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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到周松的时候,周大婶急得想哭,看到人了,她却是直接嚎哭出来了。
胳膊和腿都还在,可他走路时却是一瘸一拐的,不过几天,明显瘦了许多,身上的衣衫也破了,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口,但在满院的火把照耀下,他的脸依旧是失血的白。
听着周大婶的哭声,楚汐抿了抿唇,心里边一阵酸涩,同时也庆幸,还好来得及,寻到的是活着的人。
他看向楚汐这边,似有话想对楚汐说,只是被周大婶拉着嚎哭,不能动弹,便先低声安慰他的母亲。
村民们见周松这般模样回来,都生出了怒意。不过是去京城给人送个信,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要把人捉了伤成这样?当官的这么无法无天,不把他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了?!
当下便有人想要对虞嬷嬷等人动手。
一群被点燃了怒火的男人女人都朝虞嬷嬷等人围了过去。
就是枣树上刚搭好窝想要美美睡上一觉的春归的小鸟,感觉到村民们的怒气,惊得从窝里飞起,逃窜了开去。
见状心知不妙的秋水吓得想跑,被一个眼尖的妇人揪住了头发往院子里拖。
虞嬷嬷吓得湿了裤子,在村民们眼看就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凄声尖叫起来,“你们不能打我们!我们是官,你们是民,民打官,是重罪!”
楚汐也在这个时候高声叫停,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村民们都停了下来,一瞬间的冲动被拦住之后便有一丝理智回神,生出点点迟疑来,看向楚汐,不知要如何是好。他们也怕惹上官司。
楚汐给了大家一个安心的神色,又安慰了几句。虞嬷嬷的话,能吓到村民们,却吓不到她,不过是一个官家的仆妇,尚不知是良籍还是奴籍,就敢自称是官?至少,这一村的人,都是良籍,自称一称良民脸不红心不跳。
虞嬷嬷三人松了一口气。听得楚汐的话,脸色又变得精彩起来,不敢再说些恐吓的话来自取其辱。
惊魂未定的秋水被人揪到了院中,原本就乱了的发髻已经完全散开,挣脱不掉束着她双手的妇人,便别扭着身子朝楚汐喊道:“你说过只要我亲自把人带回来,就会放了虞嬷嬷他们的。”
周大婶被周围的异样给惊得止了哭,看向虞嬷嬷的眼睛都能瞪出火来,不过,看到楚汐走了出来,便没有急着上前去打人,而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楚汐道:“我知道按着先前的承诺,是要马上放了他们的,可我好好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就这么放走他们,我咽不下这口气!”
村民以及被捉着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楚汐身上。
有些人的目光透着怀疑。虽说周大婶说楚汐愿意留在他们村子里当夫子,可毕竟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不太可能做这种得罪官家的事情,就是他们,冷静下来之后,也犹豫着没有再出手。
楚汐对周大婶道:“我先前是说,人能好好地回来,我们就放人。可这人,哪里是好好的了?好好的人出去,回来便没个人样了。”
周大婶先是怔了怔,而后松了一口气,正欲说话,听得那边虞嬷嬷叫了起来,“你出尔反尔!”
楚汐嗤笑一声,“你该庆幸,他是伤了腿,而不是少胳膊少腿!”
两个小厮颤着声音问道:“你……你要怎么样?”
“是不是打一顿,就能放我们回去了?保证不让我们少胳膊少腿?”
现在他们哪里还有刚准备捉楚汐的时候的底气?只求能赶紧回去洗个澡吃个饭睡一觉。
楚汐摇头,“我们村子里的都良民,怎么会打你们还让你们少胳膊少腿呢?大柱哥伤成这样,请大夫治伤喝药都要不少银钱,你们知道庄稼人手里没几个闲置的铜板,这么大一笔花销自是出不起的,所以……”
“我们出!”两个小厮应得痛快。让人取了身上的钱袋子递过来。
秋水身上的钱袋子也被拿了过来。
他们只是跑腿的小厮和丫环,身上的银钱自然不多,秋水身上的首饰也不值钱。楚汐点了点,便看向目光闪烁的虞嬷嬷。
“还有你。”
村民们是看着她点的,那里少说也有近十两碎银子了,他们攒十几年还不一定能攒这么多呢,没想到楚汐还会觉得不够。不过他们觉得解气。
不由分说便将虞嬷嬷身上的钱袋子给搜了出来,气得虞嬷嬷直骂强盗。但看到村民们要打她的样子,又被吓得噤了声。而后故作镇定地道:“都给了你们了,这回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楚汐看了一眼她的手悄悄捏着的衣襟,道:“不够!虞嬷嬷,你没诚意认错道歉。”
虞嬷嬷瞪眼,“再没有银子了,都给你们了。”
没有银子,有银票啊!楚汐心里如是想道。
面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片衣襟,“既是这样,那便请虞嬷嬷去猪圈里待几天吧。我听说这个季节,正是配种的时候,若是猪太过热情,让您老不小心伤了哪里,就怪不得我们了。”
见虞嬷嬷将那片衣襟护得更死了,复又转向周大婶,“婶子家里的田地还在插秧吧?还有多少秧田没插完的?他们出的银钱不够,就让他们给家里插秧吧?把余下的秧田都插好了,大柱哥也可以好好地养伤。那些蚂蝗正饿着呢,这么细皮嫩肉的人送过去,它们一定会喜欢。”
秋水和两个小厮听得这么一说,都用恨恨的目光看向虞嬷嬷,这个时候还在意那点子银钱做什么?他们三个都要被虞嬷嬷给连累死了!
“给你!我给你!”虞嬷嬷被吓得脸色比周松的还要白,从衣襟里抽出一张纸来。
村民们没有用过银票,也不识得上面的字,依旧拿来给楚汐看。
楚汐瞅了一眼,继续盯着虞嬷嬷笑。
虞嬷嬷被她笑得通体发寒,又拿了两张银票出来,“都在这里了,再也没有了。”
三张银票都是十两银子一张的,加上四个人身上的碎银子,比四十五两银子还多了。这在农家可算得上是一辈子都难见到的巨款了。
楚汐估摸着她身上应当还有些,不过,她没打算拿蝎尾巴钩一下子便扎死她,便假装信了。
四人得了自由,蹿上马车飞也似的跑了,谁也没有再提要将楚汐带回京城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村民也是能接受的。不过,他们没有急着离开。一辈子都难见到的巨款摆在这里,谁都想多看两眼。更重要的是,他们看不懂银票,很好奇那里总共有多少银钱。
楚汐将银子和银票都交给周大婶,“这里总共是四十七两三钱银子,乡亲们辛苦了这么半夜,应该得些辛苦钱的,不过,我有个想法,先给大柱哥治伤,余下的钱,是不是能拿着让大家帮忙盖间学堂?”
她的提议正中村民们的心头好,不愉快的事情有了个愉快的结局。
送走了院里的人,发现李大婶还没有回来。便先不关院门,转身进屋。
还未到屋门口,便听得李大婶的声音,“还在月子里,你不该出屋子的,包得再严实也会受风受寒,伤了的身体,补不回去,别人也不会心疼怜惜。只能自己爱惜自己。”
语气可谓是语重心长了。与她平日里说话所用的语气完全不同。
楚汐诧异地回转身看她,见她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她的女儿正在关院门,而后便乖巧地进屋去了。
楚汐挑了挑眉,看来李大婶一直都在周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藏着不露面,这可是她的家啊。
扬唇笑了笑,刚准备开口接话,便见她已经转身往屋里走,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微微抿了一下唇,也转身进屋了。
李大婶的话说得不错,即便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又站在了被挡住了风的地方,春夜里的寒气还是无孔不入地渗了进来,让她感觉到了不适。回到屋子里暖了好一会才稍微觉得好一些。
可方才的情况,她不能不出来,若是村民们因为这事当真动了手,便会叫虞嬷嬷等人拿了把柄。春种的时候,农活耽搁不起。而她若不是出去亲眼盯着,也看不到虞嬷嬷的那些小动作。所以她觉得也不亏。
正要休息,听得门响,还没见人先闻到一股药味。偏头看过去,却见是方才数落她的李大婶端了一碗药过来,“把这个喝了,接下来,还得再喝上几天,若是留下病根子,谁也帮不了你。”
她说得很严厉,楚汐甜甜地笑了笑,道了谢,乖巧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将药碗递回给她的时候,却见她的目光正盯着桌上晾着还未折叠起来的状纸。心中疑惑,唤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接过药碗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李大婶实在反常!楚汐看向那状纸,思索了好一会儿。
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狗娃醒了。
楚汐哀叹一声,“狗娃,你是属猫的吗?!夜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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