任冰王只会是他，而你——岚裳也只能成为他的王后啊！
    静静得打量着日渐长大的岚裳，人鱼圣尊却只能将心里的话咽下：“卡索失去神力是因为火燚，这点还不算最严重，毕竟失去神力照样可以拥有无尽的生命。现在的问题在于剑灵。”
    “剑灵？”
    “没错，为了取得弑神剑，卡索以自身元气为代价与弑神剑的剑灵签订契约，才能拿着它及时赶到刃雪城。偏偏最后弑神剑认了樱空释为主。”
    “那既然弑神剑认释为主，那就不能让释命令剑灵放过卡索吗？”
    看着岚裳紧皱眉头，人鱼圣尊不由被她天真的话逗笑了：“你以为剑灵为何要和卡索签订契约？即便卡索成了废神，那一身元气对于它们而言也是难得的补品。在没有彻底吸取完卡索的元气，即便是身为主人的樱空释，也不能强迫它们离开卡索的身体。”
    “而剑灵一日不离开卡索的身体，那么即使恢复他的神力也是于事无补。”
    “那就想办法驱逐卡索体内的剑灵啊？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可以让剑灵离开他的身体吗？”
    “没有。”人鱼圣尊肯定的回答让岚裳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可她却没有发现人鱼圣尊在说话时躲避她的眼神。
    心甘情愿的以命换命或许可以驱逐剑灵恢复卡索漫长的生命，但你是人鱼族唯一的公主，我怎么可能让你为了一个你不爱也不爱你的卡索付出惨痛的代价？
    “圣尊，冰王有请。”
    正当人鱼圣尊和岚裳陷入各自的思绪中时，一个侍女匆匆走到她们面前，躬身行礼道。
    “王？”人鱼圣尊一愣，见侍女点点头，只好转头对岚裳道。“既然冰王找我有事，岚裳，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依旧陷入在思绪中的岚裳条件反射得点点头，等回过神时，人鱼圣尊已不见了踪影。
    “公主，我们现在是否回潆洄殿？”一旁的人鱼侍女见状上前问道。
    张望了一下宴会上的情况，岚裳见冰王冰后还有莲姬早已不见了身影，而樱空释也正准备离开，连忙追了过去。
    “释！”
    “释。”
    卡索的声音与岚裳同时响起，但樱空释冷峻着径直走出大殿。岚裳看到卡索追了上去，便停了脚步，犹豫片刻才继续朝殿外走去。
    “岚裳公主？”
    “岚裳！”
    听到梨落的声音，才走出殿外的岚裳只好再次停下脚步。只是看到她身后不远站着泫榻，岚裳不由一愣。
    刚才似乎还有谁在喊我……是泫榻圣主吗？
    “泫榻圣主，您也是找岚裳吗？”
    注意到岚裳盯着自己身后，梨落下意识得转头，正好迎面看到泫榻微笑着向岚裳和自己点头示意。
    “不……”
    泫榻摇摇头，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哪怕攥得很紧，无名指也在微微抽动。
    刚才看到岚裳背影时心中划过的一丝异样感令泫榻一阵心惊。那种感觉就像曾经与其他六圣为樱空释占卜时的感觉一样，危险与绝望。
    “……”茫然得注视着泫榻笔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岚裳把目光落在了梨落身上。“梨落，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岚裳，我……”梨落见周围人来人往的，便拉着岚裳走到无人处，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才开口。
    “我知道你与释王子的关系比较好，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能不能劝劝释王子别再说那样的话？”
    莫名其妙得被梨落拉到一边，听完她的话后更是一阵迷糊，岚裳无语得看着梨落：“梨落，我知道你喜欢卡索，但是今天的事情，你觉得我怎么劝释？”
    “释王子与卡索是亲兄弟，他怎么可以当众说出那样的话？还、还说什么让冰王宣布的继承者是他？”想到之前的一幕，梨落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未来的王是卡索，他的善良，他的仁慈，都是未来的王必须具备的。”
    “释王子是卡索最爱的弟弟，他怎么可以伤卡索的心？”
    “哈！未来的王究竟是谁，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更何况卡索现在失去了神力，而火族还在虎视眈眈，让他成为冰王，难道不是将没有任何防御力的他置于险地吗？更何况，对于那个王位，你确定卡索就那么想要吗？”
    岚裳冷笑一声，反而逼得梨落步步紧退。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被岚裳的气势压制，梨落不禁对自己一阵恼怒。不等她再次反击，跟在她身后的秦楚等人立刻上前拦下了她。
    “梨落，别这样！”
    “梨落，你身为守界使者，选择守护卡索，可以！这是你的选择，没有谁可以干涉。但是你不要忘了，释也是冰族的王子，他的尊严也不是你可以随意亵渎和无视的。若是卡索知道，你觉得他会任由你这样在背后说释吗？”
    “梨落，岚裳公主说的没有错，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秦楚拦在梨落和岚裳之间，好言劝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自己什么时候无视和亵渎释王子了？！
    梨落气急败坏得想要找岚裳问清楚，她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偏偏秦楚等人拦着她，气得她一个发力将他们震开，一个跨步冲到岚裳面前。
    “放手！”
    “喂！你、你想干嘛？”没料到梨落反应这么大，看到她一脸凶狠的冲到面前，岚裳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万分得盯着她。
    “岚裳，”梨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得比较委婉。“我只是希望你能劝劝释王子，有什么事私下里说，好吗？卡索的身体还没好，若是不能保持一个好心情，我怕他会受不了的。”
    “还有，刚才是我情绪激动了，不该那样与你说话，我向你道歉。”
    看着低头向自己道歉的梨落，岚裳有些手足无措。若是梨落一直保持开始的姿态，岚裳反而可以肆意反驳她，但面对态度软和的梨落，岚裳只能求救得看着秦楚等人：
    “那个……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真不是我不想帮。”见梨落依旧恳求中带着期待的眼神，岚裳有些头大。“好吧，如果有机会，我就和释说说，但是你也别太过期待……”
    “谢谢你，岚裳。”
    “嗯……”岚裳点点头，不再与梨落多说。站在不远处的人鱼侍女在岚裳经过时随即跟上，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想到岚裳公主看着柔柔弱弱，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没想到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公主气势的嘛！”同是守界使者的绿昭突然松了一口气，猛拍胸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笑话！你以为人鱼公主是我们梨落呀！”
    与梨落一样，阳丹是守界使者中少有的女性。一身如同男子装束的她听到绿昭的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呛声道。
    “不过我们梨落又没有说释王子什么，她怎么像是护崽的母兽啊！态度要不要这么嚣张？”
    “你说什么呢？岚裳公主是我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吗？”看到周围不时经过的冰族宫女和巡视侍卫，秦楚立刻呵斥阳丹的肆无忌惮。
    “本来就是，我有说错吗？”阳丹撞了撞绿昭的胳膊，粗声粗气道。
    “没有！”绿昭很识时务得迅速摇摇头，表示赞成阳丹的话。但下一秒，他的话锋一转，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不过我刚才听了半天，觉得岚裳公主的话也有道理啊！你们想想，卡索王子没了神力，又活不过百年，就算当上了冰王，万一火族进攻，他又不能上战场！百年之后，王位还不是释王子的呀！”
    “喂！你到底帮谁说话呢？！”见绿昭话里居然帮着岚裳和樱空释说话，阳丹立刻瞪眼作势要揍他。
    “好了，你们就少说两句。”秦楚心疼梨落却不能有一丝表露，见阳丹和绿昭说个不停，直接发话让他们闭嘴。
    “哼！”阳丹完全没有理睬秦楚的意思，走到梨落身边大大咧咧得搂着她，安慰道。“梨落，你就别难过了！那岚裳公主指不定是嫉妒卡索王子喜欢的是你，才故意那么说的。你别难过。”
    “阳丹，你说什么呢！”
    “我和卡索没有什么的！”
    秦楚和梨落同时开口道，声音大得令正好经过的冰族宫女看了过来。
    “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发现侍女和侍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阳丹求饶道。“我们就别站在这儿了，被别人看着多奇怪？反正赏也领了，我们回营地再喝一杯吧！”
    “这个主意好！”绿昭吞了吞口水，忙不迭得同意。
    “好！等会喝个痛快！大家不醉不归！”勉强打起精神的梨落笑着附和两人的话，一掌拍在秦楚后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过，我记得克托将军曾说过，冰族的王必须娶人鱼公主为后。卡索王子喜欢的是我们梨落，他也不会想要当冰王吧？”前往守界使者营地的路上，阳丹冷不丁得冒出一句话。
    “真的假的？但是现在的冰后也不是人鱼族啊！你会不会记错了？”在绿昭的惊讶声中，秦楚下意识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梨落，岔开话题。
    “我们一直和克托将军在一起，怎么就没听说过？”
    “没记错。那时正好是冰后生辰，你们被派往雪雾森林集训，梨落又正好生病了，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将军身边，才无意间听说的。”阳丹一边回忆一边道。
    “既然这样的话，卡索当冰王，梨落正好可以当冰后！”想到梨落有一天会成为三界之后，绿昭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梨落才不会成为冰后！”
    “你小子……不会是……”绿昭惊讶得看着秦楚，心中曾经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
    “我说梨落，秦楚这小子不会也是喜欢你的吧？要不你再考虑考虑？”阳丹凑到梨落耳边小声道。虽然说卡索不错，但若是可以，阳丹觉得秦楚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梨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担心樱空释的话会伤害到卡索，才临时起意想让岚裳劝劝他说话不要那么伤人，结果现在连阳丹他们都反过来说自己。
    梨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心好累。
    “梨落，你想说什么？”
    “我懒得理你们啊！”面对两个好奇宝宝，梨落直接勒住绿昭和阳丹的脖子，拖着他们。见秦楚落在后面，梨落招呼道： “秦楚，别愣着了！走，回去喝酒！”
    仿佛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依旧没心没肺的梨落，秦楚觉得自己与她的中间隔了一道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