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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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悬在崖壁上的山洞中，曾经意气风发的烁罡早已没有了火族王子该有的气势，蜷缩在山洞的一角瑟瑟发抖，面前一团冒着青烟的灰烬偶尔闪过一点火星。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用幻术召唤火苗取暖了。
    “樱、樱空释，你个混、混蛋！”烁罡哆嗦着嘴唇，喋喋不休得诅咒，却在听到山洞口传来脚步声时，仿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恨不得将自己塞进旁边的石缝中。
    “别、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
    避开刃雪城的侍卫，樱空释偷偷得再次来到了囚禁着烁罡的山洞，不想进来便看到他一副饱受惊吓的怂样。
    “啊——”樱空释的手才搭在烁罡的肩上，烁罡吓得猛得一窜，待看清是樱空释后，惨叫声才戛然而止，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是、是你啊！”见不是那团神出鬼没可以肆意变成任何人的黑雾，烁罡总算将心放了下来。
    “看来你并不欢迎我。”樱空释嘴角微翘，冷冷道。
    “没有！”见樱空释不想搭理自己准备离开，烁罡连忙起身将他拦下。“樱空释，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教你火族幻术，就带我离开这儿。”
    “只要你放我走，我答应你，一定让我父王不再侵犯冰族，如何？”樱空释的沉默不语让已经受够了这里一切的烁罡情不自禁得许下承诺，只求自己能早日脱离这个鬼地方。
    “你也说了，是你教我的火族幻术。如果让你走了，到时候我火族之神的身份暴露，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樱空释绕着烁罡踱步，冷笑道。
    樱空释知道自己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没有后路可退，那么只能消除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危险。或许这样，他还能继续走下去，继续陪在卡索的身边。
    “你想杀我灭口？”这时已经彻底反应过来的烁罡终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有些恍然，却没有太多惊讶。
    “你就不怕我父王知道后再次发兵攻打刃雪城吗？要知道，我虽然困在这里，但不是没有将消息传递出去。”烁罡不露痕迹得后退一步，开始盘算逃跑的退路。
    “是吗？若是火燚知道你被困在这儿，早该把你救出去了吧？”樱空释压根没将烁罡的威胁放在心上，一脸高深莫测得朝他逼近。
    咔嚓——
    随着樱空释每踏出一步，干燥的地面迅速结起一层冰霜，飞快得朝烁罡蔓延过去，瞬间将反应不及的他定在原处。飞快凝结的冰霜几息间便蔓延到了烁罡的腰际。
    “你！”感受到来自下半身传来的刺骨寒意，烁罡不敢大意，运起元气强势破开了樱空释的幻术，几下便跳到了冰霜的范围之外。
    “我说过，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
    樱空释对烁罡能摆脱自己的幻术束缚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一挥手，一道冰墙封住了洞口，而凌空凝结的几道冰凌迅速长成手臂粗细，飞快朝烁罡刺去。
    躲闪不及的烁罡只来得及抡拳击碎直扑面前的冰凌，几道擦身而过的冰凌在他的四肢和面颊留下数道伤口后，便融入了冰墙。
    眼见更多的冰冷即将凝结而成，烁罡一边用余光观察身后的情况，一边运起不过的元气和神力凝聚在左臂上，激发火燚耗尽两道蛛火封印的力量修复的手臂，砸向更加厚实的冰墙。
    承受烁罡奋力一击的冰墙瞬间龟裂，却不曾彻底碎裂，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让烁罡喜出望外。只是胜利在望的他一时忽视了身后的冰凌，让樱空释一击成功。
    “啧！”
    虽然数道冰凌夹带着炽白的火焰钉入了烁罡的后背，但同时也将他砸向了冰墙。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冰墙在烁罡的撞击下顿时碎裂，碎块和烁罡一下坠入外面的万丈深渊。
    “啊——”
    樱空释奔到山洞口，听着猎猎山风撕裂了烁罡的惨叫，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即便是全盛期时的自己不借助任何的借力点跳下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更何况已经被自己重伤的烁罡。
    一道刺目的火光在深渊间一闪而过，接住了飞速坠落的烁罡，令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也让目睹这一切的樱空释面色一沉。
    “艳、艳炟？谢谢……”看清接住自己的艳炟，烁罡第一次感激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针锋相对的妹妹。松懈下来了的他顿时昏了过去。
    “烁罡！烁罡！”艳炟没想到自己竟然来迟了一步，见烁罡重伤昏迷，她抬头朝山洞口那抹白色的身影望去。
    “樱空释！好久不见，后会有期！”顾虑到烁罡受伤，艳炟不敢多做停留。
    看着艳炟嚣张得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将烁罡救走，樱空释恨恨得一拳捶在山壁上，无数积雪纷纷掉落。
    樱空释相信烁罡绝无生还的可能，但是烁罡会不会在死前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他就不确定了。
    怎么办？
    樱空释灵巧得跳跃在凸起的石尖间，轻盈得落在地面上。抬头仰望隐没在云层间的山洞，樱空释任由狂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
    以后的路上也将风云四起，自己还能不能安然得到达终点？
    暴躁的岩浆时不时从缓缓流动的红色艳河中迸发，给本就燥热的空气带来更多的炽热。
    火燚站在王座前，烦躁得来回踱步，直到一个士兵冲进来。
    “王！公主回来了！”
    “烁罡呢？”火燚一愣，立刻发觉士兵话中的不对劲。
    “这……”
    士兵垂下头，有些畏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火燚的问题。幸好，艳炟的到来帮他解决了这一问题。
    “父王……”艳炟依旧保持着外出时的戎装，大跨步得走进殿堂，垂首向火燚行礼。
    然而火燚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艳炟身上，见只有艳炟一人进来，他一下冲下王座：“怎么就你？烁罡呢？不是说已经找到他了吗？他呢？”
    “父王……”虽然被火燚抓的手臂生疼，但这时候艳炟已经顾不了这些了。“您别着急，烁罡我已经找到了，也带回来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烁罡已经回了浴火城，火燚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抓着艳炟的手。“那他怎么不来见我？”
    艳炟咬着嘴唇，面色迟疑，良久才将烁罡的情况缓缓道来：“烁罡他……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烁罡他、他怎么了？”火燚的心情仿佛从天上一下摔进了地里，久久没能明白艳炟的意思。
    “烁罡死了！”
    “不可能！”火燚怒不可遏得大声呵斥艳炟，满目狰狞。“烁罡怎么会死？！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他了吗？他怎么还会死？”
    “父王，烁罡真的死了。”艳炟拭去眼角的泪水，呜咽道。“来人！”
    早已等待在殿外的士兵听到艳炟的命令，抬着一具担架缓步走进殿中。担架上，覆盖的白绫下一个人影清晰可见。
    “烁、烁罡！”直到揭开白绫，看清烁罡青白的面容，火燚终于明白他的儿子真的已经离他而去。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混蛋杀了烁罡？我要他血债血偿！”
    仿佛感受到了火燚的雷霆之怒，妖艳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点燃了整个浴火城的怒火。
    “我是在刃雪城附近找到烁罡的。虽然当时他被樱空释重伤，但只要顺利回来，他并无生命危险……”
    “那他怎么会死？！”火燚一下打断艳炟的话，睚眦欲裂。
    “是一团黑雾！”艳炟不敢有所隐瞒，很快就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向火燚道来。
    原来，艳炟在救下烁罡后，发现他身受重伤，不敢有所停留急速朝浴火城赶去。烁罡的伤势虽重，但只要及时赶回浴火城，送入浴火塔，便不会有生命之忧。但在离开冰族边境的时候，一团突如其来的黑雾袭击了他们，甚至艳炟都没反应过来，烁罡便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甚至连艳炟自己都受了伤。
    “黑雾？”火燚眉头紧锁，翻遍记忆都不曾有任何关于所谓黑雾的印象。“你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不起，父王，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艳炟摇摇头，很是无奈。
    “不过那团黑雾和掳走烁罡的黑雾似乎是同一个。”
    “三界什么时候有这么奇怪的黑雾存在了？”火燚看了一眼艳炟身上的伤，没有再继续责备于她，反而思索艳炟口中所谓的黑雾。他相信艳炟还没胆欺骗自己。
    “你救下烁罡的时候，他有说什么吗？”火燚的目光落在烁罡的尸体上，沉吟道。
    “没有，我就下烁罡没多久就被黑雾袭击了。”艳炟想了想，摇头道。
    “行了，你先下去疗伤吧。”
    “是。”见火燚的视线一直盯着烁罡的尸体，艳炟知道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行礼后便退出了大殿。
    火燚没有留意艳炟，专注得俯视着烁罡的尸体，良久才伸手探去。没多久，他就从烁罡的衣服中翻出了一块海蜃石，一块还是火燚在烁罡小时候随手扔给他玩的海蜃石。
    “有意思！”翻阅到烁罡留在海蜃石中的记忆，火燚眯起眼睛，嘴角不可控制得上翘。“哈哈哈！莲姬啊莲姬，没想到你送了我这么大一份礼物，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樱空释，你果然可以学我们火族的幻术，不愧是我火燚的儿子！”
    狂妄嚣张的笑声响彻浴火城上空，搅动着厚重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