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结

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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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思修稍微不想控制自己的时候, 门被砸响。
    请注意,是砸,不是敲。
    砸门的人在门口鬼哭狼嚎地喊:“修爷啊, 鹿向南和你小叔叔欺负我,他们要把我卖到牛/郎店。”
    李思修眉毛抽了抽, 林墨就拿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两个人谁也没出声儿, 许一的执着令人抓狂,他疯狂地砸了足足五分钟的门,最后, 靠在门上甩甩手:“哎, 手麻了耶。”
    接着嘭得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 许一的背后突然没了支撑点,惯性般地向后倒去, 李思修习惯性地抬手去接,‘咔吧’脆骨折断的声音, 许一一米八几, 一百好几斤的体重把李思修的手掌撞折了,折了。
    修爷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许一站在门口额头上的汗珠儿往下滚,他无法忘记幼年时候自己把铅球砸到李思修脚上后来被李思修绑成了铅球用滑板载着绕操场一圈儿, 那酸爽许一现在想起来还背渗冷汗。
    但修爷只是那么的阴森森地看着许一, 这样的情况下许一的感觉自己和正在蒸锅边缘爬着的螃蟹没什么差别, 不, 还是有些区别的,螃蟹至少不用受到心灵上的煎熬,只害怕就行了。
    林晚和鹿向南走得慢,但刚到门口林晚看着李思修断掉的手腕便冷着脸问:“谁弄的?”
    李思修尚为健康的手指了指许一:“他。”
    一记杀人的眼神飞过来,许一往后面缩了缩,好歹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一个和尚,怎么就吓成了小鸡崽儿,小鸡崽儿耷拉着脑袋,嘴巴也是撅起来的,鹿向南阴冷的程度不比林晚低,他幽幽道:“你这样的,任谁也不信你不是受。”
    “呸,你才是受,劳资是直的。”许一据理力争道。
    “个屁。”鹿向南分毫不差地骂回去,可谓是精彩的辩论会。
    林晚的脸色非常不好,他沉声道:“下楼,赶快去医院。”
    五人除了李思修都是飞快的奔下楼,断手李思修悠悠然地扶着楼梯往下走,骨头断裂的疼痛感不比不打麻药拔牙轻,但李思修变态,李思修疼得很爽且认为可以断得再彻底点。
    边疆地区几百年不遇一次的堵车被断手李思修给赶上了,林晚的黑色改装悍马越野车被两个白色小车夹在中间往后退退不了往前走走不了。
    李思修把车窗摇下来,将头探出窗外看到前面似乎有人打起来了,各种语言混合在一处问候彼此的亲戚朋友。李思修耳尖,他在众多语言里截获了四个字。
    “今晚。”
    “新娘。”
    关上车窗的李思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断腕,接着抬眸看着后视镜里的林晚开口道:“小叔,我今晚就要去楼兰古国遗址。”
    林晚握着方向盘的手咯噔一声,没把方向盘掰断,但是差点把他的手指头掰断。
    “你这是想气死我。”
    李思修没想到林晚说了句这么像电视剧台词的话,半天没想到该怎么接话,过了会儿他只好实话实说:“有人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我怕再晚遗址会遭到破坏。”
    “考古那么好?”鹿向南赶在林晚前问。
    “还行吧。”李思修最近看起来不是特别有正行,特别不像正经的老师,看起来就快要辞职了的样子。
    活力什么的,不存在的。
    李思修打了个哈欠,扯着可老长的眼皮对林墨说:“今晚你留在市里。”
    “林墨不跟我回去?”林晚知道自己这个小侄子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也不打算再劝。
    “嗯,你帮我把她送到二姑家。”李思修笑着说,笑得很鸡贼。
    林晚破天荒地点了头,他和自己那个堂姐八字不合,每次见面都会打个不分你我。
    车子还堵在路上,李思修感觉自己快睡着了的时候窗子迎头被人砸了石块儿,周围的车子没有人砸,说明并不是暴动,也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也许是哪家的熊孩子跑了出来,如果是后者李思修没有任何想法,但如果是前者
    李思修又被盯上了。
    许一和鹿向南并不知道上次的事,但林墨和林晚,前者事件记录人,后者派出了救援队。
    前面两个人正兴奋地说李思修怕不是得罪了谁,后面两个人面色凝重,好半晌后林晚开口:“李思修,别去了。”
    李思修淡淡地笑着:“不行,队里派的任务。”
    听到这话林墨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你不打算折断尸体的指头?”
    李思修点头,接着靠到椅背上不再开口。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开始缓缓移动,两个半小时后,李思修包扎完毕借了林晚的车打算直接开进若羌县。
    许一和鹿向南跟着李思修,林晚叫了车打算把林墨送到堂姐家。
    去若羌的路走得是乡间小道,不堵车但路面不算平滑,鹿向南作为替补李思修的司机,一路上面色凝重专心看路,许一充分发挥自己的职业优势,路上说得话比李思修加鹿向南再加个林墨一周说得还多。
    眼看着就要进入若羌县的时候,许一突然说:“你不拿手指怎么能知道林可的真正死因?”
    “那位保安是对方让你来若羌的棋子,他不知道林可的真正死因,知道林可真正死因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正常生活。”李思修正色道。
    早在燕安的时候他就看出来是有人在设计他们,目的是让他们再来一次若羌,所以,若羌这个地方楼兰古国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一定要李思修要许一看到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李思修觉得林墨暂时不应该看到。
    车子走得若羌外围,不出两个小时后,便能够远远看到楼兰遗址,由于已经有人工保护,这处遗址的外貌和刚刚开采出来的时候相同,甚至比那时候更为鲜亮。
    鹿向南把车子停在遗址不远处,回头问李思修:“修爷直接进?”
    李思修手里拿着全球最新卫星定位器他摇了摇定位器然后说:“方向盘像左打二十五度,直线开。”
    收到方位后鹿向南按照他的指示做,车子开出大概一千五百米后,几片木桩出现在眼前,木桩斜斜插/入沙土里,大概有六排呈不规则布局,李思修下车把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无人机,遥控无人机飞到木桩上方,接着拍了了照片,通过传感器无人机将照片传回到许一的电脑里。
    无良和尚有个优点,那就是电子产品玩得溜。
    电脑上的照片竟然是个杀字。
    许一抬起头招呼李思修过来,鹿向南也跟着凑了过来:“我去,这是谁新弄的吧。”
    李思修抬头看向天边,很快便被微风带起的风沙吹得眯起了眼:“你们记不记得林晚在别墅说的话。”
    “什么?”许金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
    “他说最近几天强风沙尘暴。”李思修说。
    “你是说已经吹完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景象是沙尘暴吹出来的?”鹿向南说。
    许一半天没想出来要说什么,只好让无人机再拍几张照片。
    上下左右四十五度角地拍,但等照片传回来的时候许一想把电脑给砸了,桌面上赫然排列了五张照片。
    除了大概能够看出杀字的那张外还有看起来像人脸的照片,另外两个人也看到了,鹿向南说:“别进了,这地方看着邪性。”
    “没事,几千年前的人做墓葬群时,会有意做出这样的留白,目的是为了不被后人破坏。”李思修三言两语用科学的方式把这样诡异的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风沙持续被风吹来,三个人找出背包里的防护面罩戴,戴好面罩后许一开始搜索周围三千米范围的电脑,结果一无所获,许一嘴上嘀咕:“怎么回事,若羌县距离这儿不过一千多米,整个县里不可能没有网络,但怎么搜索不到。”
    “被屏蔽了?”鹿向南。
    “不像,除非电力系统网络系统全部出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许一解释。
    李思修拿出望远镜靠着车门看不远处卷起来的黄沙飞快拉开车门:“快开车,往有树的地方跑。”
    其他二人看到李思修神色紧张根本没多问拉开车门跳上车就跑,根本没管那架无人机。
    车子飞似的卷起泥沙,车子飞到沙漠边缘的时候黄沙卷过他们刚刚停留的地方,呼啸的风声、漫天的黄沙里能够隐约看到那架无人机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飞行。
    许一忙把电脑打开,开启无人机摄像模式,屏幕上出现了更为奇怪的画面。
    龙卷风中央是安静的气流,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里出现一只女人的鞋子,旧布绣花鞋。
    “好可怕。”许一说。
    李思修说:“别怕,等习惯了就好了。”
    “你们看到了什么?”前面专注开车的鹿向南问。
    “一只绣花鞋。”许一说。
    “所以变得灵异了?”鹿向南说。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并不是鹿向南的这句话有问题而是许一和李思修发现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干瘪的手,这他妈已经不是灵异不灵异了好么,这是惊悚好么?!
    “咔哒。”画面消失,什么都没有了。
    许一转过头看着李思修一字一句生怕李思修听不清楚似的问:“刚刚那是什么呀?”
    “干瘪的人类的男性的手。”李思修解释。
    车子还在往楼兰遗址相反的方向开,后面风声呼啸,鹿向南不敢停。
    “你怎么知道是男性?”许一瞪大了眼睛,他从被李思修领出寺庙后风骨荡然无存,要说在寺庙花坛上半躺着手里端杯鸡尾酒的男人是个风流和尚,那么现在他就是个狼狈的和尚。
    李思修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五指张开。
    “骨骼清晰且大。”
    简洁明了的解释后许一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非常娟秀的小手,手指纤长,手掌小且看起来很软。
    李思修把自己的靠到许一的手旁边,然后说:“一样大小,女性的手很少有这样大小的。”
    “也对。”许一缩回了自己的手。
    车子东拐西拐拐进了片茂密的树林里,终于车子开进深处后面的沙尘暴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鹿向南拍了把方向盘,单手把住方向盘侧身回头说:“你们刚刚说什么男人的手?”
    许一指了指电脑屏幕:“刚才的画面里有个男人的手抓住无人机。”
    “无人机至少三米高空飞行,那男人难不成三米的身高?”鹿向南说。
    “说得就是这个事儿,那万一不是人,我们更不能进去啊。”许一惜命道。
    李思修低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画面接着戴上了耳机,耳机里面传来丝丝的电流声,电流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李思修一把扯掉耳机线,茫然地看着车窗外茂密的树林,过了会儿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这儿什么时候种的树?”
    松树为主白桦为辅,每棵树的树干不粗,看着还不到十年,上次来和林墨也从这边走了,这么大片的树丛不会看不到。
    鹿向南打开手机,调出相册里的图片递到李思修眼前:“看。”
    “明星公益项目?”李思修挑起的眉毛里充满了疑惑。
    “对,你家公司的,上个月开始。”鹿向南解释。
    许一的头穿过座位间的缝隙靠到前面来:“鹿向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看上李思修了?”
    鹿向南在心里默念,这不是个人,这不是个人,接着挑起眉毛角:“谁不喜欢李思修?但我不掰直男。”
    若有所思的许一重新回到座位上,与此同时屏幕上重新出现了画面。
    看起来是个帐篷一类的地方,四方的睡袋、水壶、烈酒、几件换洗衣物,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人脸,但不是张五官分明的脸,络腮胡几乎长了半张脸,看起来十分行为艺术。
    这人对着无人机招招手,嘴巴一张一合,李思修这边没听到声音,很快许一福至心灵般的把耳机拔掉,男人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
    “嗨,你们好,我是吟游诗人,被卷入龙卷风后看到了你们的无人机,担心是其他人很重要的工具,所以给拿回来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来若羌县往西三百六十七公里处的帐篷房,红紫色的帐篷是我的。”
    说完男人伸手把无人机关掉,至此画面消失。
    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且不说刚刚龙卷风吹起来的地方离若羌县有多远,就说三百公里的距离,如果是一个人徒步,快跑也要半个小时,这位络腮胡是如何做到在十几分钟里回到帐篷里,并了解已经被改装过的无人机如何使用。
    这几个问题在除了许一外的两个脑袋里过了一遍。
    窗外树叶沙沙往下落,大约是快秋天了。
    许一边低头把电脑收进包里边说:“走吧,去看看那个帐篷房,好的话我也做一个。”
    “您要去西天取经?”紧急避险后鹿向南松了口气,也有心情和许一开几句玩笑了。
    “如果能得到西方的经书当然是最好,但如果能够旅行中得到人生的启迪也可谓是件好事。”许一难得认真地说,但很快他又说:“各地非旅游景点的美食也很不错。”
    鹿向南觉得自己跟他开玩笑就是个错误,还是不笑了吧。但旁边的李思修眉毛皱得像两条撕扯在一起的毛毛虫,好半天才挑起眉毛,用从下向上看的角度看着车上的另外两个人。
    “去帐篷房可以,若羌这边经常会有流浪诗人、流浪歌手、流浪画家,我是在想那只绣花鞋,上面的花纹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该有,一闪而过的布料材质也像是至少明代以前。”
    许一看了眼鹿向南,鹿向南摇摇头,他懂这些但是他没看到。
    不过他是按照惯性思维帮着李思修整理思路:“你是想说这场龙卷风开了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墓?”
    李思修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样强度极大的风力下墓葬已经被破坏了。”鹿向南说。
    李思修默认他的话,然后说:“这只鞋的年代或许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早,如果是夏商以后明以前的墓葬,那么考古的价值高于找到楼兰新娘的遗体。”
    “为什么不是夏商以前。”许一问。
    “草鞋。”李思修解释。
    没有因为布艺的出现而把时间确定在某个朝代是因为长久以往的考证心里,但是李思修在心里已经大约的把时代给确定了下来。
    “非宫廷墓葬,但是能够在死后穿上金丝银线绣出来的鞋子,算是厚葬,能够厚葬的人家不会是普通人家。”李思修慢慢地说。
    鹿向南点点头,如果是王室外围的考古,比方说当朝官员的子女,绣花鞋上绣着的是荷花,穿这鞋子的女孩子不足十四岁,陪葬品里也许能够找到辅证当时朝代历史发展的文字或者物品。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车轮碾过的印记是否清晰。
    许一推了推鹿向南的胳膊又推了推李思修的胳膊:“你们俩这惋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历史的真相。”鹿向南说。
    “人糊涂活着多好,要什么真相。”许一说。
    虽然还没做到四大皆空,但是许一做到了生死两相宜。
    鹿向南挑挑眉,窗外的绿色笼罩在他的周身,看起来生机勃勃,“没有真相你怎么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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