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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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灵女王、熊王到。”
    “王。”
    联袂前来的潮崖和辽溅行礼之后，冰王终于说出了召集他们的原因：“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开始进入正题。”
    除了一开始在议事大殿的人鱼圣尊、岚裳、星旧、皇柝，也只有得到内线消息的莲姬知道冰王接下去要说什么。
    “星旧和皇柝已经查明雪雾森林中少年死亡的真正原因。现在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做一个见证。”
    “王请吩咐。”不明状况的辽溅首先响应道。
    “卡索，樱空释，你们俩当众以血喂养冰核。”
    “什么？！”
    一片惊呼声中，樱空释沉默得低着头，藏于水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这一切的莲姬心痛万分。
    “王，释赢了冰核比试，这一结果是各族首领和冰族神民看在眼里的。您现在要求重新比试，是把之前的一切当成儿戏吗？！”
    容不得斟酌周全，莲姬第一个出言反对。就连站在大殿中央的泫榻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如若冰王所言不虚，樱空释并不是冰族王子，那么当众以血培养冰核就能彻底打破樱空释继承冰王的可能。
    瞥了一眼沉默中的樱空释，泫榻暗中对冰王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方式虽然激进了一点，但不能不说是最为稳妥的。
    “父王！”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卡索迅速走上前，但已经有了决断的冰王并没有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少年死亡的原因是因为被抽取了全身的灵血，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向冰族神民证明你们的清白。还是说，当中真有什么秘密是你们不能让大家看到的？”
    冰王意有所指的话让樱空释呼吸一窒。
    “原来如此。”
    哪怕是最后赶到的潮崖都已经发觉了议事大殿上浓重的硝烟火药味，只有大大咧咧的辽溅以为真的只是单纯得要排除卡索和樱空释的怀疑。
    “王考虑得甚为周全。”
    周全个屁！
    莲姬直接在心中破口大骂。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冰王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容不得她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不然就会被直接质疑。但是释根本没法培养冰核！
    一直没有吭声的人鱼圣尊心中忍不住叹息。虽然一直瞧不上莲姬，当初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将她送入刃雪城，但人鱼圣尊不得不说。即便是莲姬的痴心妄想葬送了自己和樱空释，但冰王的决定也太过决绝。她希望等结果出来，冰王可以看在两族世代交好的情分上多少绕过莲姬和樱空释。
    不管暗流如何涌动，冰王离开议事大殿朝瞭望台走去。不知不觉中，刃雪城被纷飞飘扬的弥天大雪遮掩，就像是众神的心情一样迷茫。
    眼看落后数步，岚裳跺跺脚追了上去，跟着人鱼圣尊来到瞭望台。
    遮天蔽日的大雪就像樱空释此时的心情，狂躁冰冷。他仿佛孤身独立，无动于衷得看着冰王用幻术召集冰雪中的精华，将其凝聚在掌心，将曾经的一幕再次重现。
    “释……”
    “母亲，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明白母子俩已经进入死局，莲姬这时也没了以往的镇定自若，有些紧张得握住了樱空释的手。感受到莲姬掌心的温暖，樱空释松了松拳。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一力承担的。
    “好了。卡索，樱空释，你们随意挑选一枚冰核开始培养吧。”
    将崭新提取没有沾染灵血的冰核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冰盏上，冰王便等着卡索和樱空释上前。冰后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释……”
    卡索本身也是敏感聪慧的性子，从小时候便发觉冰族对樱空释的异样，再结合今日的所见所闻，虽然冰王和冰后没有直接点出，他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奥秘。加上自己被冰王囚禁在冰原时，樱空释说过的话，他明白眼前的一幕已经无法避免。
    仿佛没有看到卡索关切的眼神，樱空释径直越过卡索站在冰核前，随便挑了一枚冰核将刺破食指的右手置于上方。
    众目睽睽之下，一滴嫣红的灵血滴入冰核体内，良久没有一丝变化。
    没有听到惊呼声，更没有听到呵斥声，樱空释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第二滴灵血融入冰核之中。
    仿佛吃到了大补的神药，呆愣的冰核舒爽得抖了抖浑圆的身体，急不可耐得窜跳了起来。没料到冰核竟然没像想象中那般炸裂，樱空释怔在当场，直到冰核差点咬中他手指的瞬间才避开了冰核的袭击。
    “变化了！”
    站在樱空释边上的皇柝一眼发现了冰核的变化，大叫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培养冰核的过程，觉得甚是神奇。
    “释，你再喂一滴。”
    回过神的莲姬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这枚冰核可以承受樱空释的灵血，见冰核的变化不算很大，直接开口道。
    而这时的冰王已经顾不得掩饰脸上诧异的神情。眼前的一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吗？但是怎么可能！
    而同样知道内情的人鱼圣尊也是惊讶不已。冰王名义上是为了查少年死亡的原因，但事实却是为了断了樱空释当王的可能。但如今看来，他们都错了。
    樱空释这时候也想知道自己的血是不是真的可以喂养冰核，不用莲姬多说，他便又滴了两滴血给冰核，舒爽得冰核乖乖站在冰盏上消化着灵血中蕴含的强大神力。
    “王，如何？释的冰核还让您满意吗？”
    看着冰核顶上迎风招展的晶莹剔透的冰晶叶子，莲姬一扫之前的紧张不安，扬眉吐气得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众神。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只要结果满意，莲姬就不会在意。更何况这个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卡索，你来。”不甘示弱的冰后催促道。她的卡索只需要一滴血就能让冰核发生变化，怎么可能会输给樱空释。
    卡索倒是没有感觉到莲姬和冰后间的暗箭来往，见樱空释成功培养出冰晶之叶化解了之前心中与释血脉的质疑，只觉得一身轻松。
    同样也是滴了四滴灵血喂养另一枚冰核，但出乎冰后的意外，卡索的冰核仅仅只是顶上冒了一个冰晶之芽，并没有像樱空释的冰核那样长成冰晶之叶。
    结果显而易见。
    “怎么会这样？！”
    “姐姐的话倒是奇怪了，怎么就不能是这样了？”
    冰后的声音虽轻，但是莲姬依旧听到了。而且现在完全站在有理一方的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反正冰王之位是不可能回到卡索的手中。
    “我……”
    “好了。这场比试证明，少年们的死与冰核比试没有任何关系，也证明了之前的比试没有任何问题。”
    冰王眼神复杂的看着明媚张扬的莲姬和沉默寡言的樱空释，语气沉重得对刚才的结论下了决断。
    一百多年的质疑在这一刻得到了证明，曾经的一切都是可笑的误会，要突然改变态度，冰王实在难以拉下脸面。而被呵斥的冰后这时的感觉更像是吞了只苍蝇，恶心到不行。如此形式之下，已经没人能阻挡樱空释登上冰王的宝座了。
    “人鱼圣尊，岚裳公主。”
    “啊？”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岚裳有些茫然得抬起头。见此，人鱼圣尊推了推岚裳，拉着她一起走上前。
    “王，您有何吩咐吗？”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站在人鱼圣尊身后的岚裳有些小小的紧张。
    “按照冰族和人鱼族的约定，岚裳公主会嫁与下一任的冰王成为冰族的王后。本王想知道岚裳公主希望嫁与卡索还是樱空释。”
    冷不丁得听到冰王将话题转到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联姻上，也就莲姬还能露出自信的笑容，至于皇柝和辽溅直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看向冰王。
    难道冰王一直没发觉岚裳公主喜欢的是释王子吗？
    站在星旧身边的皇柝拉拉他的衣袖，无声得问道。与潮崖一样，星旧只是无奈得摇摇头。说心里话，星旧觉得今日冰王的所有决定都不是最好的。
    “这……”
    岚裳看了看樱空释和卡索，又看了眼等待答案的冰王等神，为难得咬唇纠结。
    “王。”
    一片沉默中，人鱼圣尊深深得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岚裳的手背，意示她暂时不要回答。
    “无论下一任冰王是卡索王子还是樱空释王子，岚裳只会是唯一的冰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人鱼圣尊的话几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显然这不是冰王和冰后想要的答案。倒是一直对人鱼圣尊不满的莲姬，在听到她的话时眼睛一亮。
    “只是岚裳还未成年，下一任的冰王也还未选出，联姻一事可以等岚裳成年之后再说。”
    “即便岚裳还未成年，但如果没记错，也不过就这半年的时间了。而等下一任冰王继位，也需要一些时日，圣尊却是想多了。”
    “莲姬，王都还未开口，你怎敢替王做决断！”横眼扫过莲姬，冰后不满得训斥道。
    “姐姐说的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莲姬面对冰后的训斥竟然没有任何反驳，反而态度诚恳得弯腰致歉。
    笑话！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释才是下一任冰王，现在给你面子又如何？到时候自有你好看！
    莲姬内心的嘲讽冰王并不清楚，但是看着她眉眼间的轻视与讥笑，冰王多少还是可以猜出一些。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冰王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大殿之上。“接下来的比试也是最为关键的比试——落樱坡幻术比试。只有最后通过幻术考核，才是下一任的王。”
    “卡索王子已经失去神力，以幻术比试选择下一任冰王，是否有失公平？”
    对于直肠子的辽溅提出的异议，冰王早有准备：“落樱坡是冰族传统的幻术比试炼场，历代冰王都必须通过幻术测试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冰王。它测试的是潜质，与神力无关。只要通过测试，才能继任冰王之位。”
    对于冰王的话，莲姬嗤之以鼻。她完全不觉得就卡索这样的废神可以战胜樱空释成为新一任的冰王。
    她的释才是三界最强的神，没有谁可以越过释。
    “三日后落樱坡决战。卡索，释，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
    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冰王深深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释！”
    “你去哪里？”
    人鱼圣尊一把拽住岚裳，强硬得将她拉回身边。看着樱空释孤身离去的背影，岚裳有些着急。
    “圣尊~您拉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找释……”
    “落樱坡比试结束前，你哪儿都不许去！更别想着去找樱空释！”
    人鱼圣尊才不理会岚裳心中如何跳脚，严厉得瞪了她一眼，没有了平日里的纵容。
    “可是……”岚裳眼睁睁看着樱空释的背影消失不见，委屈得瘪瘪嘴。
    “疼！疼！圣尊，您抓疼我了！”
    “真的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拽得太紧弄疼岚裳了，人鱼圣尊有意识得松了松手，但也不敢让岚裳挣脱。
    “不是，圣尊，您先松手！”
    拉扯中，岚裳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顾不上别的，翻找起来。
    完了！冰核呢？！
    翻遍全身，都找不见原本藏在身上的冰核。岚裳确定当时走得匆忙，冰核就藏在身上带了过来。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也都是干的，冰核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融化。
    但是冰核不在身上，会去哪儿？
    岚裳顾不得一旁抓着自己的人鱼圣尊，四处张望。议事大殿上，众神都走得差不多了，一眼望去地上多没多东西还是很清楚的。
    “好了，这几天你就在潆洄殿好好待着，别想着找借口溜出去。”
    在人鱼圣尊看来，岚裳不过是在找借口。以前她可以当岚裳不懂事，一笑而过无伤大雅。但现在正逢冰族选任新一任冰王的关键时期，她不能让一贯中立的人鱼族失去原则，留下把柄。
    “可是……”岚裳无奈得跟着人鱼圣尊的脚步朝潆洄殿走去，懊恼得捶捶脑袋。
    难道真的是记错了？冰核可能掉哪儿了吧？不过释都当面证明自己的神力了，冰核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想通了的岚裳顿时觉得自己太自寻烦恼了。反正现在的情况摆明了樱空释绝对可以赢了卡索，至于人鱼圣尊不让她去找樱空释，也只是说了落樱坡比试前嘛，正好可以趁现在准备一下礼物，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盘算着要准备什么样惊喜的岚裳不再抗拒人鱼圣尊，脚步轻盈得拉着人鱼圣尊快步朝潆洄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