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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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心居中，之前的狼藉已经彻底消失，仿佛刚才的打斗不过是一场幻觉。
    所有的侍女恭敬得站在外面，丝毫不敢靠近内殿。
    “他们不会过来了。”樱空释沉着脸走进潋心居的内殿，没有看躺在床榻上假装昏迷的莲姬。“你可以起来了。”
    莲姬睁开眼睛，没事人一样的坐起身，下了床榻：“你编了另一个火族奸细，又假装受伤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倒是不错。”
    “假装受伤？呵！”莲姬的话让樱空释忍不住冷笑。
    “难道不是吗？”莲姬狐疑樱空释的反应。因为在她想来，刚才的情况那么紧急，要想彻底消除他们两人在里面的嫌疑，只能自伤。所以她才会选择假装重伤躲避老冰王他们的质疑。
    “释，你真的受伤了？！谁干的？！”看清樱空释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莲姬彻底没了淡然和镇定，抓住他的手关心道。“难道是艳炟伤了你？”
    “不是。”樱空释抽出被莲姬紧紧握住的胳膊，摇摇头。“不是艳炟，是一团黑雾。”
    “黑雾？”莲姬搜遍记忆，也不曾想到火族中有谁可以化身成黑雾。
    “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幻术可以化为黑雾的。”莲姬这时候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黑雾上。“他打伤了你，严不严重？让皇柝看了吗？他怎么说？”
    “没事。”见着莲姬着急担忧的样子，樱空释原本满腹的质问突然没了宣泄的途径。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樱空释的保证，莲姬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吗？”樱空释露出古怪的笑容。“我问你，泫榻死前说你是叛徒，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莲姬脸色一变，断然否决樱空释的质问。
    “那艳炟呢？她说我是她的弟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什、什么？”莲姬惊疑不定得看着樱空释，觉得刚才一定是她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遇见了艳炟，她跟我说‘我的好弟弟’。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樱空释盯着莲姬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惜莲姬的表情让他失望到近乎绝望。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或许只是想要我们阵脚大乱。”莲姬回避着樱空释的眼神，语气显得无比的慌乱。
    “我杀了泫榻，骗了所有人，可我却不知道我做得这些有什么意义。”
    “当机立断才是王者之风，你的做法并没有错。更何况泫榻的确该死！”想起泫榻的威胁，莲姬忍不住咬牙道。
    “该死？该死的不是他，应该是我吧？”樱空释冷哼一声，在莲姬听来很是阴阳怪气得说道。
    “你说什么混账话！”莲姬心中的怒火一再得被樱空释挑起，忍不住对他大喝道。“我说了，那不过是艳炟混淆视听的说法！你就不应该听她那些胡说八道！”
    “你觉得那是胡说八道？”樱空释看着神色有些疯狂的莲姬，扯着嘴角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火燚说要教我火族的幻术？为什么我可以轻松得学会火族的幻术？为什么艳炟要对我喊弟弟？为什么泫榻要对着我们喊叛徒？为什么？”
    “那、那不过是因为你灵力强大。”莲姬看着声声质问自己的樱空释结结巴巴道。“幻术强大的神，可以无视天道限制，学习他族的幻术，这并不奇怪。”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变成这种样子？”
    “怎、怎么会这样？”看着樱空释摘掉眼罩后露出的金色眼眸，莲姬突然没有了声音。因为她已经想不到任何的理由和借口继续欺骗樱空释还有自己。
    “怎么不说了？母亲，您究竟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樱空释已经看出了莲姬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心神开始有了动摇。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逼迫自己的母亲，但是一想到那个久缠心头的真相，他就寝食难安，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了。
    “我究竟是不是火族的神？是不是火燚的儿子？母亲，您为什么不敢说话？”
    “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冰族的王了，是三界之王。你的生父是谁？是冰王还是火王，又有什么关系？”莲姬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与不忿，颤抖着声音对着樱空释一字一顿道。“我们以前不需要他！现在和以后也更加不需要他！他是谁，和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樱空释不敢置信得看着莲姬，看着她在明显的证据面前依旧不肯对自己承认他的身份。他握紧手中的眼罩，几乎要将其捏碎。
    “说一句真话难道就这么难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火族的野种，居然坐上了冰王的位置，你觉得等将来别人知道了真相，他们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母亲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莲姬清楚得知道樱空释根本害怕的是他的身份暴露后，卡索他们会以何种身份看待他，可是莲姬不在乎。
    “你只要知道，你只有母亲。以后要是有谁胆敢质疑你，母亲就会为你把他们全部除掉！”
    “所以，你利用火族害死了那些哥哥姐姐？为了让我的冰核顺利通过考验，杀死了那些雪雾森林里无辜的冰族少年，是吗？”樱空释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得压得他喘不上起来。原来为了冰王的宝座，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他而死了。
    “没错。”莲姬的话仿佛一把重锤，击碎了樱空释心中脆弱的领域。
    “为什么？为了冰王的宝座，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吗？” 他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是莲姬说错了，而不是听到的血淋淋的事实。
    “王者之路必有鲜血！”莲姬对于樱空释的软弱嗤之以鼻。“释，你要知道，只要你成为冰王，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云。更何况……”
    莲姬看着樱空释异色的双眸认真道：“你不要忘记了，是冰王在三界面前让你和卡索用冰核证明了你的血统，你敢说冰族的传统有错吗？”
    经莲姬的提醒，樱空释也想起了那场不可思议的血喂冰核以证血统实力的比试。当初在三界面前，樱空释的冰核胜于卡索的，若是有人怀疑，那就需要拿出更加强大的证据证明当时在场的众神包括七圣者都眼瞎了才行。
    见樱空释被自己的话反驳到不曾说话，莲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安慰道：“释，母亲绝对不会害你的。你想想，艳炟她那么做难道就不是想要离间你我母子之间、我们与冰族的关系吗？只有将你拉下冰王的宝座，让冰族的子民不敢信你，他们火族才敢率兵攻击我们冰族。毕竟，你可是打败过火燚，将火族赶出了刃雪城的功臣。”
    莲姬看着樱空释变化莫测的神情，继续道：“艳炟的话，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放在心上。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难道还能害你吗？”
    “那您告诉我，哥哥姐姐是不是被你出卖而死的？那些无辜的少年，是不是你动的手？”樱空释心中一片混乱。
    “是，不除了他们，你又如何能出头？至于那些少年……”莲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她明白樱空释的确不是冰王的儿子，抽取那些少年的灵力和血就是为了帮助他喂养冰核战胜卡索。偏偏冰王将其作废重新要求当众比试，而樱空释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成功得用自己的血喂养了冰核，搞得她也是一头雾水。
    “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
    “你简直不可理喻！”樱空释说完话才注意到莲姬心伤的样子，但他只是倔强得撇过脸不再看着她。
    “我有什么错？！冰族的神从来不将你放在眼里，他们无视你，欺辱你，你为什么还要向着他们说话？！”莲姬真的很想撬开樱空释的脑子看看，为什么就那么向着那些冰族的神。
    为什么？樱空释也不知道，他的确是恨过冰族的那些神，但是不能否认起码他们没有危害自己。而且，如果卡索知道真相，他会怎么看自己？
    “因为卡索吗？因为他，你连我的话都不想听了吗？”
    “和卡索无关。不管如何，从今往后您都不用再管这些事情，我做的事我自己收拾。你就安安心心当你冰族最尊贵的太后。”樱空释毅然决然得转身。他怕自己说出更加伤人的话。
    母亲，你生我，养我，为我做尽了一切。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今天我能救你一次，但是不可能救你无数次。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呢？
    “释！你说的什么话？母亲都是为了你！”莲姬想不明白，明明她一切都是为了樱空释着想，可为什么最后他们母子之间会越行越远。
    然而一片混乱的樱空释不想再与莲姬多说，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头绪。他无视了莲姬在身后的哭喊，戴上眼罩，头也不回得离开了，任由莲姬痛苦得闭上眼睛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