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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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圣者竟敢行刺释！简直是大逆不道！”
    得知樱空释被四圣者重伤的莲姬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仅仅是冰王侧妃，站在议事大殿上暴怒咆哮。她不相信没有谁的指使，四圣者哪来的勇气和底气敢加害下一任的冰王、她的儿子樱空释。
    看着愤怒的莲姬不顾身份尊卑质问冰王，冰后的心情并没有多好。她从没有想过四圣者铲除樱空释的计划居然会波及卡索，害他重伤。早知如此，她一定会劝四圣者慎重动手的。
    “王，四圣者现在下落不明，卡索王子也是火起之后赶到的，仅凭释王子的一面之词，尚不能做定论。”星旧作为寻梦族的梦主和六圣之一，更是目睹幻影天大火的当事人之一，他不得不站出来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上分析事情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在质疑释说谎吗？”星旧的话令莲姬的怒火更是高涨了几分。
    “莲妃，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星旧明白身为母亲的莲妃此时的心情，但他不能让猜测成为事实的真相。
    “事实就是七圣者根本不想释当新冰王！”压抑在心中百年的怒火燃烧着莲姬的理智，但她明白这时候自己不能让怒火冲昏了头脑。
    “想当年，七圣者为释占卜，有圣者意外死亡，他们就迁怒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不详之神。整整百年，释因为背负着这样的骂名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如今，释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即将成为新冰王，他们害怕释会报复，便先下手为强，想要杀了他！”
    “王，我请求您，务必处死七圣者，为释讨回一个公道！”
    莲姬的声声泣诉让冰王坚硬的心也忍不住为之动容，但他更在意的是莲姬并不清楚四圣者加害樱空释的真正原因。
    “王，四圣者做事，也许是偏激了些，但他们对冰族的忠心不容置疑！”一直保持沉默的泫榻见冰王的神色有些动容，忍不住上前为四圣者解释。只是他的一番话更加触怒了莲姬。
    “他们图谋杀害新任冰王，就是冰族的叛徒！足以处死！”
    “幻影天大火，只能凸显冰族内有邪恶之徒，否则怎能打败四圣者，又伤了两位王子？！”泫榻不容莲姬说完话，便出言不逊道。身为六圣之一，更是铲除樱空释计划的执行者之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谋逆的叛徒之名落在七圣者的头上。
    “还是说冰族内，有人贼喊捉贼，为了报复当年的预言之仇，故意设计陷害四圣者！”
    “泫榻，你好大的胆子！”泫榻的最后一句话显然踩到了莲姬的雷区。她不敢相信堂堂的六圣竟然睁眼说瞎话。
    “好了，都别吵了！”眼看莲姬和泫榻的争执进一步升级，冰王不得不出面打断两人的争论。殿中臣民和各族的首领都在看着，他不能让今天的事变成冰族的丑闻。更何况，今天的事情绝对是四圣者出手在先，这一点是完全确定的，没有人会无视这个事实。
    “呵！我看是你们打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让释当新一任的冰王吧！说什么只要赢了养冰核和幻术比试，便是下一任的冰王，结果呢？”
    莲姬受够了冰族一直加诸在她们母子身上的不公平，现在当着众神的面，她要好好问清楚，她们母子对于冰族而言究竟是什么！凭什么，她们要被随意得抛来扔去！
    这时的莲姬从没想过樱空释本就不是冰王的子嗣。她只知道自己被送进刃雪城开始，便为了她的孩子和自己的生存苦苦挣扎。她恨冰王，恨人鱼圣尊，恨七圣者，恨那些让她和樱空释不幸的所有人。
    “泫榻，本王命令你继续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莲姬的疯狂让冰王陷入沉默，但他还是为这件事做出了一个暂时的结论。百年的漠视已经让他习惯了如此对待莲姬母子，即便现在他因为樱空释成功培养了冰核确定释的确是自己的子嗣，他也依旧保持着以往的态度。
    “是。”泫榻没有多言，郑重得接下了这个重任。他要为四圣洗脱罪名，找出幻影天大火的真相。
    看着无动于衷的冰王，莲姬冷哼一声。她一甩宽大的裙摆，大步走出这个压抑沉闷的大殿，朝黑色之城快步走去。她不放心释的安危。
    “你们说，释王子的眼睛是不是从此就瞎了？”
    “瞎说什么呢！释王子只是左眼受了伤。哪会瞎了啊！”
    “就是！管好你的嘴巴，如果被莲妃听到，你就死定了！”
    “不过，幻影天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嘘！这件事还没定论，你们都别到处乱说！”
    隐约听到外面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樱空释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子。他看着枕边皇柝为他准备的眼罩，扣起无名指。
    一面冰镜悬浮在面前，樱空释静静打量着镜面中那双异色的眼睛。原本应该湛蓝的左眼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金色，漂亮神秘，却危险异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樱空释伸手抚摸着左眼，思绪一片混乱。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来人，将她们带去冥法殿各领十鞭以儆效尤！”莲姬怒气腾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夹杂着侍女们的求饶声。
    樱空释挥手撤去了幻术凝结而成的冰镜，连忙将眼罩戴好，就看到莲姬怒气冲冲得走了进来。
    “释，你躺着，别乱动。”一进内室，莲姬便立刻收起了怒气，见樱空释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忙走过去阻止他的动作，紧张道。
    “侍女们也不知道在一旁伺候，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是我让她们出去的。”面对莲姬的不满，樱空释解释道。
    “你感觉怎么样？”莲姬岔开话题，对于那些敢在背后嚼舌头的侍女，她是不会手软的。
    “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伤了眼睛。”知道莲姬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樱空释不再多言，顺从得靠在床榻上，看着莲姬坐在床边上关切得打量自己。
    “让母亲看看……”莲姬看着樱空释脸上的眼罩，忍不住伸手想要揭开查看情况，不想却被他拒绝了。
    “怎么了？”莲姬颤抖着声音，不敢猜想真相。“是不是……看不见了？”
    “我倒宁愿看不见了，这样就不用看到事情的真相了。”樱空释沉默得撇过头，躲开了莲姬伸来的手。
    “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王在偏袒七圣。你放心，母亲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出樱空释话的深意，莲姬咬牙切齿道。
    “母亲，我再问您一遍。我身上流的血究竟是不是冰族的？”樱空释转过头，盯着莲姬的眼睛认真严肃道。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莲姬严厉斥责道，但最后忍不住放软话语。“记住，你就是冰族的王子！你马上就要继承冰族的王位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以后再来看你。”看着沉默不言的樱空释，莲姬放弃了想要暂时将他带回潋心居的念头。
    等莲姬离开了内室，樱空释才掀开被子下床，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炸裂的冰核、完好的冰核、异色的眼眸、操控自如的火族幻术……自己的身上究竟流着谁的血？是冰王？还是……火王？
    “你们都下去吧。”
    樱空释缓步走进卡索的寝宫，挥挥手，让所有的侍卫侍女离开。
    “是。”
    侍卫侍女们躬身行礼后，齐齐退出寝殿，留下樱空释和躺在床上沉睡的卡索。
    “哥，你是知道四圣者要来追杀我，所以才想让我放弃幻术比试，又来幻影天救我的吗？”
    看着沉睡中的卡索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想到之前自己对他的误解和伤害，樱空释的心便忍不住揪成了一团。
    “你好傻。你明知道自己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皇柝已经告诉了樱空释关于卡索为了救他不惜吃下一整瓶虽然能暂时恢复体力但等药效过后伤害更大的药。
    “哥，你知不知道？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可我……其实早已经不配做你的弟弟了……”
    樱空释想到那些永远炸裂的冰核，想到自己运用自如的火族幻术，想到莲姬对自己身世的避而不谈，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无数，永远都无法拼回原来的完整。
    “释……你怎么哭了？”卡索迷迷糊糊听到樱空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觉到他压抑痛苦的心情，猛得睁开眼，正好对上樱空释空洞的眼神和晶莹的泪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到樱空释在大火中倒下的身影，卡索一下坐起身，抓着他的肩膀连声问道。
    “哥？”樱空释恍惚得对上卡索紧张担心的眼神，一下回过神，笑着拭去眼泪摇摇头。“我没事……”
    “真的吗？”
    “真的！”见卡索要坐起身子，樱空释连忙将他按回床上，一面连连保证。
    “可是你的眼睛……”卡索的目光落在樱空释左眼的眼罩上，想要伸手，却不想樱空释侧面避开了。
    “没事。”
    “那为什么要戴着眼罩？是不是……”
    “真的没事。”见卡索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又不想他一直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樱空释索性拿皇柝的诊断结果搪塞过去。“只是看不见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只是看不见了而已？！咳咳，皇柝呢？他、他也医不好吗？咳咳！”心一急，卡索忍不住咳了起来。
    “……嗯。”樱空释轻轻拍打着卡索的后背，垂下眼眸。左眼的秘密，他是不可能告诉卡索的。
    “哥，你别多想，我真的没事。”见卡索还想拉着自己说些什么，樱空释索性起身。“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释……”
    卡索伸手想要拉住樱空释，却终究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卡索颓然放下手，恨恨得捶击了一下床沿。
    “释！”
    “岚裳，你是来看我哥的吗？他醒了，你进去吧。”樱空释才跨出卡索的寝殿，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岚裳。
    “啊？不……释……”
    “公主，释王子是不是跟卡索王子吵架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见樱空释居然直接走了，人鱼侍女立刻为岚裳抱不平。
    “算了。”岚裳怔怔看着樱空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有些落寞。“先把东西给卡索送去吧。”
    “岚裳，你怎么过来了？有碰到释吗？”听见岚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本已经准备躺下的卡索再次坐了起来。
    “嗯，碰到了。”岚裳点点头。
    原本被樱空释遣散的侍卫侍女们再次回到了寝殿内，两个侍女搬来椅子请岚裳坐下。人鱼侍女抱着两坛酒和一个食盒，安静得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我之前酿的灵酿，本来是为你和释赢了比试特意酿的。现在……你也知道，皇柝说我在药理上的造诣不错，酿的酒和做的点心对藴养元气神力有不少的好处，所以特意带了一些过来。”
    岚裳意示侍女倒了一小杯灵酿递给卡索，又亲自取了几块点心放在床头柜上，方便卡索取用。
    “谢谢。”卡索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顿觉疲惫感消去，浑身一阵清爽。“岚裳，你这手艺愈发精进了。”
    “多谢夸奖。”岚裳也不客气，照单全收。“这些是给你的，释的我刚才已经亲自送过去了。如果吃完了告诉我，我酿了不少，不用担心。”
    “好。”卡索两三口喝完了杯中的灵酿，笑着点点头。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啦！”完成任务，岚裳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挥挥手跟卡索告别，风风火火得走了。
    “王子，还要来点吗？”
    “不用了，先收起来吧。”卡索捻了一块点心，摇摇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